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拨一拨的人赶了过来,无数躁动的声响。
叛军的兵卒驱赶着被惊醒的村民,让一些家属、头领去到房间里稍作歇息。
死去少女的几个家人从房舍里出来之后,她的父亲在山寨兵卒的推搡下哭了起来,然后拿起一旁的木叉要跟人拼命,陡然间被人连人带叉劈下一刀,然后一脚将他踢飞在附近的杂物里,血液浸染开来。
“一群杂碎!想伤我兄弟!”那头领怒喝着,然后盯着剩余的几人与周围正被驱赶的村民,骂骂咧咧的说道:“爷爷留得尔等性命,尔等好不晓事,有再敢纠缠的,爷爷便如他一般都杀了!”
一共近四千人在这山村附近稍作聚集,而后又按照新的头领编制召集集合,拂晓将至的风中,传来了圣公李磊的声音。
“某乃盛唐皇室李家后人,一生之中,尽力结交朋友、重视义气,凡兄弟有难,自始至终,倾力相助。现不幸朝廷奸人当道,民不聊生,故某揭竿而起,意欲光复我大唐盛世,但今夜山寨之上的情况,大家都已看见,那人咄咄相逼,不愿给我等活路,某在此起誓,有生之年,必与此人不共戴天……”李磊振声说着,倒是振振有词,让人听起来也很是很受鼓舞。
“某在山寨,与众位兄弟聚义,本便是来就来,去就去。时至今日也是如此,山寨到得今日地步,一是某无能,也怪不得山上的那些兄弟倒戈,他们为生死之事,为那魔头相逼,没有办法,但如今在此地的兄弟,已是某身边最值得信任的弟兄,我等不可再重蹈覆辙,此后我也向诸位保证,我必将与众兄弟在此等困局中杀出一条血路来,要朝那操弄人心的魔头,讨回这一公道!”说到了最后的时候,李磊忍不住数落起郝景程的罪行,现在郝景程也有了一个新的响亮的外号,魔头。
话语一段一段,淹没在风里,不久之后,几十名被抓住的官兵让人带上台来,众人上去一个接一个地杀了,拿刀枪劈、捅,血流满地,几乎将尸体都全部剁碎。
被聚集在一旁的村民哭泣当中,也有人在喊。
“要怪!你们便去怪那些官兵!我等已被逼得走投无路!但纵然如此,某仁义,今日也只取尔等钱粮,不取尔等性命!至于其它,你们向官府去要!水里有鱼,田里稻谷将熟,已给尔等留了活路。往后望尔等好自为之,勿要与官府勾结作恶,否则某山寨好汉回来的一日,便是尔等人头落地的那天!”临走的时候,李磊对一众人说道。
原本的叛军已经将近六万人,现在已经完全被打散了。
纵然山寨之上的厮杀骇人听闻,除了以李磊、席麦军为首的有组织地逃离山寨的四千人外,还有几千人也是在溃败中选择了逃离,这其中有各种零零散散的大小头目领导的溃败,在几天的时间内,将骚乱与紧张肃杀的气氛朝着青龙山附近的大地上推散了出去。
这一场诡异而又宏大的胜利,从某冲程度上来说,毕竟是振奋人心的。
有这个事实打底,周围几个州县上知情的人,也大都感受到了京城来的这位年轻人的可怕。不管是谁,领着一批人过来这边耍了点阴谋就让叛军轰然溃败,都能给人这种高山仰止的感觉,更何况他还带着右相的信任,只能将之当成京城里最出色的大人物。
这种影响下,周围几个州县并不敢阳奉阴违,几天的时间里,在周围搜捕、围堵,抓住了不少的山寨溃兵。
而在官府的力量之外,河南这边的村庄山寨本就有自保的力量,一来出于自身的安全考虑,二来墙倒众人推,虽然之后也因为山寨的溃败发生了不少冲突,抛下许多条人命,但这周围的承受能力,反倒是最高的,并不是说带了把刀就能偷庄户地里的瓜,还得做好被打死的心理准备。
这期间,只有几股规模稍大的溃败力量,造成了周边的麻烦,影响最大的,还是以李磊为首的三千余人。
两三天的时间里,这三千余人飞速的奔逃,所过之处抢走钱粮烧毁房屋,杀的人反倒是不多,而后宣传着他们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消息,开始朝着官兵的这一边进行施压。
这期间,他们还被官兵堵住了一次,只是地方官军也不过两万余人,分兵状态下,堵截的力量不够,一番厮杀之后,终于还是被这已被逼成亡命之徒的三千多人突围。
而随着山寨的崩溃与匪乱的扩散,另外也有一些东西,正在扩散出去,随着一些仍旧打算选择离开的人的嘴,传扬出去的说话。
“那京城来的朝廷的鹰犬,只知阴狠,杀人肆无忌惮,使计毒辣诡谲。叛军兄弟,原本是为义气而聚,大多是水患的难民,为了活下去才会聚集在一起,但在此人设计与威逼之下,山寨之上兄弟相残、手足相向,实为人间最惨之事,可若无此人阴狠设计,原本绝不会这样的!此人操弄、煽动人心如此厉害,长此以往,我绿林之中,如何还有道义可言!”
“希望借诸位之口,将此人恶迹说出,将山寨之事说出。此人若在,绿林间道义无存,人人皆可为他手上傀儡。此事诸位绿林好汉不得不防啊。”到了最后,话语中的意思就彻底的变了味道了。
这番话语从这一天开始,传诸绿林、江湖。。
李磊在整个武朝江湖间的名气并不很大,但是接着这次被围剿的事情,却是已经名声大振,几天的时间内,消息还只是在一点点的扩散,将要掀起的波澜也还在悄悄地酝酿,只有一部分人,能够明白这等流言当中会蕴含的力量。
“既然我们已经出招把他弄得痛不欲生了,当然也要有被他出招的心理准备。”得知这些讯息的第一时间,郝景程沉默了半晌,随后也是洒然一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