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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语还不敢相信师父会这么容易答应,抬起眸去瞧他时,阮美人已开始了叙述:
“我比圻暄,年长三岁,初与他相识时,只觉这人皮囊甚好,才华横溢,看法不俗,虽行事高傲了些,但所道言语确为精辟,得人认同赏识,年纪轻轻,便与我同样得了个比肩的先生称号。
与他结识之后,才知他本为东璟皇族。
当他有了一些名气时,东璟皇族便开始派人前来寻他邀请回宫,只是被他以无心皇室拒了此请。
我知他心有抱负,并不愿做闲云野鹤,向他询过此事,他道时候未到,他还需等。
我自也知晓。
东璟后宫嫔妃众多,争斗一向激烈,他只是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回宫,当多名皇子在一次次陷害中逐渐亡身时,我便看到他房中那摆放的棋盘上逐次的祛下一棋。
那时我便测猜,这皇族争斗有圻暄参与之中,待我询时,他亦只是但笑不语,未加否认。
这是十八岁前的圻暄,傲也清冷,有着过人的才德,却也有着深邃如海的心机和算计一切的习惯。
只可惜,在圻暄十六岁时,圻暄身陷顽疾,身子愈渐虚弱,我与他皆是无能为力,他不甘于生命如此而逝,便思量在两年之间生下孩子,留下血脉,继续替他走着那设好的皇族之路。
圻暄平日严身律己,从不沉迷于女色,就连他所言的提议,也必须是在他寻到称心如意女子的前提下才可达成。在他十七岁时,一次冬日,他从西凤赶回,曾向我言,见到了不错的女子,只是……时候尚早,他也没时辰再候了,因此事寻了整整一年不见落定,圻暄便没有再提。
圻暄十八岁那一年重病而溢,回天乏术,那时东璟皇便装低调赶至,吩咐晨时备葬。
我见东璟皇族赶来,便道后事有他的家人料理,便潜走离开。
不料却在回谷的路上,听到关于圻先生救人扶伤的美名赞誉,关于他的那次死亡被完全埋下,我便急急赶了回去,心道要手刃了这顶替圻暄之名过活之人。
我见到圻暄,已是他苏醒过后的三日。
他与从前相同,又不同,相同的是,他记得与我之间的所有细节,同样深沉的心机,行事善于算计,摆策;不同的是,性子变了,许是经历过一次死亡,那股睥睨一切的高傲劲头寻不到了,多了一股深沉稳重,性子比从前更温良,目空一切,完全对皇位失了兴趣。
最重要的一点,我与圻暄交情极深,他十八岁前,虽过多事从不与我相言透彻,但我对圻暄八分了解,他所做的,想做的,愿做的,我大都能猜得,看透,更不曾茫然于他想做什么。
可自从经历那次异象后,他却有了凌驾于我之上的本事,行事作为总是令我难以猜透,也无法再笃定的说一声了解,就如上次北瑜之战,与他临行前对我的安排,和那桃花林中突然选择的死亡……为师到现在,还是无法想透。”
阮美人抬眼,“圻暄亡命时为六年前的七月中旬,当时,为师并不在场,只是后来问及那常年伺候圻暄五年前逝去的公公才为得知,只是在他醒来后,腕上便多了半道圈痕,过一年,生一道,类似于生命线般诡异,也是他前些时日去西凤遇见了厉天凉后,那六年的痕迹,才变为了充盈骇人的血色。”
“那为何后来在北瑜时,厉姑娘亲自检查却不见那血痕?”顾子语打断了阮美人的话,“师父怎么看?”
阮美人沉吟半晌,“圻暄要你去寻一位天师道士,你可记得?”
“记得,只是将容貌类似之人的消息全部高知了先生,后事如何,徒儿便不知了。”顾子语想了想,“据先生所言,那位天师好似是东璟皇带来的救命恩人,多年前续命,也与此天师有关……”
“那不过只是说辞罢了”,阮美人摇首,“别人不知,我怎会不清楚,那时东璟皇带着内侍便装前来,眼见毫无生息便下了送葬的命令,若他东璟老皇帝有如此神通能给圻暄续了命,那又何必下此命,岂非不是自相矛盾么?”
顾子语静了须臾,道:“其实这些话,徒儿都是从厉姑娘口中得知,这么说先生所言所语都是在骗厉姑娘了?徒儿想不通是为何……”
“圻暄苏醒后,性子微变,虽保留着从前诸多习惯,却也多了一些陌生的习性。比如他从前惯以左手写字,后却改为了右手,也改了新字迹。他从前从不喜甜食,后却到一处便开始寻桃酥。最大的改变莫过于武气。圻暄生来体质特殊,带有五行武气,只是在五岁时才得开窍,短短十几年时间,分别将五行武气修得了八阶左右,因五行复杂,尚不能万全的将五行武气融合使用,可自他醒来之后……”阮美人顿了一顿,“莫说是这火武有名气的厉天啸,寒武的凤傲天,木武的北瑜可汗,风武连毒的南仲卫,土武的为师我,就算我们五人加至一起对阵,也未必是他圻暄的对手。”
“子语……不懂……”顾子语震诧间,却也有疑惑,“先生仍记得与师父的一切,也保留着从前爱钓鱼喜桃花的习惯不是么?可短短瞬间,为何武气会突飞猛进,有着如此大的改变……”
“或许……”阮美人眸光深沉,“他是圻暄,也不是圻暄。”
哗啦!
当阮美人此句话落下时,屋顶处忽然传来一声瓦动声,阮美人眸色一变,迅速以被褥裹住顾子语,抬掌挥出一道光芒向屋顶的同时,抓住外衣裹身,朝上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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