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紫岚有些闷闷的。
百里长安半倚着窗台,瞧着手中的密信,只瞥了紫岚一眼,便晓得这丫头心中所想,“不说话,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主子,奴婢不敢肯定。”紫岚皱了皱眉,“方才那杏园的后面,好像有人。”
但主子说过,于不熟悉之处,不可贸然行动,免得人没抓住,自己倒是成了别人的口中食。
恰,紫嫣端着甜汤进门。
“你也有这样的感觉?”紫嫣躬身将甜汤放下,“主子,此前在村子里的时候,奴婢恍惚也瞧见了人影,但没敢追。”
百里长安转头望着二人,“都看见了?”
“嗯!”
“嗯!”
指尖轻柔的合上密信,若有所思的敲着,发出了笃笃笃的低响。
好半晌,百里长安才浅浅勾唇,“说明有人跟在后面,且……并非官府之人。”
“会是谁呢?”紫岚问。
紫嫣想了想,“会不会是附近的百姓?”
闻言,百里长安慵懒斜倚窗棱,就这么笑盈盈的望着她。
“主子……这样看着奴婢作甚?”紫嫣赶紧行礼。
百里长安示意她不要紧张,“你们二人打小就跟着我,一个粗中有细,一个心思缜密,有你们在侧,我倒是省了不少心。”
“主子?”紫岚蹙眉,“奴婢不明白。”
百里长安指了指紫嫣,“你告诉她,都看到了什么?”
“是!”紫嫣颔首,“奴婢发现,那个村落里压根就没人,所谓的村民也不知是从哪儿调来的,瞧着万家灯火,可屋子里空无一人,压根就没有生活的痕迹。且桌案上尘埃不少,可见人去屋空已久,此番只是有心人,刻意要做给公主看的假象!”
紫岚了悟,“治疫有成的假象?”
“没错。”紫嫣点点头,“那个村子里早就没人了,不知道附近的村落,是不是也这样?如果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他们已经将府城周边的村落全部控制,全部清空,不知意欲何为?”
紫岚想起了云里村,忽然间面色变了变,“不会……都被屠了吧?”
音落,百里长安目色陡戾。
“竖子若敢,我必活剐了他!”
室内一片静谧。
退出房间,紫嫣问紫岚,“他呢?”
“走了!”紫岚知道,她问的是谁。
紫嫣急了,“为何放他走?万一他从中作梗,闹出点事情来,岂非害了主子?”
“主子心里清楚,你又何必如此着急。”紫岚不明白,“他若是要害主子,还能活到今日,主子早就一刀结果了他。”
紫嫣扶额,“你这个傻子,主子若是能下得去手,我又何必如此担心?以后别掉以轻心,终是隔着血海深仇,他现在摇尾乞怜,谁知道来日……是不是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哦!”紫岚抿唇,“可是,主子喜欢。”
主子喜欢的,她都护着。
“罢了!”紫嫣叹口气,如今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
若敢对付主子,饶是违背主子命令,她也得宰了这白眼狼,免得主子越陷越深。
须知,此时此刻。
明霖负手冷立,驻足祁越跟前,“吴明,你当知晓自己的身份。”
“是!”祁越行礼。
明霖转头看他,倒是没瞧出什么异常,“你母亲和长姐,没什么大碍,但你若敢轻举妄动,可就不一定了。在长公主身边待着,需谨言慎行,有些话不该说的,就给我乖乖闭嘴,管好你的舌头,就是保住你母亲和长姐的性命!”
“是!”祁越垂眉顺目。
明霖深吸一口气,“长公主从村中出来之后,可有异常?”
“没有!”祁越回答。
明霖有些不相信,若有所思的盯着他,“果真?”
“是!”祁越眸色微转,“长公主没有起疑,至少在我面前,没有半点怀疑的意思。明师爷也清楚,长公主不同于常人,她的心思岂是寻常人可以探知。”
这是大实话。
明霖与百里长安打过交道,自然晓得这女人表面上笑靥如花,明眸善睐,实则心狠手辣,连骨头缝里都是黑的。
这样一个人,又岂会对刚刚近身的陌生男子,轻易表露心声?
“罢了!”明霖眸色一滞,忽然间伸手别了一下祁越的下颚。
祁越头一撇,正好露出脖颈上,那清晰无比的咬痕。
“这是……”明霖音色低沉。
祁越拢了拢衣襟,故作羞愤状,“长公主咬的。”
听得这话,明霖的指尖轻轻抚过他脖颈上的咬痕,“长公主这癖好,还真是耐人寻味。吴明,你倒是很能耐,能哄得长公主如此欢心。”
“我……”祁越低哼,“师爷以为,这是我自愿的?”
明霖挑了一下眉头,兀自冷笑,“长公主喜欢你,但也只是暂时的,谁不知道公主府的后院,面首无数。趁着她还没腻了你,好好哄着她,让她早点离开广陵府,要不然……你就等着给你母亲收尸吧!”
“是!”祁越转身就走。
蓦地,他忽然顿住脚步,若有所思的回头望着明霖。
“作甚?”明霖蹙眉。
祁越忽然勾起唇角,意味深长的问了句,“听说之前,长公主一眼就看中了明师爷?”
“你想说什么?”明霖不屑的低哼。
祁越裹了裹后槽牙,“长公主虽然喜新厌旧,德行有亏,诚也是世上最美的女子,倾城国色,明艳动人,明师爷就没有半点动心?”
“滚!”明霖目露戾色。
祁越点点头,“那倒是真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
“食髓知味。”
四个字,意味深长。
明霖站在原地,瞧着祁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回廊尽处,周遭暗色笼罩,将他吞没于夜幕之中。
好半晌,他才幽幽的吐出一句,“你也得有命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