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月的主观方面，就连她的系统也默认了她将霍勒这个人判定为“疯子”般的存在。

　　所以，对于霍勒模棱两可的“不一定”说法，月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不过潜意识中一直存在的困惑，让她更加不解——

　　通常来讲，一个普通AI的核心，是它的系统构架。月的体内有着功能复杂的芯片，但那些都只是为了存储大量的数据，进而让她能够顺利地自我学习和认知。

　　——这些都是博士讲给她的，在逃亡的那几年间，她总是像个天真又愚蠢的孩子一样，求知欲旺盛，问个不停，最后博士开启了她的芯片高级认知功能。

　　也就是说，除了储存记忆的芯片之外，其他凡是保存的数据，她都可以读取，并理解。

　　但总归而言，那种程度的“理解”，也只是很浅层次的理解涵义。

　　所以，月在这个时候又困惑了。

　　自己的主观认知，与系统的认知，难道……从一开始……就是分开的吗？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谁先谁后呢？是先有了系统的认知，才产生了她自己的认知吗？

　　很多东西对她来说都是谜团。有时候，月感觉自己什么都知道，但又什么都不知道。

　　但一个正常的AI，是不会产生内部矛盾的，月很担心自己的状态是否正常，因为情绪感受功能和触觉感受功能都发生了异常，导致她都不敢相信系统的状态提示了。

　　霍勒和奥伦要去的地方自然是查尔斯家族的势力范围内。

　　不过，月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后，发现这里距离肖燚住的地方也不算太远。

　　如果她能在期间想办法逃走的话……

　　“小月月在看什么？难道，是在想如何逃走的事情吗？”霍勒忽然在她身后出声。

　　霍勒的身影映在窗户上，月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抬头望着天边弯成弓箭一样的月亮。

　　“我在赏月。”

　　窗户上，霍勒的脸上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他走过来，有些好奇地看着月。

　　“你是故意岔开话题，不让我猜到你的想法吗？不过，每次你的答案，都会给我惊喜，这对我来说很难得……”

　　霍勒歪着头对月笑了一下，“真想把你藏起来呀。”

　　月没有理他的疯言疯语，瞪了他一眼，“哦，是吗？你倒是惊喜了，我可没有这个心情。毕竟我可是被某些人半路劫来的。”

　　“唉，小月月对我说话总是这么冷嘲热讽呀？真伤心。听上去好像是我打劫你一样。”

　　尽管这么说，但霍勒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什么伤心的表情。

　　月惊讶地侧头看了看他，“冷嘲热讽？你以为我是奥伦吗？AI是不会嘲讽的，AI说的话从来都只是从事实的角度出发。”

　　“另外，你们究竟什么时候放我走？抓我来对你们的任务是没有什么用的吧？反而……说不定我在这里，会千方百计地干扰你们的行动。”

　　霍勒眯起眼睛，“你就这么不想待在这里吗？还是说……你只是不想跟白檀分开？如果她真的是低维空间的肖元帅的话。”

　　月心里咯噔一声，假装毫不在意，又望向窗外天空中的银色月亮，试探性地问道：

　　“是的话呢？你们要把她怎么样？不是的话又如何？”

　　霍勒也学着月的样子，跟她看着同一轮明月，但说出的话，却忽然变了一种语气。

　　“——看来，小月月对我了解的并不深。就算我们在如此靠近的距离，看着同样的风景。”

　　“……什么意思？”

　　“这些年，带着你们四处逃亡的博士，竟然什么都没告诉过你吗？”

　　霍勒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