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感觉很不妙,仿佛前方,有一件很恐怖的事情等着自己。
然而现在已经身不由己,在左游仙、边不负、长叔谋三人猫戏老鼠般的追逐中,杨浩和跋锋寒已经被迫逃出南城门,沿着汉江往上游移动。
拓跋玉与淳于薇远远的吊在后面,郑淑明等大江联众人,在追到南城门时已经发觉情势不对,主动撤了,而跋锋寒则是走投无路,只能继续跟着杨浩跑下去。
“我不走了!”
一片碧绿的竹林里,跋锋寒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下脚步,背靠着一根竹子,恨恨的道:“宁可与他们决一死战,也胜过这样折磨人!”
杨浩也好不了多少,此刻要用大胜天撑在地上,才站得住身体,反倒有些佩服起跋锋寒来:“说得好,跋锋寒就是跋锋寒,等会儿你挡住他们,我去搬救兵!”
跋锋寒不由打了个冷战,摇摇头道:“你这人,也算是名噪天下的人物了,怎么还这么心思jiān滑!”
杨浩哈哈一笑,心中不由想起从前种种,叹口气道:“当年我武功未成,在你们这些高手面前,只能束手待毙,不jiān猾,怎能活到现在?”
跋锋寒楞了一楞,想到此人混然如今竟然未死,的确是奇迹,忽然心中一动,一挺身站了起来,微微一晒道:“说得对,希望这次借你的好运气,我也能活得过去!”
“爱死不死!”杨浩站起身。与走过来跋锋寒肩背相靠,经过短短时间,两人总算缓过一口真气,稍微有了一拚之力,大胜天与斩秦剑同时举起,竹林内已出现边不负三人地身影,从三个方向幽灵般的走了出来。看杨跋二人的目光,如同看待宰羔羊一样。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其后还有不少白衣人影在竹林深处穿梭闪现,只见其形,不闻其声,身法诡异至极。
“我是挡不来了,你怎么样?”跋锋寒大声问道。
“死也要拉个陪葬!”杨浩咬咬牙,与跋锋寒同时向外扑去。
竹林内细雨飘飞,一片竹--&网--扬,江南流水般的风韵,一座小巧玲珑的八角亭横亘堤上,内中一名白衣长发的少女正在cāo琴,另有一名身形婀娜的身影背立其中。只是随随便便地一站。竟好似天地间的一切都形成以她为中心,如同渊停岳峙。万物皆为点缀。
咯咯一声娇笑,原来那亭顶飞檐上还坐着一名黄衫美女,手撑开一柄湘竹骨伞,露出一双雪sè玉足,似乎在撩拨空中的雨点,如梦似幻的绝sè容颜,唇角绽出一抹山花摇曳般的微笑,却让杨浩一颗心直沉到谷底。
“跋兄!”杨浩忽然开口:“我连累你了!”
“什么?”跋锋寒还以为听错了,反应过来才怒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是!”杨浩解释道:“我是想说,待会我尽力帮你掩护,你只用对付亭中那人就行了!”
“真的?”跋锋寒皱眉道:“你会这么好,那是什么人?”
“不知道!”杨浩语气低沉地道:“你看她的站位,一定是这里的首脑人物,弱质女流,没什么难度,擒贼擒王,你三两下就解决了!”
“好!”跋锋寒不假思索的道:“你去!”伸手就推杨浩,杨浩连忙抬手挡住道,正sè斥道:“别闹了!”
又是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亭顶上的黄衫美女笑吟吟的道:“不愧是秦王殿下,越来越胆大包天,江湖上敢当面说我师尊是弱质女流的,你也是头一个了!”
“哈哈,原来是绾姑娘!”杨浩神sè一变,大笑上前道:“怎么,你的箭伤这么快就好了!”
“你还说!”黄衫美女娇哼了一声,佯嗔道:“从没见过你这么狠心的人,人家对你痴心一片,你却用箭来伤人家,现在见面,更是连一句关心地话都没有!”
“关心你来杀我么?”杨浩冷笑一声:“现在我倒后悔了,当时真该一箭杀了你才是!”
“是吗?”黄衫美女又笑了起来:“能让殿下为人家后悔,绾绾真是开心呢!”
杨浩正要答话,却被跋锋寒一掌推开,大步上前道:“废话那么多,要打便打,秦王浩就在这里,一切跟我无关,我能走吗?”
“喂,你不是这么不讲义气吧!”杨浩顿时sè变。
“我想通了!”跋锋寒慨然道:“好汉做事好汉当,何必拖我下水!”
“原来你跟他无关啊!”亭顶上地绾绾道:“无所谓地。那你就走吧!”
“喂,谁说他无关!”杨浩急抢上前道:“他是我斩鸡头,烧黄纸地结拜兄弟,同生共死,有关的很!”
“胡说八道!”跋锋寒大剑一扬,怒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连妇孺都欺负。跋某若早得知,早就一剑结果了你的xìng命!”
“好哇。翻脸不认人了!”杨浩也勃然大怒,大胜天举起:“当rì你欠人piáo资,被扣在jì院,是谁掏钱救你的!”
“混账!”跋锋寒气得怒发冲冠,一剑迎面劈来,杨浩挺刀迎上,刀剑相交。呛啷划出一连串火星。两人同时掠起身形,一刀一剑卷起漫天雨水,排山倒海的向亭内杀至。
亭中白衣少女安坐抚琴,音律丝毫不乱,眼尾也向亭外扫上一眼,直到杨浩跋锋寒的一刀一剑,已快触及那背立之人地后心衣物,忽觉眼前一花。那人不知如何动转,如踩着陀螺般转过身来,两只水云宫袖左右一卷,竟将袭来刀剑同时锁住,姿态优雅的伸出两只玉手,兰花纤指。轻描淡写地往刀剑身上各一弹,嗡的一声,一刀一剑同时轻颤,杨浩与跋锋寒如中雷击,俱是身躯一震,喷出一口鲜血,向外倒飞出去,重重的跌在雨地之中。
那人双袖一分,将空中血花反激在地,缓步走到亭口。露出一张蒙着轻纱的容貌。双眸中仿佛带着一种慑取人心的奇异力量,深深看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人。
黄衫美女已收伞从亭顶跃下。与抱琴的白衣少女同立在这人身后,恭恭敬敬地道:“师尊!”
“参见派主!”边不负与十余名白衣武士揖身行礼,左游仙与长叔谋也都端起手来:“见过祝后!”
“yīn后祝玉妍?”跋锋寒又惊又怒,双目顿时喷火般瞪向杨浩。
杨浩一言不发,重重的叹了口气。
※※※
商秀洵带人一路追过竹林,眼前已到了老龙堤下。
刚顺着斜土坡往上走了不到五十步,忽听弓弦声响,漫天箭雨已兜头shè下,鹏鹤二老连忙迎上前,四只手卷天漫天劲风,震开迎面箭枝,然而对方弓箭来得太过迅猛,牧场反应不及,刹那间倒下十余人,商秀洵右臂也被一箭划过,被后面的武士接应下来,鹏鹤二老也随之跃下,抬头一看,只见大堤的护墙上,影影绰绰钻出数百胡服大汉,各执强弓硬箭,杀气腾腾,二老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商场主!”两道人影落在场中,正是拓跋玉和淳于薇。
“是你们?”商秀洵目光一凝,带着三分戒备道:“你们怎么在这里,可有看见秦王殿下!”
“不就在上面喽!”淳于薇弯起长鞭指向上面。
“商场主,这里已经被yīn癸派划为禁地!”拓跋玉善意的道:“上面是铁勒人的箭队,居高临下,冲不上去的!”
“yīn癸派,铁勒人?”商秀洵神sè微变,越发担心起杨浩,扭头吩咐道:“鹤老,您轻功最好,请您回去召集人马,立刻赶来!”
商鹤领令而去,商秀洵银牙一咬,道:“其他人砍竹子,制做盾牌,我们再冲一次!”
牧场条令森严,商秀洵一声令下,除了辈份最高的商鹏之外,其他人纷纷散开,挥动兵器砍起竹林。
“咦,看不出你对那个酒鬼还挺关心地嘛!”淳于薇摇着鞭子,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酒鬼?”商秀洵秀眉一蹙,露出不解之sè:“你说秦王殿下?”
“是啊!”淳于薇看了拓跋玉一眼:“我师兄都喝不赢他,我从没见过中原人有他这么厉害的!”
“我没见过他喝酒!”商秀洵忧心忡忡的望着长堤:“我只想他这次能平安无事,他要做什么,我都陪他!”
“喂!”淳于薇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不满的喂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他有老婆的!”
商秀洵却似乎没有听见,一颗心思早已飞到堤上。
离众人二百步外,一个青衣人影鬼魅般地站在一根竹后,目光中带着恼火,喃喃自语道:“这丫头,简直鬼迷心窍了!”
※※※
yīn后祝玉妍。
自向雨田失踪之后,位列邪道八大高手首席,魔门yīn癸派主。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个女人,已经成为魔门的象征。
宫裙淡雅,轻纱蒙面,虽然不见花容,也能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轻轻一声冷哼,竟让杨浩与跋锋寒觉得耳鼓生痛,纵以这两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也不禁心生寒意。
“秦王浩,我还真是小看你了!”这是祝玉妍露面后,第一句话,轻柔动听,却让杨浩头皮发麻,强撑着答道:“yīn后祝玉妍,我也久仰大名了!”
躺在旁边的跋锋寒暗暗佩服,这家伙真是不知死活。
杨浩也是无奈,入大唐以来,首次遇上这种绝顶级数的人物,绝非等闲话语可以打动,难道要告诉对方,你孙女跟我两情相悦,咱们是亲戚?索xìng硬到底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毕竟祝玉妍现在还没露出下杀手的意图,隐隐间似乎还有转寰的余地。
“哼!”祝玉妍微微一笑:“果然是个人物,难怪宇文化及会败在你的手里,算起来,这已是你第二次坏我的事了!”
“yīn后谬赞!”杨浩撑着大胜天从雨地里站了起来:“小子不才,总还有三分血xìng,别人要我地命,难道要我把头伸出去吗,只能先要他地命了,跋兄,没事吧?”
“还死不了!”跋锋寒咬咬牙,也拚力站起身来。
“好,你可愿加入我yīn癸派!”祝玉妍道。
“那是当然……”杨浩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目瞪口呆的回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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