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盘绕着磅礴的乳/白色雾气,高坠入云的悬崖底下深不见底,远方黛青色山木一无所见,有的只是白茫茫一片,不见底不见天,人被绣帘遮断,就连人的呼吸话谈声都远得如她隔在另一界。
“推下去,推下去,快点把他/她推下去!快点……”。耳边又是那个熟悉的没有任何情感的机械声线,又是这个令人窒息的感觉,可恶,这只是个梦。
“推下去,只要将他/她你就能得到解脱了,你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回到你想回去的世界。”不同于前面冰冷无情感的机械声,这次反倒向带了甜腻腻的馥雅花香,又掺夹着丝竹之音的丝丝蛊惑。
林朝歌努力的想让自己清醒过来,毕竟这是她自己的身体与梦境,容不得她人做主,这种无力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就像上一次一样,无能为力。
梦境中的林朝歌看着自己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满身是血倒在一处悬崖峭壁之上,狂风略过耳伴咧咧作响,凛冽的寒风吹在裸/露在外的肌肤,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小刀不断割着火辣辣的疼,直到流尽她体内最后一滴血。
四周更是空无一人,自己口也不能言,只能眼睁睁无力的看着,看着黑夜渐渐代替了白昼,夕阳后,黑暗吞没了最后一缕光亮,连月亮都被乌云遮住了,身体里流尽最后一滴血。
这个世界就这样,白茫茫得跟暗无天日似的,空荡荡的周围空无一人,万赖寂静的可怕,就连色彩都是单一的白,纯粹的白。
不知为何,虚无飘渺在半空的中林朝歌看着梦中躺在崖上孤独弱小无助的林朝歌,她平静得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却又感觉她是如此陌生与悲凉,禁不住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可她却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只能无能为力看着自己在黑暗中沉沦挣扎,直至毁灭流传于天地见一抹尘埃,一捧黄土。
梦只是梦,跟现实无关,却又这么清晰的倒映着她现实生活中的恐惧,生怕一步错,步步错,直到满盘皆输,落得前世死无葬身之地的凄凉下场。
生时无人依,死时无人埋,独落孤坟前野草肆虐狂长。
十一月份的天,屋子里内早已早早燃上地龙,就连遮光的帘子都换上了好看又保暖的棉布幔帐,秋气堪悲未必然,轻寒正是可人天,绿池落尽红蕖却,荷叶犹开最小钱。
林朝梦中惊醒过来一身冷汗的时候,屋外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连绵细雨,秋雨肆虐,枝叶枝蔓花枝绕紧而吹散,吹落了满地万紫千红,斑斓一地的残花败叶。
窗外绿草红棂被吹得左右摇摆,啪啪做响,狂吹人心发冷,枕边是没有温度无人睡过的痕迹,每到夜深人静,半夜细雨而下突然醒过来的林朝歌总是会莫名的'感觉到害怕。那是一种从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无力恐惧感,就像那个失去后一无所有的黑夜来得惶恐不安。
一个人静静的卷缩在锦被中,小声哭泣,屋中没有燃灯,窗外今夜无光有的只是雨滴屋檐,风吹落叶,她有多久没有这么无助的害怕过了,还是说原来她以前真的很热闹的接近过人间烟火,以至于有些开始矫情了。
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很矫情的想王溪枫,特别的想,就像是一只名为思念的小虫子爬过她千疮百孔的心脉钻了进去,蔓延到了全身,排/卵到了每个角落之中。
屋檐外的秋雨越下越大,皇城中则是灯火通明一片,今夜洽好崔家长女入宫为后的日子,宫中没有大办也没有大肆张扬敲锣打鼓说圣上娶妻了,今晚入洞房,只是悄悄地入了宫,一顶皇后规格的轿撵将人从大门口抬了进去,现在安置在凤藻宫中。
于此同时入宫的还有好几位家室清白和颇有才名美貌的官家女子,家事显赫的则是封了妃位,家事低微的则是成了美人侍妾一流,随意被安排了个地方安置着,待哪日圣上想起来就去逗个趣。
后宫空虚许久,今日在番入了新人,也不过就是皇后一位,妃子三位,四位美人和五个个其他才人,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还是显得略有几分寒酸了,何况现在这位陛下丝毫对于女色不是多有热衷,就连去后宫的次数差不多都拿着手指头加脚趾头都能扒拉得清楚。
此刻本应早已同帝后同洞房花烛夜的年轻帝王正在清元殿中奋笔疾书,批改着小猫三俩只,无关紧要的奏折???
“陛下啊,天色已经很晚了,今夜可是皇后入住后宫的第一夜。”元公公看着外头不知何事突然下起朦胧细雨,为之秋日徒增几分静谧凄凉,这心里也同过山车七拐八弯似的,眼见着今日就快要过了,可是圣上却始终没有起身的意思,是真不喜新入宫的崔家幼女还是不喜外臣将手伸到后宫之中。
可是冥冥之中元公公咂巴下了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来的问题。
“朕今夜还有事需处理,你先叫崔氏先歇下,无需等朕了。”白清行见着元公公今夜关于此事已经不止是提了一嘴,听得耳朵都快要长茧子了,也半分不见他有消停的意思,若非他今夜真的不去崔氏女那里,说不定会被念叨的连觉都睡不安慰。
心中则在冷笑涟涟,不过是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崔氏女,只是在外听过她的才女之名,想必相貌也是不凡,只是平日不爱出府罢了,可任谁突然被塞了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的当家主母进来想必都不会好受,何况推荐之人还是他的小叔叔,心头惶恐比之更盛。
“可是陛下,今夜也是你同皇后的新婚之夜,若是不过去,可会给皇后落下不受宠的名头,对于后宫平衡之术不利于平稳。”元公公忍不住垂眉担忧道;“哪怕陛下不喜皇后在如何也得过去看一眼,或是走过过场也好。”
古时女主在家从父,出嫁随夫,出嫁后最怕的就是落下不受宠的名声,何况还是一个国之母在新婚第一夜就被帝王所厌弃,天底下又不知会有多少人有模学样,大有宠妾灭妻之嫌。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殿中灯火通明,殿外细雨连绵,雨滴随着屋檐上的骑凤仙人滴嗒滴嗒滑下,啪的一声掉落在地要么四分五裂要么融为一掉小水坑中滑去,汇合一方。
“回陛下,现已是子时了。”不知是早些年习惯了拉长调子说话,还是从小如此吊着一把好嗓子,元公公不知他为何会来此一问,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而后又继续低下头不言,等着接下来的吩咐好行事,可又忍不住想再一次提一嘴今夜留宿储凤宫一事,简直就跟做操碎了心的老妈子无二了。
可他又不敢再次提起,生怕触到了眼前这位年轻帝王的不喜,提前一步回到早些年安置好的府邸颐养天年,他感觉自己前面伺候的俩位帝王都没有眼前之人的心思难以琢磨,特别是当那对如黑曜石的眼珠子瞧着你的时候就跟能勘探自个儿心中所思所想一半,令人脚底生寒,心底发沭。
“原来都到子时了。”白清行搁下批改奏折的朱笔,似有叹息的来了一句。
“你吩咐下去,朕待会儿就会过去。”白清行话落,又颇有几分烦躁的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涨的太阳穴,忽又想到什么,对着刚伏身后准备出去的元公公道;“明日午后之时你将林郎中带进官中。”
“可是史部的林郎中。”
“废话,除了史部那位还能有谁姓林,又是郎中之位的。”白清行忍不住暴躁的在心里骂了句粗话,细耳倾听屋外细雨,越听越烦躁,就连奏折的已经看不下去。
就连眼前仿佛都出现了海市蜃楼,出现的皆是那人的音容笑貌,还口口声声叫着自己白兄,一如既往长安初见之态。
“兄台,麻烦借个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明明是他们最先交好,还同床共枕许久的,难不成就只是因为他当初误想置她于死地的事情被她发现了不成!
不,不可能,他明明做得如此隐蔽的,除了心腹外根本无一人所知。
白清行忆起往昔峥嵘岁月,视线脑海中越是出现那人的音容笑貌,人却变的越发暴躁,竟将案板上的奏折尽数摔落在地,儒雅的面皮子隐隐露出狰狞之色,手中青筋暴露,手紧握成拳。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能搂着心爱之人睡得好好的,他久必须为了权衡天子与朝臣之道去睡自己不喜欢的女人。
凭什么,他明明是一国之主,天命之子,凭什么不能抢到自己喜欢的女人,不甘心!他不甘心,想到最后,他整个人,隐隐有些魔怔的说了出口,所幸殿中无人,否则被人听到不知是何等大逆不道之词。
身为帝王却窥探皇叔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