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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飘 为博红颜笑 17098 2024-05-19 18:54

  953:使者

  “当然了,林奈格大人。”那灰发男子答应道:“皇帝陛下总是乐于见到安斐格国王的私人代表。可惜的是,陛下刚刚才安歇;不过我可以在今天下去找个时间,让你与陛下见个面——最迟不超过明天早上。”

  “这事儿等不得,墨林。”林奈格说道:“我们得马上跟皇帝见个面;你还是把他叫醒吧”

  墨林大人显得很惊讶。“这事情不会那么急吧?”墨林轻轻驳道。

  “恐怕就有这么急。”林奈格说道。

  墨林一边一一审视众人,一边噘着嘴沉思。

  “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墨林,若非要事,我绝不会轻出此言。”林奈格说道。

  墨林叹了一口气。“我相信你的,林奈格。好罢,请随我来。您的士兵请在这儿等着。”

  林奈格对他的护卫比了一下手势,然后众人便跟着墨林大人穿过宽广的庭院,踏上了一条环绕着屋舍而建的游廊。

  “陛下近来如何?”林奈格在众人沿着有遮荫的游廊走上前去的时候问道。

  “陛下健康依旧。”墨林答道:“不过最近他的脾气越来越差;这也难怪,波伦家族的人大批大批地辞去要职,返回波伦城。”

  “在目前的情势之下,这个做法似乎最为明智。”林奈格说道:“我在想,这次王位继承,莫非会引起相当数字的伤亡。”

  “也许吧。”墨林应和道:“但是陛下仍难免有些丧气,因为他自己的族人竟弃他而去。”墨林在一道大理石拱门之前停了下来;这门前站的那两名挺立不动的军团兵,胸前的护甲都描金绘银的。“烦请各位把兵器留在这里。陛下对这些东西很是敏感——我想这道理各位了解的。”墨林说道。

  “当然了。”林奈格说着,便把长衫下的宽刃剑解下来,靠在墙上。

  众人也跟着林奈格的榜样做了,而墨林看到滑溜从身上三个不同的地方,各掏出一把匕首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惊讶——大开眼界——内侍大臣的手指比着密语。

  ——有备无患——滑溜轻描淡写地解释道。

  墨林大人微微地笑了一下,然后领着众人走进拱门,进入花园里。花园里的草地修剪地整整齐齐,间歇点缀着流水淙淙的喷泉;玫瑰花从经过精心剪枝,看来树龄甚老的果树正冒出新芽,几乎已经准备好在春暖之际迸出一树的花朵;麻雀群则为了树枝上的筑巢地点而啾啾吵嚷不已。嘉瑞安和其他人随着墨林,沿着蜿蜒的大理石走道,往花园中心而去。

  特奈隼皇帝朗波伦十三世,是个小个儿的老者;他头上秃得厉害,身穿金色的长衫。葡萄藤已开始抽芽,朗波伦歪在藤架下的大椅子里,正在喂着一支停在椅子扶手上的金丝雀吃种子。那皇帝有着像鸟般小而弯的鼻子,那明亮的眼里,则透着深究质问的眼神。“我说过我不要人来打扰的,墨林。”原本逗着金丝雀的皇帝抬起头来,以不耐的口气说道。

  “千万个抱歉,陛下。”墨林大人一边解释着,一边深深地鞠了个躬。“林奈格大人,吉鲁克王国大使,希望向陛下禀报一件至为重要之事;林奈格大人让我相信,这件事情一点儿都不能等。”

  皇帝以锐利的眼光看着林奈格;他的眼神狡诈,几乎可说是恶意。“看得出来,你的胡子已经开始长出来了,林奈格。”

  林奈格的脸慢慢地红了起来。“我早该想到,陛下应该已得知我个人小小的不幸事件。”

  “贺奈城发生的大小事情,我通通都知道,林奈格大人。”皇帝断然地说道。“虽然我的亲戚们纷纷像老鼠逃离失火的房子一般地逃走,但是我身边还有几个信心坚强的人。你是怎么了,竟去招惹嘉渥奈女人?我本以为你们爱隆人瞧不起安古拉克人的。”

  林奈格怪声怪调地咳了一声,然后很快地看了宝姨一眼。“这是闹着玩儿的,陛下。”林奈格说道:“我本想羞辱嘉渥奈大使——何况他太太又是个标致的美人儿。我怎想到她会在床下暗藏了一把剪刀呢”

  “你知道吧,她把你的胡子摆在一个小金盒里。”那皇帝笑道:“然后向她所有的朋友现宝。”

  “那个女人真是邪恶啊”

  “这些人是谁?”那皇帝一边问着,一边扬起指头,指着站在草地上,略比林奈格大使后缩一步的众人。

  “我堂兄弟巴瑞克和几个朋友。”林奈格说道:“其实是他们需要跟陛下见上一面。”

  “崔翰封邑伯爵?”那皇帝问道:“您到贺奈城来做什么?”

  “只是路过,陛下。”巴瑞克说着便鞠了个躬。

  朗波伦以锐利的眼光逐一打量每一个人,看来他是初次见到大家。“而这位应该是德斯尼亚的凯达王子。”朗波伦说道:“上回他离开贺奈城的时候,走得很匆忙;我记得当时他是在巡回马戏班子里走钢索卖艺,然后他就那么一跳,抢在警察赶来之前跑掉了。”

  滑溜也客气地鞠了个躬。

  “还有爱力佳的希塔。”那皇帝继续说道:“也就是想要支手将索尔摩戈国的人口大举消减下来的那个人。”

  希塔微微首致意。

  “墨林。”那皇帝尖刻地质问道:“你怎么让一群爱隆人进来了?我不喜欢爱隆人。”

  “这事至关重要,陛下。”墨林惶恐地答道。

  “还有一个亚蓝人?”那皇帝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曼杜拉仑。“说得确实一点,应该是佛闵波人。”朗波伦的眼睛眯了起来:“从我听过的描述看来,他不是别人,正是曼杜城男爵本人。”

  曼杜拉仑的行礼既优雅且繁复。“陛下眼光实在锐利,竟无须提示,就能看出我们的身分。”

  “但并不是你们每一个人我都认得出来。”那皇帝说道:“我就认不得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仙达人,还是历瓦人?”

  嘉瑞安的心砰砰跳。巴瑞克曾经跟他说过,嘉瑞安是哪里人虽看不出来,但最像是历瓦人,不过这段偶然际遇下的评语,早因为接下来发生的许多事情而被嘉瑞安遗忘了;现在这位似乎有股奇怪能力,能够看透事物真相的特奈隼皇帝,又说他是历瓦人。嘉瑞安很快地朝宝姨瞄了一眼,但是她好像把整个心思都用来审视玫瑰花从里的花苞了。

  “这位仙达人是杜倪克。”老狼大爷说道:“他是个铁匠,在仙达力亚,人们把有学问的匠人,看成是近乎贵族一般的人物。那年轻人是我孙子,名叫嘉瑞安。”

  那皇帝抬眼看着老人。“感觉上,我似乎应该认出你来;你有一股——”朗波伦停下来沉思。

  此时停在椅子扶手上的那支金丝雀,突然开始放声歌唱;金丝雀跃入空中,直接朝宝姨飞去。宝姨伸出手指,那金丝雀便停上去,然后侧着头,忘我地歌唱,好像牠小小的心满溢着仰慕似的。宝姨正色地听着那金丝雀的歌唱;她穿了一件深蓝色、缀满了繁复蕾丝的衣裙,外面套着貂皮斗篷。

  “那是我的金丝雀,你在干什么?”

  “倾听。”宝姨说道。

  “你是怎么让牠唱起歌来的?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想办法诱牠唱歌。”

  “你没正经把它当一回事。”

  “这女人是谁?”皇帝问道。

  “我女儿,宝佳娜。”老狼大爷说道:“她对鸟儿的感知特别敏锐。”

  那皇帝突然大笑,笑声里带着毫不隐讳的猜忌与怀疑。“噢,别了吧你该不会指望我相信这一套吧?”

  老狼神色严肃地看着朗波伦。“你真的确定你不认识我么,朗波伦?”老狼温和地问道;老狼穿着林奈格借他的淡绿色长衫,看来很像特奈隼人——不过像归像,却又不怎么真切。

  “你们装扮得很高明。”那皇帝说道:“你看来像你那个角色,她看来也像她那个角色,不过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把那些神仙故事给丢掉了。”

  “真可惜。我敢说,从彼时起,你的人生就变得有点空洞。”老狼环顾周遭修剪整齐的花园,以及园里的众侍仆、喷泉,和隐身在花床各处站岗的皇帝贴身卫兵。“即使有一这一切,朗波伦,没有惊奇的人生,仍是贫乏且走味的。”老狼的声音有一点悲伤。“我想,你像是放弃了太多东西了。”

  “墨林。”朗波伦断然吩咐道:“去把札力尔找来。我们马上就把这事给讲个清楚。”

  “我可以把我的金丝雀要回来了吗?”朗波伦带着愁容对宝姨问道。

  “当然。”宝姨穿过草地,往大椅子而去,她走得很慢,以免惊扰到正唱得起劲的小鸟儿。

  “有时侯我会想,不晓得它们的歌里,都唱了些什么?”朗波伦说道。

  “现在它正在跟我诉说它学会飞那一天的故事。”宝姨说道:“学会飞翔,对鸟儿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宝姨伸出手,于是那金丝雀便跳到朗波伦的手指上,嘴里仍不断地唱着歌,明亮的眼睛则直盯着朗波伦的脸庞。

  “讲得真有诗意。”那小个儿老人笑了起来,眼光眺望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喷泉池。“但我恐怕没时间玩这个了。现在全国上下都在屏息等我咽气;他们似乎以为,我能够为特奈隼国做的最伟大的事情,就是现在立刻死去,而且有的人还千辛万苦地想助我一臂之力;光是上个星期,我们就在宫里抓到四名刺客。而波伦人,我自己家族的人,,则弃我而去,害我差点不够人手来管理皇宫,更不够人手来治理帝国。啊,札力尔来了。”

  一个眉毛稀疏、穿着绣有神秘图案的红长衫的削瘦男子,快步穿过草地,然后深深地向国王鞠了个躬。“您差人找我吗,陛下?”

  “我听说这位女子是法师宝佳娜。”那皇帝说道:“而那老人则是贝佳瑞斯。札力尔,你好好地看一看,他们是否真为其人。”

  “贝佳瑞斯与宝佳娜?”那眉毛稀疏的男子嘲弄道。“您一定不是认真的吧,陛下那是神话故事里的人物,世上是没有这种人的。”

  “你看吧”那皇帝对宝姨说道:“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这可是权威中的权威说的。札力尔本身是会魔法的,你知道吧”

  “真的吗?”

  “他是顶尖的一流巫师。”皇帝对宝姨说道:“当然了,他的把戏靠的就是手巧,因为法术云云的毕竟只是个噱头而已,不过他倒很讨我欢心——而且他把他那一套看得很认真。你可以进行了,札力尔,不过你可别像往常那样弄出很臭的味道。”

  “根本不必,陛下。”札力尔直截了当地说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哪门子的法师的话,我是马上就会认出来的。我们有特别的沟通方式,您是知道的。”

  宝姨看着那个巫师,一边眉毛扬了起来。“我想你应该要看清楚一点。”宝姨劝道:“有时侯难免会看漏了。”然后她做了个几乎看不出来的手势,而嘉瑞安也好像听到微弱的风吹声。

  那巫师眼睛发直,瞪着眼前的空气,接着他的眼睛开始突出来,脸则变得像死人一样苍白;然后他突然跪下去,趴在地上,仿佛脚被人切断了似的。“原谅我,宝佳娜女士”札力尔粗嘎地叫道。

  “这一招应该是要让我看了印象深刻的。”那皇帝说道:“不过我以前就看过心智被他人政府的事情,何况札力尔的心智本来就不怎么强。”

  “你愈说愈走调了,朗波伦。”宝姨不耐烦地说道。

  “你应该要相信她的,你知道吧”那支金丝雀以尖声的细小声调说道:“我一下子就认出她来了——当然了,我们的感知力,比你们这些在地上爬的东西还强——你们为什么要在地上爬?我敢说,只要你肯试一下,你一定也飞得起来。还有,我希望你不要再吃那么多大蒜了——你口臭得很严重呢”

  “嘘,好了。”宝姨温和地对那金丝雀说道:“你可以回头再跟他说这个。”

  那皇帝抖得很厉害,而且他望着那金丝雀的眼神非常害怕,好像那鸟儿是条蛇似的。

  “我们何不假装我们都相信,宝佳娜和我就是我们自称的那两个人物呢?”老狼提议道:“我们可以花一整天的时间,说服你相信我们的身分,不过我们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有话跟你说,而且这些事情非常重要——无论我到底是谁。”

  “我想,这我可以接受。”郎波伦答道,他仍在发抖,并瞪着现在已经缄口不语的金丝雀。

  老狼大爷把两手背到背后,眺望着一群在附近的树上争吵不已的麻雀。“去年初秋。”老狼开始说道:“叛道逆贼力达,偷偷潜进了历瓦王大殿,偷走了雅杜圣石。”

  “他什么?”朗波伦追问道,并一下子坐直了。“怎么偷的?”

  “这还不晓得。”老狼答道:“也许我可以在抓到他之后,跟他问个清楚。不过,我敢说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是当然。”那皇帝说道。

  “爱隆人和仙达力亚人正悄悄地准备打仗,”老狼对皇帝说道。

  “打仗?”皇帝以震惊的语气问道:“跟谁打仗?”

  “当然是跟安古拉克人。”

  “力达跟安古拉克人有什么关系?说不定是力达自己想要圣石,不是吗?”

  “你这人的确没那么简单。”宝姨评道。

  “你忘形了,女士。”朗波伦严厉地说道。“现在力达在哪里?”

  “他大约在两个星期之前路过贺奈城。”老狼答道:“如果我没能把他挡住,而让他跨过边界,溜进了安古拉克人的国度里,那么爱隆人就会挥军前进了。”

  “你问得真是愚蠢”

  “对不起,少爷——”

  “没事,小子。”杰生笑得更加灿烂。“我猜你已找到了答案。”

  杰生停了停,微眯的绿眼睛看起来又像一只猫了。“老费尔兰多不能活一辈子,我打算接替他的位置,可接替从来都不是自动的。他之所以当选,是因为他弄了只外星鸟回去。我也需要这类东西,向七人委员会证明,我比当时的他还要强。现在明白了吧,小子?”

  奎恩点点头。他不敢说自己喜欢这件事,但当杰生讲起科万大厦和控制着大厦的“七人委员会”时,他听得津津有味。那儿的成员在残酷地竞争;那儿有贿赂、敲诈和背叛;有启示者和圣族人正掀起战争欲摧垮太阳帝国;还有谎言、特务和暗杀。

  一切的一切他都闻所未闻。他听得又专心又羡慕,什么时候他才能像杰生那样无所畏惧?这时,驾驶室的无线电话疯狂地响了起来。杰生回头去接电话。奎恩听见卡本在话筒里大喊大叫的声音。

  他没听清卡本在说什么,却听见了杰生明讥暗讽的回答。

  “关于外星鸟吗,船长?你要是害怕那破船上有外星鸟,我们将它赶跑就是了;你要是不怕,我们就给你带只回来当宠物。”

  话筒里卡本的声音更加尖厉了。

  “为我担心?不必了吧,我好着呢。”

  信号断了,但杰生仍坐在驾驶室里。独自面对着那台小引擎,奎恩心上又泛起了不安的想法。除了那点迷人的微笑,他实在说不上喜欢杰生什么地方。好好想来,杰生也并不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供应飞船不日即将启程,到时杰生肯定随船而去。尽管不经意中他曾答应过给自己弄太阳标记,但奎恩相信,杰生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而自己则还要留下来承受惨重代价:克雷会十分伤心,即使乔莫,也会为“他的孩子”感到失望。他开始感到很不舒服了。

  “她在那儿”杰生把他从沉思中唤醒。“快停船,咱们去看看”

  他们已经飞到破船旁边了。看上去它比他想像的还要小,而且残破不全,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金属空壳。多数船架已经拆散,被太阳照得明晃晃的。他怀疑,自从卡福迪奥抓住那只外星鸟以后,外星人又来光顾过这艘破船。

  “这儿不会有怪物的。”杰生把照相机对准船舱。“他们没有藏身之处。”

  “我们有太空灯,少爷。”奎恩提醒他。“只有一盏,在内务箱里。”

  “我只要照片。”

  奎恩看着他照相,看着船身慢慢旋转,看着太阳照射到每个阴暗的角落。没有外星人,只有烂铁破铜。外星人也许会来把他们需要的东西取走,但取完之后他们会返回光圈,让克雷寻不着踪影,使他想建立一个人类更美好的未来的梦想无法实现。

  “小子”杰生忽然叫起来,他的声音在狭窄的飞船里听起来十分空洞。“我看见板上的信号说氧气不足了。咱们快回去快开动发动机——越快越好”他们呆得太久了。他只好猛推推力表。红色警告灯不停地闪着,他不得不将推力表拉回到1快,小子”杰生一个劲儿地催促。“再快点否则我们就没有空气呼吸了”

  这一次他推得过猛,尽管不停回拉,但主磁铁还是热得发烫。

  终于他可以透过舷窗看见简诺特了,从一个昏暗的灰点逐渐膨胀成一个灰色的小雪球。但它膨胀得非常缓慢,他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抓时,主磁铁爆炸了。

  一股热烟遮住了他的眼睛。他手里拖着人工灭火器,跌跌撞撞地冲到外舱透一口气,却听见杰生把空气箱撞得咚咚直响。

  他什么也看不见,但听得见发电机的轰鸣声。杰生那拖长的音调随之传来。

  “真不想抛下你,小子,不过这架救急船不适合你,我坐倒正合适。再说,我也得快点赶回去,否则靳赛一走,我就要被扔在你们这臭烘烘的冰盒里了。

  “委屈你了,小子……”

  他话音刚落,阀门嘣地关上了。

  鲁恩桑和西阳根是纽林人,姐妹俩都是研究语言学的。她们的妹妹金基妮自愿到光圈边缘守护伏米伦观测站,警惕黑色伴侣的入侵。

  事业刚刚开始,她们就来到恒星观察台研究救回的那几位行星人。在艾尔德里她们也是初来乍到,所以对这些拼命反抗的原始人产生了同情。她俩希望能帮助填平与他们的文化鸿沟。

  然而,他们进步极其缓慢,鲁恩桑逐渐失去了信心。另外,她姐姐现在负责这些行星人,她也受腻了姐姐的管辖,于是她请主任给自己重新安排工作。

  “那些家伙简直笨死啦。”她告诉主任。“我用最自然的方式去接近他们,可那些囚犯一个个吓得直发抖,而且也毫无合作精神。

  住在小光圈内缘的那些家伙倒是想与我们交谈,他们不断发出些幼稚的信号,主任你说,我们该不该回答?”

  “你们这些纽林人。”他权威的口气让他闪出平和的绿光。“你们还得学学艾尔德的处世原则,那就是,耐心、谨慎、平和。上面已经警告,我们任何时候都不能泄露我们的身份和住址。”

  “谨慎?”她急得双翅发红。“我认为你们谨慎过头了。他们的信号就在大张旗鼓地宣扬他们在光圈上的存在。毫无疑问,他们是想与我们结成朋友。”

  “也许是在给我们设下圈套,想为丢失的船只报仇吧?”

  “不去联系,我们永远无法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你们纽林人总爱草率行事。”’“因为人生短暂啊。”

  “短暂得没时间思考了吗?”主任责备她时,眼睛直闪蓝光。

  “这些人是否适合艾尔德,我们还没有掌握很有说服力的证据。也许他们是些血腥的暴徒,滥用科技,连他们自己也控制不住。”

  “我宁愿冒那个风险。”

  “如果你想冒险——”主任闪烁青蓝色光打量着她。“也许你愿意去完成一项侦察任务。”

  她挺直翅膀,等着下文。

  “我们一直没有征请自愿者,”他告诉她。“因为这项任务危险得吓人。我们已经失去了一位侦察兵。一位愿意冒险去研究行星人飞船的年轻工程师——”

  “魁克史密斯。”她心头掠过悲伤的阴影。“我们的老朋友,我们一块研究行星人的技术。”

  “说起来真惨。”他那双大眼睛闪了闪。“我们不曾一次要带他离开那艘飞船,他总说不急,后来我们发现大批行星人赶来,却没有时间派小艇了。他肯定被俘虏了。我担心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啊。”

  主任没有继续讲下去。

  “没关系。”她说。“我会努力做得更好。”

  “你们纽林人让我捉摸不透。”她看见主任闪过一丝高兴的眼神。“因为有了这种性格,你们的运气也许真的会好一些。”

  “你想说,我们是原始人性格?”

  “我们崇拜的那种原始人性格。”他耸耸肩,脸上闪过的尊敬之色让她惊诧不已。“第一,你们乐意冒险,第二,身体上你们能够承受那些能将我们杀死的辐射、引力和大气。”

  她问还有什么指示。

  “靠得越近越好。如果有可能,侦察一下行星人用以发射并控制他们那些破飞船的设备。”

  说完,他闭上眼睛。

  “再次警告你,这项工作极端危险。”

  “为了开阔眼界,”她告诉他,“冒再大的危险也值得”

  生命刹是一种特效药物,太空遇险时可使人进入休眠状态。它可以降低体温,减缓新陈代谢进程,减少人对氧气、水、食物的需求。副作用很多,有时能致人死命。存活与否取决于年龄、身体状况、组织物质、药物治疗以及昏迷持续的时间。在个别情况下,昏迷一年之久还能活下来。

  奎恩在灼热的浓烟里拼命大口吸气,烫伤的手四处乱摸。他扯下滚烫的主磁铁,挂上备用绕线磁铁。测试之后,电流有了,但超荷灯又闪了起来。显微晶体管阻碍了电流。他只好回拉推力器,一下、两下,直到推力器微弱得让他感觉不到。他跌跌撞撞地冲进驾驶室,眨巴着被泪水蒙住的眼睛,在控制屏上找到了一个模糊的灰点——那准是简诺特。他无法看清具体数字,但他知道距离还远,推力器太弱,而空气又太污浊。他乱摸乱按,终于将那个遥远的灰点纳入到了飞行目标。之后他摸进内务舱,寻找生命刹——悠悠醒来时,他已经躺在光圈站医院的塑料帐篷里。他胳膊有如针扎,脑袋咚咚直响,眼睛也痛得厉害。他昏睡,醒来,又昏睡,后来他闻到一股刺鼻的星雾味道,这才发现克雷坐在自己身边。

  “该死的傻蛋”他喉咙仍在作痛。“我是个傻瓜,我偷用了小飞船。对不起,克雷,真对不起——”

  “别说话。”克雷耸耸肩,看上去并不十分生气。“你能活着回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你朋友杰生告诉我们,你已经死了。”

  “怎么会——”他疼得连呼吸都很困难。“怎么会——”

  “放松点,孩子,”克雷笑着说,“不要讲话,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把你从船里弄下来时我就知道,我也曾用过生命刹呢。不过,恩吉尔护士说,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他等着下文,心里隐约轻松了些。

  “杰生没有管你。”克雷告诉他。“他一个人乘坐救急船转来,正好赶上启程回去的飞船。他吹得简直神乎其神,说他目睹了一个躲在破船里面的外星人,说外星人的激光照到你们的小飞船后,他才发现,说破船都给烧毁了。

  “他还说,那外星人把你杀死了。”

  他闭着眼睛,仿佛看见杰生毫无表情的笑脸,听见他懒洋洋居高临下的音调。

  “委屈你了,小子。”

  “他永远都那么狡猾”克雷松开捏紧的拳头,吸了一口星雾。

  “可我们只得听他讲。他说他想救你,后来带着耀眼激光的外星人爬出了破船;他说他加足推力器马力,躲在飞船的背后,这才得以脱身——”

  “胡说八道——”他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根本没有外星人——”

  “科万人从不说谎。”克雷的声音里明显带着讥讽。“但我们的望远镜没有得到任何激光战斗的信息,小飞船没有任何激光的痕迹,你身上也没有。此时此地,我们都知道他在撒谎,但回到太阳那边,有谁知道呢?”

  他痛苦地呻吟着,问敏迪?兹恩的情况。

  “走啦,和家人一起走了。我到泊位给他们送行时,听见敏迪问杰生出了什么事,当杰生告诉她你已经死了,她大哭起来。”

  克雷耸耸肩,斜眼看着他。

  “认命吧,这是我们家乡的口头禅。命运不好哇,孩子。我一直看着你和敏迪,猜得出你对她的感情,但你最好把她忘掉。她长得越来越可人,可她不属于你。”也许,她属于杰生?这个想法令他痛苦不堪。不用说相对杰生而言,她太小了——然而,杰生会这样想么?无论如何,在飞往太阳那边的漫长旅途中,她周围都是些像杰生那样的太阳族,他们会令她痴迷,就像他自己一样。

  他知道,他应该将一切忘掉。可是当克雷离开后,他在迷迷糊糊中等着恩吉尔来护理他时,他想起有一天,她第一次告诉他,她必须和父母一起回家。

  那时,克雷已经为他和敏迪做了两对翅膀,他们俩在体育馆宽阔的空间里一起飞翔。简诺特引力很小,他们自由自在地飞来飞去,玩得开心极了。忽然他看见敏迪脸色不对,就问她怎么回事。

  她装出高兴的样子把原因告诉了他。

  “妈妈答应我,当我们回——回家以后,她要送给我一件重要的生日礼物。”她声音微微颤抖。他见她咬紧嘴唇,她一伤心就咬嘴唇。“那就是,我自己的太阳标记”

  “我希望你留下来……”

  当然她还太小,不可能一个人留下来。除此之外,她又说她父母希望她有机会发展。而光圈站的男孩无论在文化方面、事业方面或其它任何方面都没有机会发展,这是她母亲讲的。

  他们顶着微寒直往上飞,两个人在上面飘浮很久。她的脸庞和头发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花香。当他询问时,她大笑起来,说自己偷用了母亲一瓶昂贵的野木香水,因为她想让他闻着清香。香味很快消失在刺鼻的塑料、氨气之中。体育馆向来很冷,因为它为整个光圈站冷却空气。他们叉手飘飞,只偶尔腾出手来拍拍翅膀,谈起了过去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

  “我们见面那天,”他故意逗她。“你说过,你不喜欢我。”

  “噢,奎恩,如果我真的——”

  她想笑,却颤抖着哭出声来。奎恩把她拉进怀中,他们接吻了。她信誓旦旦说长大以后她一定再回来;他则轻言细语,说只要可能,他将追随她到太阳那边。如今躺在氧气篷里,他仿佛看见她还在自己怀里,那么温暖,那么有力,那么美妙,仿佛闻到那野木清香夹杂在氨气里面,仿佛尝到他们咸咸的眼泪。

  绵绵思绪之中,他担心自己再也见不着她了。只有杰生?科万帮他,他才能踏上前往太阳那边的路途。迷糊中他努力不去想自己匆匆忙忙犯下的错误,但杰生却不停地走进他的梦中,他拿着诱人的太阳标记,仿佛拿着一块闪亮的金币,给了他,但马上又抢回去。

  恩吉尔护士不断往他血液中注入消毒药剂,慢慢将生命刹逼出体外。不久,他头脑清醒了,也能从床上坐起来了,于是她搀扶他下地走路。克雷也过来给他打气。卡本来调查情况时,还在担心破船上真的挤满了外星人。

  “狗养的”当最后确信从来就没有什么怪物时,这位胖子船长毫不掩饰他对杰生的厌恶。“他现在滚回家,对巨头撒谎去了。”

  “难道你不能和太阳那边通话,告诉他们真相?”

  “那又有什么用?”卡本耸耸肩。“巨头宠爱儿子,他才不要真相呢。”

  终于出院了。奎恩一方面想忘记对杰生的痛恨,一方面想摆脱屈辱的阴影,于是他回到教室听课,到发动机房和乔莫一起值班。

  克雷有时间也让他去圆顶观察台教他使用发动机。探测灯仍在工作着。

  “输入兹恩的联络码,”克雷道,“发出交谈的邀请。”

  奎恩听得直皱眉头。

  “那些家伙有能耐抓住斯比卡号,而且很好奇地把它拆开,我们知道他们就在附近。他们收到了我们的信号,也读懂了,但就是不给回音。”

  “害怕我们?”

  “有可能。”克雷耸耸肩。“他们一定已经猜到我们对那个外星鸟的所作所为。也许——”他伸手去拿星雾。“谁知道他们是什么?谁知道他们怎样看待我们?也许按他们的时空观念,他们可以花上一百年甚至一千年来观察我们。”

  阿尔德巴伦又来了,带给克雷一封信。他读完之后,盯着星雾狠看了一会,再把信读了一遍。然后,他目光严峻地把信递给奎恩:“你母亲写的。”

  她写道,她和奥拉夫仍然在科万实验室上班。奥拉夫埋头搞他的超导体研究,而她自己研究完外星鸟之后,现在教些课程,同时开始了一项新的研究,那就是太阳人和地球人之间日渐显现的基因差异。

  “从杰生?科万那儿听到奎恩的死讯,”她写道,“我万分痛苦。”

  读到这里,奎恩内心一阵发冷。“把他一个人抛在那么遥远的地方,我一直都心有不安。我常希望,无论如何我得想办法让他来太阳这边。”

  他双手颤抖,愤怒的泪水夺眶而出,沾湿了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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