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我要水。”听闻是巴锡赶来,楚正猛的迎上了那骑飞驰而来的骆驼。
巴锡来得慌忙,胯下骆驼冲进了城中,也不见有要做停的势头,眼看着四蹄就要踩裂迎面拦上的楚正。
“他娘的,疯子,命都不要了。”大宝口中骂着,手里捡起城中一块废石块,朝着楚正就要踏上的路段打了一个水漂子。这功夫,都是打小在湖边练出来的,一扔一个准,石块飞去,正中就给楚正整跪下了。
直到骆驼又横跨了两圈,这才停下,见着捂着腿的楚正,巴锡莞尔一脸冷笑。随即递出几个牛皮壶,几人接过也不问经过,各自接在手中,就连乔以沫,也忍不住张嘴大灌了两口。
“你怎么进一趟林子就去了老半天。”解了口渴,我随后问到。
巴锡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只是这厮稍纵即逝。我瞧见时,只道有一点失落的表情,刚想问,却被巴锡提前开了口。“还待这做什么,快走,沙暴要来了。”
沙暴?我这才想起,前面过来之时,远处隔开天地的那道黑色长龙。进了城,为了水源,那事早给忘了。经巴锡这一提点,才现四周风沙刮得好像凶横不少。
宋桥往外走了几步,想看下什么风暴能让巴锡如此惊慌失措,也就城址刚出那个位置,脚一踏出,沙土打在脸上就又给退了回来。口中说:“不好,眼下这场风暴确实不小的样子,看来我们只能先躲在这地避避了。”
“避?”巴锡又是冷哼一声:“能往哪避,现下刮的可是戈壁风,到了脚下,一个转眼城池就得给埋在黄沙底下。”
“那怎么办,外面风沙这么大,骆驼估计也跑不开”乔学文走了过来,他当然身知这场风暴的厉害,可眼下古城,还只是猜测,万一给风暴埋了。那他就再也没有机会做研究了。
“想活命,就只能出去。”巴锡脸色严肃,对于他在沙漠中的经验,没人会质疑。
几人劝了乔学文几句,这才刚要离开,巴锡却也看出那断石上的不对。朝我问道:“这是黑水城?”
“算不上,只是黑水从属的一座瓮城吧。”我并未十分肯定。而巴锡听闻后,随即吐出一口长气,看样子如释重负。
待到驼队出了城址,天地间早已融成一抹暗黄色。巴锡重新跨上头陀,驾着奔跑在前方,我本想唤他等下后面的驼峰,可风沙太大,根本没法张嘴。就是想弄出些动静引人注意,也早被那呼呼的风啸声掩去。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些牵扯着行李的骆驼,可隐约间,一道黑影从疾驰的驼峰上倒下,这会,前后跑得都紧,大家只顾着亡命,哪里管得上身后生了什么。我憋着劲喊了几声,确定没人听见,只得自己放慢。胯下的骆驼显然不愿接受我的指挥,这逆着方向,我连着抽了几大鞭子,都只听得它的嘶鸣,脚下却是不肯半分做动。
无奈之下,我只得翻身下了驼背。将缰绳绕上铲柄,插进黄沙定死在原地。顶着风,身子向后迈开,风镜让沙粒打着,耳边狂风卷过,只感觉连那塑料镜片都要开裂,才看得沙地上躺着一人。
我又拼着四六马的步伐往前走上十余步,这才看清沙地上摔着的是乔以沫,她的骆驼早已向前跑没了影,人在地上,似乎还摔得不轻,至少,我揽起她的时候,她连配合一下的力道都没生出半丝。
原以为加了个近百斤的力道,下盘稳了,这风沙再大也不该奈我何,可刚走上几步,心里才知言苦,沙地上,我每开迈一步,双腿就和陷进雪地中无异,每每都要半支没入。好在我底子不薄,看着尾随的狂风,只得卯着劲往前冲刺。走了一段,等看见我的骆驼,我才知道不枉这几日的人畜情深。
好在就是个女人,加上这百斤不到的重量,凭着骆驼的韧劲负上倒不会艰难。我寻着就快消失的长印追了上去。终于在一处弱风口赶上了他们。
脚下风沙相抵,大声呐喊终于能听清些大概。
“怎么不跑了。”我放下已经逐渐清醒过来的乔以沫,鼓着劲朝前面停下的几人大喊。
宋桥大口喘着气,一脸怨恨:“早说了呆在城中,你们就是不听,这下好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还怎么跑,等死,等死好了。”
“滚蛋。”巴锡一脸凶相,刀疤抽得都错开了,一巴掌直接给宋桥掀翻,黄呢大衣敞着,环顾了一下四周,朝我走来,说:“没地跑了,四处都是风沙,咱们脚下的骆驼都给吓坏了,头陀现在也不受我的控制,不论如何鞭策,都是丝毫不肯挪动。”
“妈的,这时运就这么好,一来就给赶上场沙暴,还是最凶的,难道当真得给活埋在这处。”我不忿道。
见了凶险,巴锡也是态度变上了不少,眉毛都给挑高了,一脸要杀人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如之前的向导样和蔼。
“是不是沙墙。”乔学文朝着巴锡跑来大喊。
也不问缘由,巴锡还想随便煽上一人解气,可听乔学文说是沙墙,眼里又燃起一丝希望,拧着乔学文脖颈,口中连忙追问“在哪。”
乔学文指着远处,漫天风沙之中,实际上根本就看不见十米之外。但也不知道他们如何就有这等神通,犹如生了千里眼,能够透过那飘忽的黄沙看物。只见巴锡顺着乔学文指的位置多看了几眼,突然一阵欣喜笑了出声,丢下拧着的乔学文,自顾跑向先前的骆驼,口中喊道:“不想死就赶快跟上来。”
巴锡跨上头陀,试着又是抽了几鞭,可胯下骆驼却是巍然不动,心下一狠,他抽出马靴里的一把匕,一个卯劲刺在了骆驼臀背上。
不料这下,那骆驼却是心知了座上之人的恶毒,只怕它在如此,身上就得给捅得千苍百孔。终于,头陀再次站了起来,朝着乔学文先前指向的位置跑去,众人见了样子,也都是东施效颦。当然,下手轻重不分,后来使得许多骆驼受了不轻的伤,没法在继续使用。只是眼下,却也都是跟了上去。
骆驼们低沉着头奔跑,每要作势停下,臀背上都不得不多一个窟窿,也好在他们皮糙肉厚,最后就快精血流亡之前,终于在一片大沙丘下停了下来。
沙漠的地势在此处变得险翘,沙暴风席卷过来时,在沙丘上方筑起了一道高墙,说也蹊跷,这高墙之下,每当狂风一到,就不知被何物抵挡开去,我们站着的这处,风势小了不止十来级。
“那是什么。”大宝喊了一声,手里头指向沙墙下又一处,一双绿幽的眼睛此刻盯视着我们,巴锡看了一眼,将骆驼聚在了一起蹲下,说:“没事,这沙墙下,除了我们,还有许多沙漠中的野动物前来避风,都顾着逃命,没什么威胁。”
沙墙避风,在沙漠中一直流传,只是要形成条件,必须得上应天时,下承地利,所以并非每一场风暴来临时,都能侥幸碰上挡风的沙墙。
黑糊糊的沙暴刮了几个小时,我们挨着骆驼坐下,人都给掩埋了半身,这才见了弱势。打落了头上举足轻重的黄沙,我站起身动了两下,看那沙墙高处清明了许多,空气肯定不会比身下浑浊,几人接连爬了上去,却见身前脚下,黄沙被风暴吹没了影,凭空一道裂缝峡谷,而里头,一座黑色大石堆砌的古城。
“死亡之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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