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掉漆化氧大门半开半掩着,门前堆积着大量用于生火木材乱石或者是缺胳膊少腿的破烂家具,门轻轻一推就开了,院中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小孩见门推开了,惶恐不安,纷纷躲起来,只露出一对惊恐的眼儿来,生怕被打,许是这样的经历多了,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是我,林家哥哥”林朝歌生怕想上次一样吓到了人,清了清嗓子出声道。
温润清泉石上流,水滴涧溪。
“是林哥哥,是林哥哥来了”一听是林哥哥,一群不大不小的萝卜头一窝蜂的涌出来,哪还有刚才半分惶恐之态,欣喜的将林朝歌围成一个小圈,脏污的手指头不安/扣/弄/着,眼底闪着光。
“前些天有事,我忘记来了,你们可有想我”林朝歌笑了笑,伸手抚摸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孩子,继而笑道;“苏大哥苏姐姐身体可有好点”。
林朝歌本就生得极好,瘦下去的肉早已养回来,整个人双目郎明月,濯濯如春月柳。
“好多了,苏大哥苏姐姐还说要多谢谢林哥哥,说若不是林哥哥他们恐怕都活不到明白”小萝卜头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小心的牵着林朝歌的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简直比画上的仙人还要漂亮几分。
“好,我先进去看看苏大哥与苏姐姐,林哥哥给你们买了你们最爱的肉包子和馒头,你们自个分着吃,可莫要贪多而忘记留给其他人”林朝歌点了点人小鬼大的小萝卜头,抬脚往堆积杂物无处下脚的破旧院中走去,来时一路清风,带着十分的把握。
院子最深处,破旧开裂,熏得发黑的灰色墙壁结满蜘蛛网,里头黑如深夜,密不透风,人还未未走近便能闻到一大股浓重药味,咳嗽声不时伴随着谈话声。
“阿姐,有客人到了”。
“几日过去了,不知苏姐姐二位考虑得如何”林朝歌没有入内,只是停在外边,蹙眉瞧着里边面色蜡黄,一看就营养不良甚至是大病初愈的瘦弱少年,眼里有着淡淡的惋惜。
跟他相比,他是不幸的,却又是个有福之人。
“林公子,是你来了”苏正在屋内熬药的苏丽本想叫人进来坐坐,可一看到家徒四壁都称不上破落户,只得作罢,连想着给客人斟杯水润润嗓子,却苦于没有可用之物,只能让客人静站在门外,内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只得钻出去,拘谨的行了个礼。
“我今日过来之事,想必你们也清楚,大家都是聪明人,还是长话短说,莫要旁白耽误了双方时间”林朝歌弹了弹身上本不存在的灰尘,一对黝黑似深渊的茶色瞳孔紧盯着二人,嘴角微微上扬,诉说着她没有十分也有七分的胜卷在握。
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只不过在于诱惑,利弊大小之分。
“林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双胞胎之中的姐姐站了起来,她无异是感激眼前这个少年的,在他们最落魄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甚至是给他们姐弟二人抛出了橄榄枝,就看他们是否聪明的往下爬,还是选择原地踏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往往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切,无论物、事或人,追根究底本质不变。
“苏姐姐有话不妨在这直说,何况在下求的不过是一个答案罢了,无论答案与否”林朝歌抬头对着苏丽笑了笑,眼底真诚,加之皮相清隽有礼,一不小心便会迷了眼,失了芳心。
人皮相若是生得好,加之几分气质,哪怕身处不堪脏污之地,也会恍如神明,高不可攀,连带着周遭一切仿佛看起来也没有这么讨厌了。
“我们姐弟二人决定追随公子,可是小六小七他们”苏丽欲言又止,担心自己是否过于贪心,公子只是好心,并非好心泛滥,若是她,定不会为了个病入膏肓的乞丐,手指轻掐入肉,低垂着眼眸,不敢抬头直视对方。
生怕万一这个要求恼怒了眼前的公子,到时候她与她弟弟又会落到何种地步,不难想象,连日来买药看病的银钱来源皆是出于这位公子之手,可若是让她丢下小六小七他们,内心深处却又不舍。
内里天人交战,俩难。
“苏姐姐原是担心这个,放心,小六小七他们我会安顿好的,只是这世上可没有白吃的午餐,相对的他们得到了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苏姐姐倒不妨问下他们意见,免得日后反目成仇可不美了”随意扯了跟离得最近的一根野草缠绕手中把玩,脑海中则在思虑编个什么玩意才好。
未等人回答,林朝歌继续道:“话尽于此,若是小六小七他们同意的今晚就搬去我在城西的一所院子中,我会求夫子悉心教导他们成才,你们的户籍自然会脱去成为良民若是不愿,你们自行处理,反正对我而言没有多大损失,只不过苏姐姐,这可是属于他们唯一的出路,在下可不小心你们有机会再次遇到”抛下一个宛如深水炸弹的诱惑,聪明人都会明白怎么做,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话已经带到,接下来怎么做她相信以苏丽的聪慧知道怎么做。
何况屋里那位可不单单只是普通的乞丐那么简单,这一世让她先一步下手为强,真是好生期待以后会发生什么好玩的事。
她今日过来本意只是苏家俩姐弟,至于那些小萝卜头,倒属于额外附加之物,物尽其用,不可放过任何可用之人。
等苏丽将林朝歌送出这个阴暗偏僻的小巷回来后,苏满已经坐起来,靠在墙壁上望着门外一方小天地,面色蜡黄,虽说喝了药,可是依旧咳个不停。
“林公子可是走了”处于变声期的声音粗嘎难听,却又带着一丝沙哑。
“以后可得改口叫主子了,莫要多想,大夫说了你要静养,你啊就是思虑过多而病的”苏丽有些好笑的拿出林朝歌方才买来的肉包子递过去,本有些恍惚的眼神骤然眼神坚定,诉说着她的决心。
“阿姐可是决定了”苏满听着屋外脚步声,回想起满嘴苦涩之时,那人所留下的一小包蜜饯,哪怕现在回想起,那股子甜香之味依旧遗留空腔内。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何况我观林公子并非大奸大恶之人,说不定我们”许是想到什么难言之隐。苏丽突然觉得嘴里的肉包子都不香了,味如嚼蜡。
“嗯,我相信阿姐的决定,如何结果如何,何况主子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苏满接过还带着余温的馒头,眼眸半垂,遮住一片沉思。
“嗯,吃你馒头去,莫要在多说,等下阿姐还得询问下小六小七他们的意见”。
“好”。
未来的事以后在说,最重要的莫过于现在活在当下。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处觅。
林朝歌在一次睡梦中惊醒,冷汗连连,前胸后襟衣衫皆被打湿,身上湿漉漉难受得紧,如今才过掌灯时分,林朝歌已然无了半分睡意,屋内安神香燃尽,只余青烟袅袅,烛火滴泪流尽,起身随意披了件浅色外袍往院中走去。
今夜繁星点点,皓月当空,万里无云,万里清光不可思,炎夏虽过,可这秋老虎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
林朝歌没有打灯笼,独自一人枯坐在院中书凳上静思,凉风习习,搅动一湖忧愁,夜间树下虫多,古时医学不发达,生怕被不知明的虫子咬了一口,旁白害了病。
本以为今夜自己会独自一人枯坐天明,却忘了同院未归人。
“林言,这么晚了你还未睡,可是在等我”刚从外头打着灯笼回来的王溪枫刚一踏进院落中便见一人影等候,心中一喜,连忙三步做一步快步走进,柳阳早不知何时偷溜了下去,离开时不忘细心的关上院门,生怕哪个不长眼夜起的丫鬟小厮打扰了少爷的好事,那可得不偿失。
“我只是今夜无心睡眠罢了”没有反驳也没有回应,只是给出一个临摹俩可的答案,剩下的让他自己猜去就好,林朝歌单手撑着下巴,仰头望着满天繁星。
“王公子今夜怎的回来如此之早”说实在的,林朝歌其实倒有几分八卦之心,奈何平日一直不得相见,等他回来时已是月上柳梢头时分。
“我就知你是心里有我的,只是我近日有些忙没有时间陪你,你可莫要恼了我才好”王溪枫将灯笼放置在桌上,对立掀袍而坐,他一身嫩黄色绸衣,一双杏眼明媚非常。
离得近了林朝歌甚至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脂粉味。
这味除了胭脂水粉铺便只有一处。
“王公子甚言,在下与你非亲非故的,何况我们如此,对你名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