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赫连玥,俨然是骑虎难下,朱雀已经爬上了赵世欢的床榻,依着赵世欢那性子,在他腻味之前绝对不会轻易放手。
「我劝你安分守己一点。」赫连玥咬咬牙,事到如今还能如何,只期望着赵世欢早点腻烦,只盼着朱雀能少惹事端,否则一旦消息泄露,千机阁那边闻讯而来……
后果如何,赫连玥想都不敢想。
她不想死,也不想失了这荣华富贵。
「这话,应该是我来说。」朱雀拢了拢自个的衣襟,刻意露出脖颈上的红痕,狠狠刺痛了赫连玥的眼睛,「还请侧妃娘娘能安分守己,莫要做出有失身份之事。」
赫连玥低哼两声,「我们走着瞧。」
朱雀抱臂立在一旁,瞧着赫连玥那股子怒气冲冲的模样,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全然没把她放在眼里,这等小儿把戏,也就是赫连玥这样的大小姐,才会幼稚的把玩。
她朱雀要的可不是这赵世欢的床上之欢,而是这大昭高高在上之人的……项上人头!
百里长安,你等着,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外头,阳光正好。
但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比如说,人心。
赫连应瞧着临时出宫一趟的王春莹,沉着脸将自己军中的令牌递给她,「记住了,务必要哄得太后深信不疑,到时候控制好宫闱。」
「我知道!」王春莹低头瞧着手中的令牌,这个令牌足够调动赫连应手里的小部分精锐。
对于王春莹来说,这是个好东西,平日里见都难以见着一面,求之不得的……现如今终于落在了自己的手里,来日事成,也算是给儿子争取了一把。
这,是王春莹的小心思。
「事已至此,放下之前的成见。」赫连应岂会猜不透王春莹的小心思,那个不成器的赫连琦,是王春莹心心念念的未来,她这一门心思都扑在那逆子身上,全然没有正常人该有的考量。
这句话,原是想敲打王春莹,可没想到落在了王春莹的耳朵里,便成了他的偏心偏爱。
「成见?」王春莹冷笑两声,「就你做的那些事,你也好意思拉着老脸,说什么成见?赫连应,若不是看在一双儿女的份上,你以为我还愿意,出生入死的帮着你谋划?」
赫连应眉心微凝,若非为了大局,他岂会如此隐忍?
「你怎么不让你那娇滴滴的外室,来帮你进宫哄着太后?既这般理直气壮,何必求着我?」王春莹握紧手中的令牌,「若是这般无情,你爱找谁找谁。」
赫连应一口气堵在心口上,差点没呕出血来,「大局为上。」
「现在跟我说大局?」王春莹嗤之以鼻,「未免有点太晚。」
赫连应环顾四周,「那你到底想如何?」
「很简单!」王春莹也不是傻子,这个时候不拿捏住赫连应,等着那个外室真的诞下子嗣,到时候母凭子贵进了国公府……自己人老珠黄,哪儿还有翻身的机会?
赫连应心头咯噔一声,不必她开口,他俨然从她眼中看到了答案。
「国公府小公爷的位置。」王春莹直言不讳,「必须是琦儿!」
赫连应也知道,她这是故意的,但他没有办法,比起其他人,唯有王春莹更妥当更适合留在太后身边,为了一双儿女,王春莹绝对不会背叛国公府。
「好!」赫连应满口答应。
王春莹也是怕吃亏,从袖中取出了一张纸,上面写了什么,自然不必多说,「口说无凭,还是立字为据的好。」
「你不信我?」赫连应面色陡沉。
若是以前,王春莹倒是深信不疑,毕竟赫连承是
个庶子,又没有娘亲撑腰,根本不可能继承国公府,所以她是一点都不担心。
但是现在,赫连应生了二心,偏心偏爱这种事是极为可怕的,没道理可言,王春莹若不为赫连琦争取,只怕这国公府早晚得便宜了别人。
自己陪着赫连应吃了一辈子的苦,好不容易回到了金陵城享福,又岂会让自己功亏一篑,最后什么都捞不着?
「你方才不也是在敲打我吗?」王春莹冷笑,「大家彼此彼此,还是留个保证为好。」
赫连应咬咬牙,瞧着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眉心都快拧成了「川」字。
「怎么,不敢啊?」王春莹心凉半截,「你这是要让我和琦儿,给外头的腌臜货色腾地方?赫连应,凡事不要做得太绝,陪你吃糠咽菜的脏糠之妻是我,与你出生入死的人也是我,事成之后想一脚踹开我,没那么容易!」
赫连应深吸一口气,「你胡言乱语什么?我什么时候想要一脚踹开你?」
「嗯!」王春莹将东西递上,「那就证明给我看。」
赫连应伸手接过,不就是签字画押吗?
立字为证,到时候送到宗族见证,一切便都是板上钉钉,赫连应再想反悔,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出尔反尔非君子所为,有失体统有失颜面。
瞧着签字画押的字句,王春莹心满意足的收拢进袖子,「如此,我便也放心入宫了,纵然你跟那小***耳鬓厮磨,也掀不起大浪来。」
「你终是不信我。」赫连应苦笑两声,瞧着满脸的失望,「我与你夫妻数十载,最后竟也不过如此,这国公府我原就没打算留给他人,本就是你与琦儿的,你这般着急作甚?」
王春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赫连应,你也说了,我与你夫妻数十载,你了解我的同时,我也了解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吗?我是人老珠黄了,但我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我是不会成全你的。」
语罢,王春莹头也不回的离开。
赫连应立在原地,眯起眸子,瞧着她离去的背影,袖中五指微微蜷握,指关节被捏得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