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晃又喝了一大口酒,他将酒囊收起了,凑近张梁,神神秘秘的道:「无他,多想多做。用中侯的话说,叫做有备无患。只要准备充足,发生任何事,都有预案,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张梁一脸茫然:「预案?」
徐晃「哈哈」一笑,解释道:「这也是中侯丢出来的新词,也难怪你不懂。就是多做假设,将自己假想成敌人,设身处地的想想,敌人若想达到目的,怎么做为好,己方该如何应对。」他想了想,举例道:「比如,前几日关口大战,我等提前集合,其实就是预案。结果凑巧碰上武将单挑,在外人看来,就是中候心思缜密了。」
张梁眼睛一亮,叫道:「我明白了。其实,跟我们轮班夜防道理一样。前几天联军立足未稳,就急匆匆的发动攻势,中候就曾断言,对面也有难言之隐,打不起消耗战。首战失利后,对面士气大跌,正面攻城也成了妄想。除此之外,就剩偷城或可一试。而要偷城,白天不行,肯定得晚上。」
徐晃点了点头,老气横秋的教训道:「对极,对极。孺子可教也。这就是有备无患。反正么,」他有些词穷,抓了抓头皮:「就是眉毛胡子一起抓,多做安排。中了当然好,就算不成。顶多也就吹点冷风,损失些瞌睡罢了。」
他得意洋洋,一阵卖弄,好似自己也成了料敌机先的将军一般。也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声音很是短促,似乎什么人要叫出声,一下被卡住脖子一般。徐晃「呛」的一声拔出单刀,扭头望向声源:「有情况!?」
张梁本来坐在堞稚上的,「腾」的一下翻身坐起,面色也是一变:「莫不是真被中候料中了?」
若有人偷关,自该第一时间示警。可若杯弓蛇影,谎报军情,不但关口鸡犬不宁,更会让人笑掉大牙。两人不敢怠慢,刀剑出鞘,一起朝声源处跑去。
大凡城墙,都不可能一条兵道直通到底,一般都是分成很多小段。这样可以防止因其中一段城墙失守,攻方循着兵道,趁势将缺口扩大至整段城墙的乌龙事件发生。
虎牢的城墙,由六座敌楼分隔成七段,平均每两座敌楼的间距不足百米。声音刚好是在隔壁一段城墙发出来的,徐晃边跑边道:「喂喂,对面的人应个声。」他不说还好,一说话,隔壁城墙段光线一黯,尽管隔了座敌楼,但徐晃仍然清楚,这是熄灭了火把。
「失风了。」
每段城墙之间,都有固定巡逻的将士。为防万一,刘毅还抽调飞熊军,另行安排了警卫。但徐晃喊了几声,对面都没人应。如果刚才还只是猜测,现在则百分百肯定。他心下大骇,扭头朝身后喝道:「快吹号示警。」
两人身后,已跟了一队巡逻将士。一个传令兵醒悟过来,手忙脚乱的解下挂在腰间的号角,凑在嘴边,鼓起腮帮子吹了起来。
「呜一—」
苍凉的号角声在城头响了起来,在夜色中涤荡不休。在这寒冷的凌晨,更如刺破穹庐的一柄长剑,凄厉如冰。
号角声响起的时候,刘毅猛的惊醒了。他一个机灵,猛地翻身爬起,顺手抓起横在身边的长枪就冲了出去。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联军虽然人多,但补给困难,意见更难统一,长期拖下去,极易出现变故。而十八路诸侯中,除了曹操,也没几个人是真正将战事放在心上的。只要打退主战派进攻,其他人见无利可图,必然思退。所以,联军求战之心甚是迫切,希冀能尽快打开局面。
但事与愿违,对方首攻失利。以联军现状,再要组织像样的进攻,很难。因为要想下城,摆明了就得死战,而死战就意味着牺牲,就得拿人命去填。而各路诸侯心怀鬼胎,谁也没有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觉悟。所以,强攻自然行不通,既
然如此,打破僵局最好的手段,就只剩奇袭了。
奇袭最好的时机,是在夜晚。于是刘毅将飞熊军两班倒,轮流值守以备不测。他和徐晃轮换着来。今天刚好轮到徐晃,没想到却出事了。
预案是他提出的,肯定也做了很多准备。不但枕戈待旦,连飞熊军也将帷帐扎在了关内,刘毅更要求众人和衣而卧,以防不测。刘毅冲出小坯房时,飞熊军也是最先做出反应的队伍。值守的一半人在徐晃带领下,在城头大声呼喝。他们集合了几组巡逻队,通过兵道,对敌人发动了反击。而另外一半人则纷纷从帐篷内爬出。一见刘毅出现,不用他吩咐就涌了过来,在他身周集合。
刘毅望了望四周。每段城墙之间,都有敌楼隔断。其中有一段城墙火把全灭,但黑暗中影影绰绰,也不知多少人翻上了城墙。除了敌楼外,每段城墙都有一处阶梯通向关内。正中的城楼处,甚至还修了马道,以方便战马上下。为了隐蔽,所以敌人选择偏右的一段城墙趁夜偷袭。也幸亏如此,这段城墙没有马道,否则将更难守。
此时,对方一面抵御兵道两边的冲击,一边遣人沿着阶梯朝下猛冲。不断有巡逻的将士冲过去抵挡。但都是零零散散的,难以阻挡对方脚步。只一小会,对面已冲下了阶梯,一群人呼喝着,直奔城门而来。
对面想开城!
刘毅心如火烧,叫道:「兄弟们,跟我来,一定要挡住。」说罢,提着长枪,领着众人迎了上去。
杀声震天,徐晃正带着人在上头猛冲,虽然暂未夺回城墙,但也让对面顾此失彼,吸引了大半火力,冲下来的人并不多,一路上不时有人冲过来阻拦。虽然并未成行,却很好的迟滞了对方的脚步。刘毅迎头赶上时,对面也才堪堪冲下来十几个人。这十几个人虽是精锐,但也架不住守军人多,众人刀枪并举,只一个冲锋,就将他们逼回了阶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