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百里长安的沉默,沈唯卿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百里长安,你真的没有心。」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清晰的颓废之色,口吻里不是责难,而是有点委屈,有点伤感,「不过,这才是我认识的长公主啊!」
百里长安凝眸看他,面色依旧平静至极。
「呵。」沈唯卿默默的坐定,端起杯盏喝了口水,好似早就料到了她会如此无情,倒像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反而没那么忐忑了。
百里长安摇着团扇,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赵靖进宫告御状,他明知道嘉儿尚未亲政,又是个性子冲动的,但还是要恶心我一阵,为的就是离间。」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瞧着满院子的花灯,那样璀璨而色彩斑斓。
须臾,他将目光落在百里长安身上。
只见那斑驳的光亮落在她身上,合着她摇扇的坦然自若,真真是一副美人图,何其岁月静好,让人不忍挪开视线。
「我曾想过,此生不娶,就这么守着你也好。」沈唯卿嗓音低哑,「我知你不会成亲,我知你此生最重大昭天下。我也料想过会成为你的棋子,日夜忐忑想着,什么时候这一天才会降临?真的到了,反而没那么紧张,也没那么多的怨气。」
百里长安目光平静,「后悔还来得及。」
「惯小陪着你长大,跟在你屁股后面跑,若是真的要后悔,还用得着等今时今日吗?」沈唯卿敛眸,「长安,我不后悔。」
她徐徐别开头,不愿再对上他的灼灼目光,连手上的团扇都停了。
「长安。」沈唯卿起身,温柔浅笑,「要好好的。」
百里长安没吭声,只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
他没停下,她没回头。.
从一开始,他们都知道自己的结局,一个爱而不得,一个无心情爱,努力过也争取过,最后的结果……做不到怨天尤人。
祁越远远的站在回廊尽头,瞧着沈唯卿从院子里出来。
「以后,就剩下你守着他了。」沈唯卿深吸一口气,经过祁越身边的时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我要成亲了,便再不配与她说喜欢。」
不管这么亲事是真是假,也不管他是否愿意,事已至此,男人就该有男人的担当,不能把她心里最后一丝美好,以脏污的方式抹去。
「你也是故意的。」祁越道,「你明知道赵家在利用赵婉婉。」
沈唯卿负手而立,「然后呢?难道你不想扳倒赵家,铲除赫连家,为她博一个太平盛世,安度余生?我做这么大的牺牲,可不是让你戳穿我的,以后在她心里,我永远是那一份亏欠,她永远都会惦记着我。」
「她又不是傻子。」祁越轻嗤,「你这点伎俩,瞒得过所有人,瞒不住她。」
沈唯卿浑然不在意,「那又如何?她知道我要的是什么,除了情爱,她什么都愿意。」
祁越:「……」
「我没输,你也不算赢。」沈唯卿勾唇。好半晌,祁越轻啐一口,「卑鄙。」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沈唯卿轻哼,略显得意的离开。
祁越站在原地,嫌弃的别开头,不屑的裹了裹后槽牙。
君子之战,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曾失了风度。
祁越没有过去,后院里的人这会应该思绪翻飞,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吧?赵家已经将事情摆在了明面上,赫连家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婚事,一定会成。
纵然杀不了沈唯卿,离间他与百里长安,也是极好的。
不过,赫连应这会应该也没那么多的心思,后院起火,亦是一件难平
之事,所以在赵靖奔波沈唯卿之事时,赫连应没能抽出手来。
因为……
牡丹动了胎气,这会正躺在病床上。
见着大夫退出来,赫连应凝眉迎上,「怎么回事?」
「白日里,夫人出去采买,碰着了大小姐。」丫鬟战战兢兢的开口,「大小姐似乎是认出了夫人,命人去拦夫人,若不是奴婢等人趁乱拦住了他们,让夫人赶紧离开,只怕……」
只怕,已经被逮个正着。
「认出来了?」赫连应觉得奇怪,「你是说,大小姐认得牡丹?」
丫鬟点点头,「大小姐的眼神瞧着像是要吃人一般,还说了一句,可算找到你了。」
「原来如此!」赫连应眯了眯眸子。
他就说嘛,为什么底下人来报,说是赫连琦去他之前的院子里搜人,却原来问题不是出在赫连琦身上,而是出在赫连玥的身上。
小丫头片子长大了,也学会跟他这个父亲斗心眼,学会在背后动手脚了。
「当时还有谁在?」赫连应问。
丫鬟摇头,「只有大小姐,带着几个家奴。」
「这段日子,让夫人不要出门。」赫连应叮嘱。
丫鬟行礼,「是!」
当即退下。
赫连应面色沉冷,着实没料到自己会被女儿摆了一道,想来王春莹那边,也是赫连玥在挑拨,故意透露消息给赫连琦。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赫连应狠狠闭了闭眼,「终是忘了,自己姓什么?」
他终得让他们知道,这国公府是姓赫连,而不是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