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说到一半,猛地感觉自己脚下不稳,林朝歌还没来得及跑到有高大树木的地方,抓住离得最近的手边粗壮树干,就猛地感觉两脚一陷,从山顶滚下来的沙石泥流猛地撞在了她身上。
意识准备散去,迷迷糊糊中她只听见白清行撕心裂肺喊的喊着她的名字,伴随的还有跟她一起陪葬下地狱的人,不亏。
哈哈哈,她死得不亏,可笑到最后,眼角隐有泪花滑出。
然而现在连他的喊叫声都远了,她什么都听不见了,有的只是泥石流树断根。
林朝歌还没来得及多喊出一个字,整个人被卷挟着朝下滚去,后脑撞在一块松动的青花大石上,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她脑子里想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一旦被泥石流掩埋生存几率几乎为零早知道死在这儿,还不如就在山下跟那一伙人拼了,最起码还能留个全尸,不对,是,一线生机才对,人的力量是微弱的,往往比不上大自然的愤怒一击。
还是说她命中归属就是如此。
得了。眼看着熬了这么多年,自己最近几天表现还这么好的,马上就要寿终正寝了,结果呢?
她现在就要嗝屁在泥石流里,天妒英才。
想着自己一睁眼眼前怕是大写的红字,英年早逝,就连晕过去的时候都不甘心咽气。
但她没想到一睁眼,是蓝灰色朦朦的天空,,洁白柔软的白云伴随着耳边鸟鸣啾啾,还有一张满脸是泥混合着水的脸,顶着泛红的眼眶,俯视着她,一边喊着她名字,一边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
白清行整个人就像是从土里刨出来的难民,吸了吸鼻子,焦急道;“林朝歌你给我醒过来”。
“你要是死了我可不会放过你的情人王溪枫,还有他的家人”。
“听到没有,所以我不允许你死,你死了我要让他们全部陪葬。”
等林朝歌看清眼前这张脸,昏沉疼痛的脑袋也清醒了大半,脑子里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卧槽这死东西打我’,‘卧槽这狗东西居然还想威胁她’简直是不要脸,亏她前面还给他挡刀子来说。
白清行行似乎看见她睫毛抖动微微睁开眼来,粘在上面的泥已经被人提前擦拭走,又惊又喜,还以为是他自个儿巴掌凑效了,还要抬手,声音却温柔如三月春风似剪刀;“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林朝歌舌尖顶开上下黏在一起的吃泥嘴唇,一想到自己刚死里逃生出来等来的不是嘘寒问暖和关心而是脆生生的一巴掌,瞬间也有了些火气上头,恶狠狠道;“你敢再打一下试试。”我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白清行手在半空一僵,眼中秉发着欣喜的神采;“我、我这不是怕你再醒不过来了”。
“林言,你知不知道我前面眼睁睁见你被泥石流卷走的时候,有多么害怕,还好,你还在。”
“放心,我现在活得好好的。”
“没听过一句好人不长命,恶人永流传吗,而我,林朝歌就是目标当个恶人,活到王八都嫌的时候。”刚醒过来,又猛的说了这么多话。
林朝歌吃力的咳嗽一下,才发现自己大半身子都埋在泥里,跟个长在土里的萝卜一样。她吃力的环顾四周,才发现似乎已经到了凌晨,天边微微泛起浅边蓝光,虽然一切景物还都完全看不真切,但她还能看到山坡上出现一道滑坡滚过的痕迹,周边树木都被夷平,还有已经死得不能在死的黑甲卫,而她似乎也并没有被冲到山脚下。
万幸被冲到了边缘角落。
这个滑坡的范围没有特别广,而是被一道山半腰的沟壑拦住,及时制止了滑坡的流势。只是沟壑里本来有宽浅的溪流,受滑坡影响,河道都只剩一半宽度了。
她似乎睫毛上都沾满了泥,但也松了一口气。
真是命太大了。
她只是被滑坡的边缘卷进去,滑坡的距离范围也没有太大,否则她怕是真是要死在里头。
白清行用手背抹了抹干涩的眼睛,哑着声音道;“我把你拽出来,我们现在必须得连离开这里,否则等天亮了,这里等人发现我们就糟糕了。”
“好。”断没有拒绝的意思。
白清行跪在泥地上,想要把她拽出来,许是一夜寻人,叫得声音嘶哑;“还好你还在,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白清行眼眶有点难受,涩涩的,酸涨得很是难受,心里是又苦又酸,完全形容不出来的感觉,想拥人入怀,有担心会不会触碰到哪里的伤口。
林朝歌自然不知道他刚刚扯着嗓子,同样才刚从土里挖出来,就发疯似的满山叫她;“林朝歌”。
白清行他拽了一下想将人从土里刨出来,林朝歌连忙阻止道;“别,你先别动。”
白清行连忙松开手,顶着小泥人的脸,蹲在旁边满脸紧张的望着她,满怀坎坷的担心她是不是缺胳膊少腿了。
林朝歌就生怕自己肋骨断了,被他一拽,等下直接扎进肺里,到时候受罪的还是自己,她上半身还在泥沙外,便想摸摸身上,确认一下自己是否有骨头断裂或是其他受伤的地方。
白清行就瞪着眼睛,紧张兮兮的看着她上下自/摸,耳根子甚至还透着点红,就像春日暖阳枝头上的一瓣樱粉色桃花,美得眩目。
林朝歌;“……”。
幸好她现在无论白天黑夜都有穿戴着裹胸的习惯,把自己勒的严严实实,就跟一个粽子一样。除后背火辣辣的疼,其他问题不大。
白清行顿时紧张兮兮的问;“你可是在找什么东西。”
林朝歌知道她是误会了,随即有些尴尬的连忙摇摇头道;“没有我就检查一下我骨头有没有断。”
这么一说,气氛更紧张了。
她只能厚着脸皮大概摸了摸肋骨手臂,痛楚多来自撞伤擦伤,但她外衣的衣袖也已经破的不成样子了,手臂的皮肤充血发紫,一部分皮都被剐去了大半,就像一块脱皮的猪肉上上面还沾染了不少灰尘碎屑,尤为恐怖,甚至是恶心。
林朝歌这才放手;“行吧,我是没有大碍,现在还麻烦白兄把我刨出来吧。拽怕是拽不出来了,而且我现在自己动不了。”
“好。”
白清行拿手刨了好一会儿,林朝歌还要在这儿眼睁睁的看,看着他指甲都磨破了,十个手指头血肉模糊,实在心疼道;“你用匕首。别用手了,在这样下去你的手还要不要了”。
白清行摇了摇头拒绝;“万一不知道深浅划到你了怎么办。不要紧,别的工具也没有手快。”
“而且你埋的不深,很快就好。”
等到林朝歌感觉自己双腿可以微微动弹的时候,白清行也满头大汗了。她左脚腕疼的厉害,没骨折怕也是崴脚了,白清行这才站过来将她扶起来。
天边正翻起鱼肚白,层层叠叠似鱼鳞之梯,眩目而震撼。
一等人被刨出来后,二人完全没有在久待的道理,不顾身上伤势严重,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离去,林朝歌临走之前倒不忘收刮了死去黑甲卫上匕首,以及藏在鞋底的银票。
林朝歌的鞋子早就不知道被卷到哪里去了,现在只能套着比自己脚大了小半的牛皮靴,连裤腿都掉了一只,露出一截完全包裹在泥土里的光洁小腿来。
白清行回身望着已经被抛在远方的北山,小声担忧道;“你现在还能走得动吗?要不要我给你检查一下腿上和身上其他有没有流血受伤。”
彼时以近正午,烈日烘烤下百兽纷纷入林避暑,二人等远离北山有一小段距离,提着得心才稍微悬下一点。
林朝歌摇头;“没事儿,你扶我到溪水旁。我洗洗脸,我们必须的在天黑之前赶倒一户村庄,否则今晚上我们不是被活生生冻死就是伤口感染致起发热。”
古代没有青霉素和其他抗感染的药,现在依他们这种情况,一旦发热真的是无药可救。
白清行点头,小心搀扶着她到一块干净的岩石旁坐下;“嗯。想必他们在我们走后肯定会有人靠近这个滑坡,他们可能都认为我们死在那场山神之怒中,一时半会儿倒不会派人来寻我们。”
“我刚才也是认为他们大概以为我们都死在了泥石流中,不过我担心的他们会挖尸,发现我们没死不过就是时间问题罢了。”
“你现在还有力气吗?”冷不防林朝歌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后者点了点头。
“那好,你还有力气的话扶一下我,我刚才腿好像抽筋了。”
林朝歌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摸了一下肿起来老高的脚腕,本来身上的伤口就多得数不过来,现在居然还好死不死来了个崴脚,这个是打算将她往林妹妹的道路上逼吗?
所幸没有伤到韧带筋骨。只是手臂大片的蹭伤看起来血淋淋的,还有腿上中的一枚箭矢,不过早被拔出来了,幸亏还没有伤口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