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个下午,舒然都待在秦现的办公室里,难得地没有提出要回家。
大概是想到接下来多则半个月,少则一个星期见不到他,自然就有些珍惜这离别前的时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外已经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滴答滴答拍打在巨大的反光玻璃上。
而办公室里的两个人仿佛都没有察觉。
秦现端坐在办公桌前专注地工作,深邃的眼眸淡淡地扫过每一份文件,一目十行,效率高而准。
偶而瞥见失误或是复杂的部分,他也会停下来,紧紧着凝视着文件上的数据内容。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着,有规律地一下两下扣着桌面。
这是他惯有的习惯。
就如有时候下属报告写得不满意,或是犯了什么极大的错误时。
他紧皱眉头,欲大发脾气的时候,便会习惯的性望向桌旁斜立着的相框。
不多时,他的怒意便会降下来。
舒然也曾好奇过相框里究竟是什么人或物,能让他瞬间平复自己的心情。
可也只是好奇而已,她并没有太过于在意,毕竟人都有自己的隐私。
他没告诉她,那她就不问。
况且她近来,好像也没有看见那个相框了,也很少见他发脾气了。
好像是因为她在这里,所以有所收敛。
舒然轻轻靠在沙发上,腿上放着一个纯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是秦现拿给她无聊打发时间用的。
她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剧,桌边放着两杯焦糖牛奶,她看累了就喝一口。
大概是电视剧太乏味,或是牛奶喝多了,抑或是这天气太舒服。舒然开始慢慢打瞌睡,一点一点,眼皮悄悄阖上。
等秦现签完一份文件,抬眸看她的时候,她已经半倚在沙发上睡着了。
电视剧还在播放,桌边的牛奶也只喝了几口,秋风透过窗口凉凉地吹进来,而她就这样睡着了。
秦现发现她真的是很容易睡着,哭着哭着会睡着,吻着吻着会睡着,现在坐着坐着也睡着了。
真是可爱。
可她这样侧头睡着的姿势实在不舒服,而且风也正从窗口灌进来,直直吹向她。
秦现缓步走到窗边,将窗户小声的带上,不发出多余的声音。
接着,他又回过神将她轻轻抱起,平放在沙发上,又脱下自己的风衣,薄薄地盖在她身上。
安置好这一切以后,他才曲坐在她身侧,静静地垂视着她甜美安睡的面容。微伸手替她拂去额前的飘散的碎发时,秦现若有所思。
曾几何时,他还只能依靠一张冷冰冰相片看她,念她。
而现在,她就在身边,或笑或哭或嗔或愉,都是活生生的她。
尽管一路走来,她躲过闪过逃过,不甘不情不愿。
可从始至终,辗转反复,庆幸的是,她终于留在他身边了。
心甘情愿。
这是上天送他最好的礼物。
………
舒然睡醒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外面下着磅礴大雨,而室内却没有一点声响。
舒然迷糊糊地起身,一件盖在她身上黑色薄大衣随之滑落,衣服上隐约散着她熟悉的气息。
秦现。
她这才定过神,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没有秦现的身影了。
她慌忙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
门外的人听到里面传来动静,这才敲门进来。
是一个小秘书。
“舒小姐,你醒了。”
舒然攥着他的外套,急切地问:“秦现呢。”
秘书带着有礼貌地笑,转达道:“秦总下午四点已经出发去B市了。”
“秦总特地吩咐我们,不能打扰您休息,等你醒了再告诉您。”
………
舒然心灰意冷的回到家,那种醒来后身边空无一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更何况要分开那么多天,她却连送送他,看他远去背影的机会都没有。
难免心情抑郁。
什么时候,她竟然也这么离不开他了。
秋天的雨缠缠绵绵下个不停,她倚在窗前,眸光涣散,思绪远飘。
过了很久,手机的电话铃声在身侧响起。
舒然无精打采地转过身,随手拿起手机,看也不看便接起来,声音有气无力,“喂,我是舒然。”
“呵~”电话那头的男人浅浅低笑了一声,诱着华丽的音线道:“生气了?”
听见是他打来的电话,舒然一时间心里的抑郁煞时间都消失了。只剩一丝丝地小委屈,委屈他的不告而别
她闷闷地应了句,“没有。”
可终究还是心底不解疑惑的情绪左右了她,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叫醒我?”
电话那头好像失去信号般,突然安静下来,只有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舒然望着窗外的雨,好似已经乏累般,已渐渐小下来,雨声也不那么喧杂了。
她终于听见他说,
“怕你在,我舍不得走。”
“然然,等我回来。”
…………
一夜无眠。
舒然曾经以为,以她这种性格,这种条件。以后只会听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去嫁一个所谓门当户对的人,潦潦草草,将将就就地度过这后半辈子。
她的人生会平淡无奇,可能会在家做个家庭主妇。每天被所谓繁杂的家务,孩子的教育,夫妻的相处。这些大大小小的嘈杂琐事消磨了所有棱角,甚至变地得过且过。
普通,平凡。
可没想到,她会遇上他。
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生,两条平行线,却未曾想到有一天遇见,交叉,重合。
她的人生会度过这么一段绚烂夺目的时光。
就算,只是昙花一现,只是刹那烟火。
但,有过,便已足够。
人生的很多事好像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舒然,是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