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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榆林保卫战(二二)

1644英雄志 韭菜东南生 6526 2024-05-24 03:05

  都任老大人第一个来到桌边,低头仔细看桌上的大铳,赞问道:「好一杆大铳!这就是斑鸠铳吗?」

  周运回道:「正是。」

  「老夫可否一试?」都任抬头笑问尤振武和周运。

  「大人请。」周运双手端起斑鸠铳,交给都任,就在端起的那一刹,感觉他双手猛的一沉,由此可知,斑鸠铳有相当的份量。

  都任挽了挽袖子,双手接过,但臂膀一沉,差点就将手中的斑鸠铳摔在地上,幸亏站在他身边的尤振武早有准备,眼明手快的一把从:「老了,拿不住了。」端在手中,从铳管到枪托都仔细看,赞道:「若不是亲眼相见,真不敢相信啊。当年文定先生在给陛下的奏疏中,数次提及斑鸠铳,说斑鸠铳和红夷大炮相互配合,由远及近,乃为防守的利器,只是因为斑鸠铳的铳管厚重,打造不易,京师兵仗局和工部都不能造,只有粤省匠人能造,但所耗颇多,以至于不能大规模的推广,想不到今日,竟然被我榆林火器坊造出了。。」

  ----崇祯二年十一月己巳之变,徐光启向崇祯帝疏言建议,「凡守城除城威大炮外,必再造中等神威炮及一号二号大鸟铳,方能及远命中……」

  徐光启,字子先,号玄扈,谥文定。

  王家禄亦是点头赞:「是啊,文定先生在天之灵,一定会非常欣慰吧。」

  李承芳捻须笑。

  都任将斑鸠铳交给尤振武,问道:「如此大铳,打造一定不易吧?」

  尤振武双手接住,目光看周运:「周经历,具体如何,你向方伯大人汇报吧?」

  「是。」

  周运躬身听令,然后不急不缓的说道:「斑鸠铳,全重二十七斤,除木托之外,铳声重十七斤,身长四尺二寸,连木托共长五尺五寸,铳口外围径过一寸三分,口径过六分,共耗费精铁三十六斤,十个匠人,轮班打造,前后五次失败,历时两月而成。」

  都任听的点头:「果然是不易。」

  这中间,尤振武将斑鸠铳端在手中,仔细观摩。

  ----二十七的份量,拿在手中,甚重,铳管四尺二寸,铳口能放进一根手指,管壁厚度一寸三分,从龙头到扳机,看起来都十分的精致,俨然精雕细琢。又仔细看铳管,见铳管底部刻着一个「刘」字,铳管内壁光滑,心知打磨非常到位,老刘头他们绝对是费了大功夫了。

  如此的重量,如此的管壁厚度,所有指标都是普通自生火铳的两倍,也怪不得打造不易了。

  「不错!」

  摩挲着枪身,仔细看每一个细节,见规制和形式,都如自己图纸,尤振武难掩兴奋的微微点头。

  虽然就明清历史来说,斑鸠铳的出现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关于斑鸠铳战绩的记载几乎没有,远没有红夷大炮那般的令人瞩目,但作为一个穿越者,尤振武却清楚的知道,在同一时期的欧洲战场上,重型火铳枪也就是斑鸠铳发挥了相当的威力,令很多人胆寒,其既能作为狙击枪,远距离的击杀敌人,也能作为破甲的小炮使用,是战场上不可多得的利器。

  至于明清历史为什么没有斑鸠铳战绩的记载?一来可能是数量问题,二来应该是使用问题。

  当然了,斑鸠铳的记载也并非完全没有,松锦战役后,朝廷计划调遣郑芝龙援辽,郑芝龙百般推脱,一直不动身,其中一个理由就是向朝廷索要两百杆的斑鸠铳,因为斑鸠铳的粗重铳管,其时只有广东的工匠能造,且每一杆斑鸠铳都所费巨大,朝廷负担不起,最后调遣郑芝龙前往辽东增援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从郑芝龙索要斑鸠铳来看,他对斑鸠铳的威力,应该是非常肯定和喜欢的。

  都任看周运:「周经历,可已经

  试铳?射程多少,威力几何?」

  周运拱手回道:「回大人,此铳刚刚造出,具体射程和威力,卑职还不敢说,刚才试铳一发,一百步的距离,射穿了三寸的木板。」

  「哦,」都任惊喜。能射穿三存木板,岂不是重甲也能破?

  王家禄则问道:「装药多少?」

  周器回答:「照尤总镇所制定,斑鸠铳固定用火药一两三钱,铅子一两五钱。但因为是试铳,为了检验质量,用药增加了一倍,为二两六钱,铅弹不变。击发时,声大如雷。」

  ----何汝宾著的《兵录》记载,斑鸠铳身长4尺,带有支架,铅弹从一两二钱到一两六钱,火药重量为弹重的2/3,今日斑鸠铳正是如此。

  王家禄点头,见周运回答不急不缓,面对他和都任老大人,也始终平静如水,不卑不亢,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说此人倒是一个干才,又想周运是尤少总镇看重的人,也就不奇怪了。

  这时,脚步声响,火器营营官翟去病带着申庆功急火火的来了,翟去病先在门外大声禀报,随后两人进入,向两位大人和尤振武行礼,见到尤振武手中的斑鸠铳之后,翟去病满脸惊喜,不待尤振武说,他就抢上来,从尤振武手中接过斑鸠铳,摸了又摸,瞄了又瞄,口中赞道:「好大铳,好大铳!竟然这般精致,比我想象的漂亮多了,呵呵,就是不知道威力有没有我想的那么大?」ap.

  见翟去病猴急的样子,都任老大人喝和王家禄都笑了,经过这么长时间,他们对翟去病已经有很多了解,虽然两个表兄弟的性子完全不同,尤振武少年老成,十分稳重,翟去病还是纯真少年,有些不羁,但同样的是,两人身上都有将门世家的传承,秉性忠义,翟去病向表哥学习,带兵自有一套,甚至在都任看来,翟去病在尤振武的带领下,说不定会名如历史,像汉代的霍去病一样,立下震烁古今的军武功劳。

  此时见翟去病欢喜火器的样子,都任满脸欢喜的笑道:「翟把总,你想象的斑鸠铳是多大威力呢?」

  翟去病抱着斑鸠铳,向他躬身:「回方伯大人,一百步破三层重甲,晚辈以为能做到这一点,方能称的上大铳的名字。」

  都任又笑了:「这要求可不低啊,尤总镇,能做到吗?」

  「试一试便知。」尤振武向两个大人清命,得到允许后,对周运道:「试铳吧。去取叉棍和弹药。」

  「是。」周运取来一个带铁叉的棍子和几发提前制作的纸包弹。

  尤振武却不给翟去病,而是看向申庆功:「申庆功,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走进了看,看此大铳,和你想象中的是否一样?」

  申庆功只是一个小小的旗长,在几位大人的面前,根本没有他说话的资格,因此一直静静的站在门边,此时见尤振武命令,才抱拳答应:「遵令。」

  他上前一步,翟去病依依不舍的将手中斑鸠铳交给他,说道:「拿稳了。这可是重的很。」

  「谢把总。」申庆功双手接过,他双臂也微微沉了下来,但比起众人却是好多了。

  接着,他双手端起,摸铳身,试瞄,又试扳机,眼中透出欣喜。

  周运将铁叉的棍子和纸包弹交给申庆功,说道:「申旗长,此铳甚重,当用叉棍瞄准。」

  ---斑鸠铳属于重型火铳,全铳重达二十五斤,如果只靠双手端瞄,臂力再好的人也是承受不住,因此非是使用叉棍,将斑鸠铳架到叉棍上,瞄准射击。

  申庆功接到手上,仔细扫了两眼,见叉棍高四尺多,上方叉子可以架住铳管,正好适合一般男子支枪瞄准。

  纸包弹是标准的斑鸠铳用量,火药一两三钱,铅子一两五钱。

  申庆功左手拿了叉棍和

  纸包弹,将斑鸠铳扛在右肩膀,遂到后院试铳。

  一块厚达三寸,长宽各有六尺的大木板子被立在院中一百步。

  申庆功竖起斑鸠铳,开始装弹。

  翟去病一脸羡慕的看他。

  「这铳后座力极大,木托一定要顶紧肩膀,不然有可能受伤!」

  在申庆功试铳之前,尤振武小声叮嘱。

  申庆功点头表示记住了。

  众人注视中,只见他端起斑鸠铳,将铳管架在叉棍上,微侧头,单闭眼,照门准星,三点一线瞄准了木板,调整呼吸,待一切都静止后,他右手扣动了扳机,只看见引药锅中火光闪现,随即一声巨响,枪身向后重重的一退,铳口喷出一股浓重的白烟,白烟中一道长长的红色火焰闪亮耀眼,火光中,申庆功的人也猛晃了一下……

  「砰!」

  巨大的铳响震动周边,冒起的白烟,将申庆功整个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感觉前院里正在忙碌的工匠们都受到了惊吓,短时间之内,都是静寂,直到过了一会,方才又恢复了刚才嘈杂的忙碌。

  都任和王家禄虽然早有准备,但对斑鸠铳巨大的声响也不禁有些惊吓,王家禄说道:「果然是声大如炮啊!」

  都任振奋:「有如此声量,威力必不凡。走,去看击破木板没有?」

  尤振武早已经带着翟去病和李承芳奔过前去查看,只见三寸厚的木板被击穿,呈现出一个不规则的大圆洞,足足一拳大小,低头寻找,才在后方十几步的地上找到了铅弹,捡起来,发现铅弹扭曲变形,如压扁的土豆--如果木板是一个人,其胸膛肯定已经被这扭曲变成的铅弹撕出了一大血洞,即便身披重甲的敌人,怕也难以抵御这样恐怖的威力,或许只有身披三层重甲的精锐,能勉强保证不被击穿,不过铅弹巨大的撞击力,也足以折断他们的胸骨。

  「好大铳!」翟去病哈哈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着弹点位在右上方,几乎就脱靶。

  要知道,这可是六尺见方的大木板。

  不是申庆功的射术不好,实在是斑鸠铳装填更多火药,威力太大,后坐力太强,不好掌握。

  都任和王家禄也都走过来查看,见斑鸠铳威力如斯,击破了三寸木板,两人都是振奋。

  「声若炮,威力也若炮!」王家禄笑看翟去病,说道:「翟把总,正如你所想,此铳一百步可破重甲啊!」

  翟去病忙行礼笑道:「也就是合格,不瞒两位老大人,在我心里,能两百步击破重甲才好呢。」

  都任和王家禄都是笑。

  翟去病忽然深辑,说道:「如此大铳,还要请两位老大人再多支持一些,多造几杆,晚辈的火器营才好发威。」

  王家禄看都任笑道:「小子在替火器厂要钱粮呢,方伯大人,您不给都不行啊。」

  都任也捻须笑,但眼神中却透出一些无奈。

  接着,将木板移到了两百步,申庆功又进行了试射,第一发脱靶,令翟去病惋惜,第二发才准确击中,将木板射的轰然倒地,尤振武上前查看,发现铅弹深深嵌入木板,虽然没有被击穿,但却也足以证明,斑鸠铳在两百步亦是有相当威力的,足可杀死那些轻甲或者是无甲的敌人。

  那么最远的有效距离是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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