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你是怎么看待‘命运’这种东西的？”德拉卡首先问道。

　　“命运？”莱恩皱眉，思考了一番，说道，“这个和‘塔诺斯系统’有关系吗？”

　　“有。”德拉卡淡淡的说道，“因为塔诺斯系统的作用，就是计算命运。”

　　“计算命运！”莱恩一愣，惊骇的问道，“命运也是可以计算的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德拉卡微微一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比如说，现在这个世界重新开始运行的话，会怎么样？”

　　“……站在其他人的角度，他们应该是什么都感受不到吧。”莱恩默默的说道，“最多就老爹和老妈突然发现我和你出现在家里，然后吓一跳？”

　　“你看。”德拉卡摊了摊手，“这就是你通过计算所得的最有可能出现的命运轨迹。”

　　“这算什么计算，随便想想就能知道的吧。”莱恩撇撇嘴说道。

　　“不，虽然确实很简单，但这确实就是预测命运的一个案例，同样也是塔诺斯系统的基本运作方式。”德拉科接着说道，“所谓的命运，就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发生的未来，而预测命运就是根据现有的情况对未来做出最有可能的判断，仅此而已。”

　　“区别在于……塔诺斯系统所能做到的要比你所能想到的详细的多，比如说当你露面的那一瞬间，你的父母会是什么表情，谁最先开口，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这些全部都可以通过计算得知。”

　　“这……都是可以计算的吗？”莱恩简直感到不可思议。

　　“当然可以。”德拉卡继续解释道，“别忘了，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世界中的地本身的存在都是维持在塔诺斯系统的运行基础上的，组成你父母的同样是两份运行数据，系统可以轻易模拟当他们看到你的一瞬间所产生的一系列情绪和内心变化，然后结合四周的环境变量给出他们下一步的反应。”

　　“准确的说，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运行本质，也就是塔诺斯系统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工作模式。”

　　“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做到！”莱恩愤怒的吼了起来，“其他的不说，单单是一个人类在某一时刻内心所浮现的杂念就不是计算机所能够理解的，而且还有其他的影响因素，前一秒钟的光线变化，耳朵所听到的噪音，甚至是空气中的一阵微小浮动都有可能导致截然不同的命运走向，在没有到来之前，下一秒的世界永远充满了无限的可能，这些怎么可能是一台机器所能计算得到的！！！”

　　“听我说完。”德拉卡冷冷的说道，“你说的没错，在没有到来之前，下一秒的世界确实无无限可能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又是什么？”

　　“……”莱恩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

　　是什么导致命运不可测？作为一个普通人莱恩还从来没有进行过这样的哲学思考。

　　“变量。”德拉卡继续说道。

　　“变量？”

　　“因为不同变量的共同影响，所以命运的走向往往会被完全推向所有人都不可知的走向。比如说你刚才所说的，人类在某一瞬间心中的杂念，甚至是光线，声音，还有其他的等等所有会临时影响到自身判断的因素，都可以统一归类为影响命运的变量。”

　　“于是，我们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假象实验的前提下，关于某一件事件的发展，如果能够得到影响其结果的所有变量的具体的值，那么就可以通过一系列计算提前得到这一个事件的发展结果。”

　　“……”莱恩瞪大了眼睛，不明觉厉。

　　“换句话说，就是如果在计算中加入那些你刚才所说的随机事件的影响，比如说那一瞬间这个房间的气流怎么吹，还有你的父母是不是在想着晚上是不是要吃烤肉，再或者这一瞬间是不是会正要有一朵云遮住太阳……”

　　“知晓了这一瞬间这个世界所发生的所有变量因素，那么你的父母在下一瞬间所做出的反应就是可以计算得出的了。”德拉卡轻轻的笑着说道。

　　“不……可能的吧……”莱恩痛苦的捂住了脑袋，红着眼睛继续问道，“我姑且承认你说的没错，但是……这样一来工作量不久太恐怖了吗？”

　　“啊，确实。”德拉卡随意的说道，“这就是‘塔诺斯计划’的最初所遇到的最大困难，作为计算命运的超级运算系统，理论上确实可行，但是实际运算起来所需要的样本容量和运算环境几乎不可能达到。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讲，组成物质的最小微粒，也就是分子本身其内部都是不规律运动的，这才是命运本身不可预测的根本原因，单单一个分子的命运轨迹都无法确定，又怎么能预测宏观世界的命运？”

　　“所以就算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原理，但也没有哪个疯子真的会将其付诸实践，直到一个人的出现。”德拉卡突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说起来，你知道龙腾公司的创始人是谁吗？”

　　“龙腾公司的创始人？我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身份不是被龙腾公司的官方捂得很严实吗，听说整个世界的黑客都尝试过入侵龙腾公司的内部网络看看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但没一个成功的。”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龙腾公司的创始人叫做欧阳天云，是近几个世纪……甚至是整个人类历史上最耀眼的天才之一。”

　　“他就是‘塔诺斯计划’的提出者和主导者，这个被称为最不可思议，堪称神话一般的妄想，在他的手中居然真的有了希望的曙光。”

　　“也就是说……”莱恩倒吸了一口凉气，“所谓的‘塔诺斯系统’，是一台用来运算整个世界命运轨迹的超级计算机？”

　　“看来你总算理解了。”德拉卡打了个响指，“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解释起来就会容易很多了。”

　　“这样一个疯狂的计划，依靠个人的力量来推动无疑是不现实的，甚至就算是那些暗中掌控世界经济的财团经济体都不足以支撑，所以欧阳天云唯一能够选择的合作对象，就是国家机器。”

　　“然后，他成功了。”

　　“就这么简单？”莱恩嘴角一抽。

　　单单是他听起来都觉得简直玄幻的计划，居然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国家的肯定？这简直不合常理！

　　“关于他是怎么说服国家意志的，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德拉卡接着说道，“在这之后，经过了几年的筹备，他们开始了第一次测试，这也代表着初步搭建完毕的‘塔诺斯系统’已经可以进行最基本的计算工作了。”

　　“初步的预测命运？”莱恩下意识的出声。

　　“怎么可能？”德拉卡哑然，“‘塔诺斯系统’的最初测试当然不可能达到这一点，严格的来说第一次测试是失败的，因为实际结果与系统预测结果相去甚远。但是同样的，他们也不是一无所获。”

　　“唉？”

　　“他们收获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强大的虚拟游戏运行环境。”德拉卡适时的笑了一声，“毕竟，原本是用来模拟世界运转的系统，就算是初步失败了，拿来做虚拟游戏的运行系统也是绰绰有余的，甚至只需要稍微发挥一下‘塔诺斯系统’的强大运算力，所能呈现出来的效果就足以让他们在虚拟游戏市场上傲视群雄。”

　　“……”莱恩嘴巴一时间有些僵，隐隐间有了不好的预感。

　　“原本就连主导者欧阳天云都对第一次测试的失败感到心灰意冷了，但是其他人却从中发现了商机。用塔诺斯系统来运行虚拟游戏保证高质量，再加上国家的倾力扶持，两相结合，在游戏市场上一定是大有可为。”

　　“……”

　　“然后龙腾公司就成立了，并且凭借过硬的游戏质量短时间内就在世界游戏市场上站稳了脚跟，甚至轻而易举的垄断的整个市场。”德拉卡嗤笑一声，“毕竟，玩过龙腾游戏的玩家，再见过虚拟世界中真真正正有感情和思想的二次元美女之后，就很难再对其他游戏中问答模式固定的充气**感兴趣了。”

　　“用来预测整个世界命运走向的‘塔诺斯系统’，到头来却只能用来做这种事情？”莱恩面色怪异，哭笑不得。

　　“站在欧阳他们的角度来说，这也是迫不得已的选择。大型科研项目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烧钱，经过了第一轮测试的失败，国家显然不会再给他们更多的经费了，所以他们必须自己考虑怎么赚钱，来继续研究下去。”

　　“你说的貌似很有道理，可是我怎么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呢……”

　　“所以说，现实是疯狂的，因为现实情况的变化根本不讲逻辑。”德拉卡摇摇头，接着说道，“然后，就像你看到的，龙腾公司这些年来在游戏市场捞足了资金，同时继续着自己的研究。然后就在五年之前，‘塔诺斯系统’的研发终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他们初步达到了‘预测整个世界命运’的目的。”

　　“居然……真的做到了？！”即使有着心理准备，莱恩依旧不可避免的吓了一跳。

　　“也不能说是完全做到，准确的说，现在的‘塔诺斯系统’最多只能能做到将地球所在的银河系及周边星系范围内可能对地球产生影响的因素纳入变量参考体系之内，毕竟考虑到星空和宇宙射线一类的干扰变量，能做到这些就是极限了。然后，在不考虑来自更远方的外空间所造成的干扰因素，在最新一次测试中，‘塔诺斯系统’的极限是准确预测未来八年中地球上的一切变化。”

　　“八年？”莱恩一愣，突然叫了起来，“等等，这不就是我记忆中从刚刚开始接触《终焉黎明》到穿越到黎明大陆的时间吗？”

　　“是啊。”德拉卡笑了笑说道，“因为最新一次测试就是在游戏开始前不久进行的，也就是在那个时间‘塔诺斯系统’搭建了这个世界，你也就是在那个世界进入游戏。然后在记录到八年之后的数据之后，到达了极限，结束了测试。”

　　“测试结束，也就代表着不再运行这个程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就停止运转了。”

　　德拉卡悠悠的说道。

　　莱恩再一次朝着四周看去。

　　天空，大地，城市，人群。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然而一切却又都是静止的。

　　因为整个世界的运行都停止在了这一瞬间。

　　“那么……对于生活在这个世界的其他人来说，他们算是活着，还是死了？”莱恩继续问道。

　　“这个要看这个世界是否还会继续运转下去。”德拉卡冷笑着说道，“如果‘塔诺斯系统’继续开始运行这个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所有生命就相当于得以续命，具体能够续命多久要看塔诺斯系统能够模拟运行多久的时间。如果这个世界只是作为一段实验数据被永远的封存下去，这些人也就只能永远这样了。当然依我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高，因为这个世界发展到距离现实世界八年之后的时间已经是‘塔诺斯系统’的运行极限，继续强制运行下去就会多出更多的不可测错误因素，整个世界的观测价值大为下降，根本没有继续运行下去的价值。”

　　莱恩闭上了眼睛，沉默良久，随即说道，“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塔诺斯系统’所就计算得到的，现实世界八年之后的样子，而你和我就是这个世界中的两段人类数据，我们关于现实世界的记忆同样也是这么来的？”

　　“没错。”德拉卡点点头。

　　“看来重生什么还真是一个笑话。”莱恩苦笑了一声，“多出一世的记忆，没想到只不过是一个超级计算机所运行出来的模拟记忆而已……”

　　“哦，关于这一点你没必要沮丧，虽然并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重生，不过就算出现真正的重生者，和我们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德拉卡撇撇嘴，“他所能够记忆的也只不过是未来的一种可能，甚至与我们的记忆高度重合，最多就是记得一些属于塔诺斯系统无法模拟的外层空间宇宙因素变量影响的情况，比如一颗来自宇宙另一端的流星什么的……”

　　“好像还真是这样……”莱恩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那么，我们三个和萨克雷维尔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只有我们能在另一个世界中以另一个身份苏醒，而且你出现的时代还在我之前那么久，甚至此生无悔直接变成了现实中的玩家？最重要的是……萨克雷维尔到底是什么人？”

　　“关于萨克雷维尔的来历，我所知道也不多啊。”德拉卡悠悠的说道，“他是在《终焉黎明》运行之初就存在的一个特殊意识，本身并不是《终焉黎明》游戏的产物，在我看来更像是一个运行在‘塔诺斯系统’上的病毒。”

　　“他一直都在探索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界限在哪里，而我们三个就是他在不同时间段的试验产物。”

　　“这个世界中也有龙腾公司，就像你我的记忆中，同样也有着《终焉黎明》的游戏，同样有着德拉卡，莱恩.维思德这两个角色。只不过在这个世界游戏原本的进程中，德拉卡死在了终焉纪元的最后一战，莱恩更是连在玩家面前露面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

　　“德拉卡从这个世界中提取我的数据，由我的意识主导萨菲斯特.德拉卡这个角色，成功的掌握了记忆与灵魂的转移技术。”

　　“接着，他提取了这个世界中你的数据，特意选择游戏公测之前几年的世界让你有足够时间成长，然后作为一个能够代替他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完成一些计划的棋子，毕竟他本身和我都并不适合露面。”

　　接着，德拉卡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最后，他提取了这个世界中凌飞的数据，通过现实世界中的凌飞意识接入游戏服务器的一瞬间，杀死凌飞的意识，再将这一段记忆数据李代桃僵。然后证明了，‘塔诺斯系统’中的虚拟灵魂，与现实世界中的真正灵魂相比，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等等，你的意思是说……”莱恩瞪大了眼睛，“真正的此生无悔已经意识接入游戏的一瞬间被杀死了，现在主导他的身体的是和我们一样原本在这个八年后的虚拟世界运行的关于‘凌飞’的那一段数据？！”

　　“没错。”德拉卡轻笑着说道，“所以他也和我们一样，在意识接入游戏的瞬间，同样由‘塔诺斯系统’底层资源负责执行，运行层次比整个《终焉黎明》的数据都要高，所以《终焉黎明》的停止运行也影响不到他，这算是萨克雷维尔给他留下的后门。”

　　“不可能的，游戏设备会保证使用者的安全，在意识连接之后将玩家意识杀死然后替换灵魂这种事简直是……”

　　“游戏设备的安全性也是由人设置的，而萨克雷维尔是诞生在‘塔诺斯系统’中的自我意识，甚至本身就拥有部分的系统权限。”德拉卡冷冷的笑道，“对他来说，破解游戏设备的安全性并不算什么麻烦的事情，甚至本身做出这种事情都不会引起系统的察觉。”

　　“当然，最有趣的是，此生无悔，也就是凌飞那个小子，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一直到现在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万中无一的重生的幸运儿。”德拉卡摇摇头，“这样就挺好的，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让萨克雷维尔和我进一步观测现实世界人类身体与游戏世界虚拟灵魂的相容性，我们不打破他的生活的话，以他的经历来说，与重生也没什么区别。”

　　“……”

　　“怎么，感到不舒服？”德拉卡仍然在冷笑着，“你应该感到庆幸，萨克雷维尔只不过是随机挑选了三个这个世界中《终焉黎明》的玩家数据，很有可能一念之差，成为莱恩.维思德就不是你了，你就只会像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一样，永远的停止在静止的时间里。”

　　“……不对。”莱恩突然说道。

　　“嗯？”

　　“就在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了。”莱恩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就算他在这个世界中挑选的数据不是我，我也还是莱恩.维思德。”

　　“与其说是这个世界中的张武占据了莱恩.维思德的身体，倒不如说是莱恩.维思德融合了这个世界张武的记忆，就算融合的是其他的人记忆，我还是我啊，只不过是关于曾经的记忆会有些区别罢了。”

　　“而且，既然都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那还有什么好纠结的。”莱恩抬起头来，接着说道，“现在，还有什么其他的想要说的吗，德拉卡？”

　　好了，世界观叙述结束，下一章回归黎明大陆，话说会想出这种世界观的我真是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