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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肖晋几乎赤条条的被强行丢进血坑的时候,他哀怨的目光看着上面的三个人,这是三个他必须称为师父的人,可他们在兴高采烈的交流着什么,还不时的对他指指点点。
他很想大叫一声,还有没有人性啊。
隔着一片丛林,他听到了熟悉的猪叫声,顺着声音看过去,除了血的味道,他还闻到了猪身上特有的意味,闹了半天黄一家带着他转的这一大圈,他只是到了仓房后院的区域。
他全身泡着热呼呼的血,虽然是野猪的血,但不可否认那也是猪血,在坑底一定有一小块温泉地带,从下面带着的热量,让这些猪血冒着泡,而且温度在不断上升。他讨厌这种感觉,全身上下都是血,现在除了眼睛,他能想像得出,自己就是一个血人。
这是他最近距离的接触血这种东西,按黄一家推他一下时说的话,猪血跟人血没什么区别,都是血。而郑俊也接了一句,人和猪也没什么区别,其实构造也是一样的。他没细想这几句话,只是全身上下粘粘糊糊的,他真想跳出去。
血就是这个样子,难道自己身上流的也是这种东西?他用手抄起一捧血,看着它们像颜料一样在手中流动,然后从指缝间像蜜蜂一样滴下来。这种鲜血原来如此粘稠。
如果是在战场上,是不是也是这种尸山血海的样子?他有些明白上面几个老家伙的用意了。可他不想当特工,也不想成为冲锋战场的特种兵,他只要当个富翁。
他现在特别想念乔雅诺,无论她多么蛮横,多么地能折腾他,可她的床是温暖的,不会让她泡这么这么,怎么形容呢,新鲜的血并不脏,只是带着特殊的腥味。
一阵低低的笑声,他抬起头,视线里出现了施羽的德性,他手里拿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罐子,里面的味道很古怪,像是中草药又不完全像。罐子倾斜倒出如鱼汤的液体,混在这些猪血里。
他开始感觉周围产生一种热辣的感觉,像有无数根针在刺着他的身体。
“喂,不是学金缠手吗,不是学什么贴山靠吗,为什么要泡这鬼东西里面?”
没人回答,他们都躲的远远的。
“我不管,我要出去了。”肖晋做势要往上爬,一根藤条准确地砸过来,激起一片猪血,藤头抽在他的背上,让那种火辣更盛。
他知道出不去了,那就泡着吧。
肖晋不可否认,他心里是恐慌的,他甚至发现自己是不是晕血,为什么他有了害怕的感觉,他讨厌这些血。
他发现坑里的猪血在往下面渗,因为他不用仰脖子,嘴也可以露出血面了,这让他欣喜若狂,等这些血往地下流完,他就能解脱了。但这种速度流的太慢了,他用力往脚下跺了跺,可脚下被粘稠的血液包裹的如陷在沼泽里,起不到任何作用。
“想练习金缠手,先在坑里把这些解开,什么时候解开什么时候你就能上来。”一小捆东西被丢下来,像是粗粗的透明的塑料缠在一起,原来干巴巴的东西被血水一泡,它们开始膨胀起来,结果包在一起更紧。
“这是什么鬼东西?”肖晋费力地要把它们解开,可是无从下手。
“那是牛筋,把它们解开。”黄一家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过来。
“我擦,居然是牛筋,这玩意在古代是可以当绳子用的,最结实不过。”肖晋为了早能上去,把两手从血坑里举高,手里举着那团东西开始找筋头,可是全被包在里面,他只能从外面解。
一个小时过去了,血坑里的血只往下流到他脖子的位置,是如此的缓慢,可他一条牛筋也没有解开。
他的两指发麻,指尖带着疼痛,他的左手食指终于从一个缝隙挑进去,正在用力撕扯着一条牛筋...
坑的那头,顺风传来烤肉的香味,还有树枝燃烧的噼啪声,他能听到黄一家、施羽和郑俊低低的聊天声,好像都是一些江湖中的陈年往事,然后是大口吃的声音。
肖晋累了,真累了,他疲倦地将身体靠在血坑边上。他低头看着这些血,红红的像能挑战他的神经,他说不出泡在这东西里面的感觉,有兴奋有恐惧,有不安有愤怒。
是啊,三个师父在吃烤野猪肉,那多么美味,肖晋舔着嘴唇,他也想来上一块带着油花的野猪肉。
他看着手上的那捆牛筋,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一股憨劲傻劲疯劲涌上心头,妈的要死就死,就这么一团破东西都解不开它,还学什么功夫?
解开,我一定能解开。
他开始全力对付那团牛筋,当他专注的时候,忘了全身包裹的猪血,忘了飘过来的烤野猪香味,忘了时间。
过了不知多久,看着手里全部解开的牛筋,他有一种想哭的冲动,里面包含着一种胜利的喜悦,还有委曲和其他复杂的感受。
坑里的血不知道什么时候渗没了,而他坐在坑底,身上沾的猪血也变成了硬血壳,身体一动就有几片掉下来。
抬头看向天空,满天的星星,呵呵,是不是井底之蛙就是这样,只能看到头顶上这么一大片的空间,便觉得是自己的全世界了。
他抓起一把牛筋,扶着坑墙站直了腰,全身的皮肤一阵一阵的辣热,体内的血液像跟着一起,他居然没有感到疲劳,是这些血的作用吗,还是老片儿往里面加的东西起了作用?
单手探到坑边,两脚蹬在墙上,一用力整个人就跃了上来,当他发现上来的这么轻松,他自己都不可思议。
二十多米的地方架着一片篝火,上面还有一头被刀片的只剩下半头的小野猪,郑俊一个坐在边上抽烟,黄一家和施羽都不在。
他走去,身上的血壳不断地往下掉,来到烤架前面,他一下坐到石头上,把手里的牛筋往地上一丢,抓过一把刀来削下半条猪腿,开始抱着啃。
郑俊笑眯眯地看着他,此时肖晋的手传来一阵阵钻心的刺痛,看着手他已经分不清哪儿些是自己的血,哪些是猪血。
“这是老蜈蚣的独门方法,把你泡在血坑里一来让你过心理关,二来里面有特殊的药物可以锤炼你的筋骨。”
郑俊抓起两条牛筋在手里搓了搓,“而这解牛筋是练习金缠手的基本功。”
肖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低低地道:“我知道,我能挺过去。”
“可是我不想成为杀手,也不想成为特种兵,掌握些基本能自保的东西就行了,为什么这么做?”肖晋不解地道。
“这就叫严谨,谁让你落到我们手里。”
郑俊道:“老蜈蚣和老片儿都不是简单的人,如果你以为他们的后台是李家那就错了,还有更神秘的组织。遇到他们是你的运气,我也可以跟他们说,教你些实用能对付一些场面的手段,不过你自己选择,是从这样的基础练起,还是选简单的?”
肖晋不语,只是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他把骨头一丢,看了眼天上的星空,“我选择继续。”
“呵呵我就知道,你天生有不服输的性格,这点训练难不倒你,就看你能不能吃苦了。”郑俊满意地道。
“那我回去了。”肖晋站起来。
“晚上你会很饿,把这块肉带上。”
“还有,这些药是他们留给你的,明天你的指甲就会开始脱落,直到长出新的,每天早晚都要用这些药水泡。”
“然后会接着解牛筋,更多的牛筋。”郑俊把东西递到他的手里。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拿着东西转身来到一块温泉里,把东西放在岸边他跳了进去,然后开始洗身上的血,温泉的温度要高的多,舒服的他“哎呀”一声,接着过了麻木劲儿的手指,传来剧痛。他全身颤抖忍耐着。
很快,温泉里的水就变成了暗红色,他身上的血壳融化进水里,借着月光看着十根手指,每根指尖还都是血淋淋的。
洗完后,他没法用手指了,他用胳膊搭在岸边,借用身体的力量上了岸,把衣服简单地套在身上,这才抓起烤猪肉和药,跟郑俊打了个招呼,向回家的路走去。
郑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默默无语。
一路上遇到他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他的头发上还带着血壳,手指尖上有鲜血在滴,浸透了装药的纸包。而且他的身上带着奇怪的味道,有烤肉的香味还有一股股的血腥。
肖助理这是做什么去了,难道跟外星人作战伤成这样?还是遇到了四百斤以上的野猪?谁都好奇,可没人敢问。
进到别墅,他终于撑不住了,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卧槽,我这是在做什么,被泡在猪血里解牛筋?真是自作自受啊。
自由啊自由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来到!他还记得他登上“海鹰号”的时候是多么的惶恐,希望船快点开,马上就到大海深处,早点离开陆地。可现在,他多希望能快点离开无名岛,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
写歌作曲,给乔雅诺这美人当“安眠药”,没事抱着她睡觉;学习杀猪和泡猪血,最后是解牛筋到指甲脱落...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有的指甲已经移位,都说十指连心,他的手在痛的发抖。
哥现在算是传奇,还是悲催?这种苦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可比起曙光监狱呢,现在又算不算是到了天堂?如果跟前生比起来,平淡无聊活的卑微又穷困潦倒,而现在呢眼前的别墅,还有地位,吃的食物和怀中的美女。
人原来真的总是不知足,想了许多,他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几十年的人生阅历,还这么浮躁的话太不应该。都到了这份儿上,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他脱掉衣服,然后将那一包药倒进热水盆里,把两手慢慢按了进去,强烈的痛感让他满头大汗,身上的肌肉都在绷紧。
转头看去,乔雅诺的别墅灯黑着,她一定带着沈怀白在打捞现场,不出意外的话,海底强烈滚动的洋流应该停了。肖晋非常有成就感地笑了笑,这让他的手好过多了。
一阵高跟鞋声,门没锁,女人出现在眼前。方柔一脸惊呆地看着肖晋,他面前的药盆因为指尖出血,已经变成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