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话想跟他们一家三口说,我对他们已经彻底心寒了”李老头指着外面跪在灵棚里的李东一家三口对我说道。
“刘守,我想拜托你个事,我死之前写了一份遗嘱,将我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老二,我的遗嘱还在公证处公证过,现在遗嘱就放在我衣柜的抽屉里。里面还有一张没有密码的八万块钱存折,房产证,以及给我二儿子的一封信,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大伟娘保管,全村人我就信得过大伟娘。要是让我大儿媳妇看到这遗嘱,还有存折,她不仅能将遗嘱撕了,还能将存折里的钱全都取光,那个人的人品是真不咋样”李老头一脸悲伤的对我说道。
“李大爷,那你就不怕我把存折里的钱给取了!”我望着李老头笑着说道。
“我是看着你这孩子一点一点长大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清楚的很,我那孙子要是能像你那样孝顺,懂事,我也不能上吊自杀。”李大爷说完这话后,他抬起头望着棚顶那根吊死他的尼龙绳。
“李大爷,其实我想不明白,你现在一个月能领不少退休金,既然你一个人过的寂寞,那就再找个老伴一起生活呗,何必要走自杀这条绝路”我语重心长的望着李老头说道。
“我要是再年轻十岁,找个老伴别人未必能笑话我,我都七十多岁了,我要是找个老伴的话,一定会被村子里的人取笑。其时我也不想自杀,有时候一个人躺在炕上,就爱胡思乱想。我怕我老了以后生活不能自理,瘫在炕上没人照顾,那样的日子对我来说是生不如死了,还不如趁现在死了,省着以后遭罪”李老头这番话说的很是凄凉。
都说养儿能防老,谁要是养了李东这么一个儿子再趟上李东那个媳妇,别说不能防老,还有可能会被活活的气死。
我带着李老头转交给我的遗嘱,存折,房产证以及李老头给二儿子写的信就离开了他家,我离开的时候李老头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着。
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我倒是很想帮助这个李老头,而我是有心无力。
“伟哥,咱们回家吧”从李老头的家里走出来,我对站在大门口的伟哥说道。
“恩,我们赶紧走吧!”伟哥应了一声就和我一同向他们家的方向走去。
“刘守,我发现你小子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屋子里闹出那么大的响动,你也敢进去”在向大伟哥家走的途上,大伟哥一脸敬佩的看着我说道。
“这年头鬼并不可怕,最可怕的还是人”我对伟哥说完这话后,我的脑海里突然闪出谢峰的身影。
“你刚刚进李大爷家看到什么了吗?”伟哥一脸好奇的向我问道。
“我看见李大爷的魂魄了”我如实的对伟哥回道。
“真的假的,你可别逗我”伟哥有些不相信我说的话。
“真的,我真的看见李大爷的魂魄了,他还嘱咐我把一些东西交给我大娘保管”我对伟哥说完这话后,我从怀里将老人的遗嘱,房产证,存折以及给老二的信都拿了出来。
“为什么你能看见李大爷的魂魄,而我却看不见”
“因为我都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些东西”我随口对伟哥说道。
“你是说你有阴阳眼?”
“没错,我有阴阳眼,能看见这世间鬼魂的存在”
“我靠,你小子嘴还挺紧的,我认识你二十三年了,你可从来没告诉过我,你有阴阳眼这事”
“小的时候我没有阴阳眼,我是上大学的时候无意中打开了阴阳眼”我简单的对伟哥回道,我不想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诉伟哥,我怕他一时消化不了,以后有时间我会慢慢的告诉他。
跟着伟哥回到家后,我便将手里拿的东西全都交给了大娘。
“刘守,你给我的这些是啥玩意?”大娘望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发懵。
“这是李大爷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让你帮忙保管,等他们家老二出狱了,你把这些东西再转交给老二”我指着大娘手里的那些东西说道。
“大侄子,我没听明白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大娘一脸蒙圈的向我继续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大娘,我有阴阳眼,能看见这世间鬼魂的存在。刚才发生在李大爷家的那些怪事确实是李大爷的魂魄所为,你和大伯走后,我走进屋子跟李大爷好好的交谈了一番。随后李大爷便嘱咐我将这些东西交给你保管,他说这个村子里的人,他就信任你”我一脸认真的对大娘说道。
大娘和大伯听了我的话后,一时半会还有点接受不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解释,大娘和大伯才缓过神相信了我说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我听村子里的人说李东他们一家三口在李老头的棺材前跪了一夜,早上天不亮李东的媳妇坐着车就跑回到了城里,只剩下李东父子还留在家里料理李老头的后事。李东父子也想走,可他们俩不敢走,他们俩若是走了,将会背上一辈子不孝子孙的骂名。
早上吃完饭后,我和伟哥跟着大娘大伯到李老头家帮忙料理后事,老人死了要在家里放上三天,这三天有很多规矩要施行,第一天老人的子孙要穿孝衫到附近的山神庙报道。第二天是烧大纸,老人的子孙围在一起将给老人扎的牛马车,童男童女等纸扎在自己的门前烧掉,第三天是出殡的日子,老人的尸体在火葬场火化后,找一个风水宝地,先将棺材放进去,然后再将老人的骨灰放在里面,添上土,立个碑,人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完事了,这是我们当地的葬礼风俗。
李老头的后事完全是大娘还有大伯一手操办的,李东这个当儿子的除了跪在灵棚里烧点纸钱,再就没看他干点别的什么事了。村子里的人全都在背后骂李东这一家三口不是人,李老头的死,他们一家三口的责任最大。李东也不傻,他心里清楚村子里的人在背后骂他,然而他根本就无法反驳,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们一家三口挺不是人的。
上午十点多,一辆蓝色的货车拉着童男童女,马车,花圈等纸扎用品送了过来,大伯招呼着街坊邻居们帮忙将纸扎用品从车上卸了下来。在我们这,纸牛是烧给去世女性的,民间风俗认为女人洗了一辈子衣服,浪费了很多的清水,所以死后要到阴间去喝脏水,把自己浪费的水喝干净了才可以投生。所以孝顺的儿女会给母亲扎纸一头纸牛,让纸牛代替自己的母亲喝脏水。至于纸马,那是给去世的男性烧的,认为男人要骑马升天。
在李老头家忙了一上午后,下午我又和伟哥,大伯,文军爸我们四个人提着镐头,铁锹向我们村后山走去。顺路我在村里的小卖店买了两捆纸钱,一袋金元宝,一袋银元宝。
到了后山,我和伟哥直奔着我奶奶的坟地走了过去,我和伟哥对着奶奶的坟磕了三个头后,我们俩便蹲在地上烧纸钱。
“这两年你小子没回来,只要赶上清明,中元,寒衣三个鬼节,我都会来给你奶奶烧纸钱,我怕她老人家在下面没钱花”伟哥一边帮着我烧纸钱,一边笑着说道。
“谢谢你了伟哥”我抬起头望着伟哥一脸感动说道。
“咱们兄弟俩就别这么客气了”伟哥笑着对我回道。
给奶奶烧完纸钱后,我和伟哥拿着铁锹还有镐头帮着文军爸还有大伯一起刨坑。因为是冬天,土层被冻了能有半米多厚,我们四个人一直抛到晚上七点多钟,才将棺材大小的坑抛完。
“我将来要是死了的话,千万别死在冬天,我可不想麻烦大家受这个累”大伯蹲在地上用手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对我们三个说道。
“爸,你能不能别说这么晦气的话!”伟哥望着大伯没好气的说道。
“死,可由不得咱们说的算,那都是老天注定好的”文军爸一脸苦笑的摇着头对大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