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歌的伤在素素的精心照顾和伤药的双重作用下恢复的很快,她在牢中除了冷了点、吃的糙了点,一开始受了些刑,其实并不是那么可怕。
一旦回到安逸的环境,林朝歌的身体就如同终于见到了阳光的树木一般快速恢复了起来。
邬堡胡人每天行事匆匆忙忙,根本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有夜色稍晚的时候可以见到他们回来,身后总会抗着不知名之物行色匆匆。
那个曾经抢劫过她的吴林根本就没有再见过了,来的多的是那个叫阿其如的少年和一个黑脸的中年汉子,林朝歌也在一天天颁着手指头数日子,等着自己伤口什么时候好可以离开。
过了几天,阿其如一脸兴奋的跑过来,告诉林朝歌,吴林首领晚上会来见她。
终于来了!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林朝歌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她等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这一刻!
所谓月黑风高,一般要么杀人放火或做见不得人的事,要么就是偷见情人,像这样两个大男人眼对眼的,还真是尴尬的紧。
林朝歌不能表现出自己很急切的样子,所以她只好板着脸,等着吴林先说话。
矜持,矜持一点才好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显然吴林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也没有开口,于是整个房间的气氛就瞬间变成了一种叫做“看谁眼睛大”的诡异中去了。
还是在一旁等着的阿其如实在熬不住了,叫嚷了起来:“该说就说啊,急死我了!”
吴林瞪了他一眼,就着这个台阶,对着林朝歌说了起来:“我听阿其如说,你打算要离开了。”
林朝歌差点翻了个白眼,什么叫打算,难道她不说是不是就打算不放她离开了!
“嗯,叨唠多时恐不好意思,何况我的好友也会担心”。
”行,既然你要走,正好清算一下在我们邬堡湖人这所需的开销。”阿其如先一步拿着算盘窜出手指上下灵活运用。
林朝歌彻底傻眼了,佛说不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公子可是没有听见刚才在下说的,我们兄弟从牢狱中劫你出来之时就代表过往恩怨一笔勾销,至于我们好心收留你,还用邬堡胡人上好伤药给你治伤,都是需要付钱的,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吃来之食。”林朝歌看着人家嘴巴一张一合,单是那么上下皮子一触碰,就吐出一个个现在就算卖了她都还不去的天文数字,她还想在晕一晕。
伤药一小瓶一千五两白银,她满打满算用了三瓶左右,住宿和伙食费一天一百两,她住了五天正好就是一千两,还有收留费,照顾费,四舍五入折合起来就是一万两真金白银,天啊!他们怎么不去抢银铺!
林朝歌光是想到自己现在身无分文,还欠下天文数字,看着团团围在屋里的诸人,活生生就像看前来讨债的债主,一口郁气不上不下正好卡在喉咙口,俩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大哥,你看她高兴得晕过去了”。
“是不是嫌钱少,早知道就应该吧价格在提高一点”。
“你们安静点,我们先出去。”吴林身为首领,他一出声,其他人纷纷闭嘴离开,除了跟在左侧的阿其如一直拿眼瞅吓晕过去的林朝歌,瘪了瘪嘴,这人真不经吓。
“大哥,这人不是好了吗,为什么我们不把她送走,还要继续留下来。”阿其如对这个脸生得好看,实际上一肚子坏水的少年很难有好感,一个男人不生得英武就算了,还长得娘不啦几的就像个娘们,要不是知道大哥不喜欢男人,他都怀疑大哥看上这小白脸了。
“你不认为她很像女子吗?”吴林莫名其妙来的一句话,惊得阿其如一身鸡皮疙瘩倒地,脑中警铃大作,他这该死的乌鸦嘴不会真猜中了吧。
“大哥,你……你……你…”你可别想不开啊,阿其如艰难的咽下口水,却没有勇气询问出声。
“你在想什么,我只是问一下罢了”。
吴林扫了眼即使晕过去始终难掩妇人秀丽之人,抚摸耳吊感慨道;“美如妇人者少有,更何况性格坚韧之辈”。
“吓,我刚才差点还以为大哥你看上了这小白脸,打算学那汉人玩断袖之癖”。
“我吴林家三代单传,香火无论如何都不能断在我手上”。
“………”感情说来要不是因为三代单传,你就想断了对不对。
四月二十多日,天渐热,早有爱俏姑娘偷偷脱下春装,换上更为轻薄罗纱飘渺的夏裙,春蝉鸣鸟叫,满池红粉绿嫣然。
林朝歌现在身体大好,已经被允许以一个欠债者的身份在院中随意走动,就是不能出去,要想出去,可以,先还钱。
可这院中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好欣赏的景色,除了根粗叶肥美的野草还是野草,不时还有几只从草丛中飞舞出来的纺织娘,大蝈蝈。
“喂,那个小白脸你过来一下。”木门从外推开,露出一个略显稚嫩的脸蛋。
“我说了多少次我叫林朝歌不叫小白脸。”解释久了,连她都差点被同化。
“谁让你脸生得白,还活像个小娘皮,小白脸赶紧过来,老大找你。”阿其如交代后匆匆离去。
林朝歌你要忍,忍到春暖花开,你要走,走到灯火通明,你要看遍世界辽阔,所以怎么可能被区区一万两银子吓到,实在有失大丈夫气概,虽然她也是个没带把的假男人,那也是小丈夫。
青灵国,大都
连日来不断三五时被拉出去敲打盘问的竹音已经快要被逼疯了,在这样做下去迟早也会疯掉,他们没有关在京兆伊那边的监狱,而是关在静安王府专门用来处罚犯错之人的水牢。
彼时阿哲已经被拉出去盘问好久了,也不见人回来,周围空荡荡的只余水音迢迢而流,一点一滴就像浓稠的鲜血锤打骨头上来得狠厉,竹音紧绷得弦好似下一秒就要崩溃拉断。
“出来,我们王爷找你。”牢房的门“叽呀”一声打开,伸进来一个探头探脑的长脸小厮。
竹音不禁苦笑连连,该来的总还是会来,躲也躲不掉,被人粗鲁对待,手腕带上镣铐,接连几日未见天亮,这样的日子和以前有什么俩样,唯一不同的心中有光,只是那光却是因他而失踪。
小道寂静无人,落花扫台阶,人前人后共赏亭前花落泪如雨。
“快跑。”寂静无人小道上,不知从哪跑来一团黑影将人打晕在地,拉扯着他就跑。
竹音转头看见的是被拉出去盘问消失大半日的阿哲,手中镣铐被暴力拆毁,大脑还没做出回应,身体先一步诚实跟上。
骤然心里再多疑问不解,终是老实将好奇藏在心里,他是什么时候跑的,又是什么时候熟知王府地形,他们能跑得出去吗?
二人一路寻的都是无人小道,竹音闻着鼻尖淡淡弥漫的血腥味,明白阿哲的情况并不好,却没有自私的要求他停下包扎伤口,狼虎之地多待一秒就蕴含着多一分危险。
“追上,那俩小子跑到这了”。
“封锁大门,这次我们来个瓮中捉鳖。”久了,自然有人发现他们逃跑失踪,竹音难受的肺叶大张,胸腔就像炸开一般,嘴巴鼻翼大口,尽可能减轻空气阻力。
可是他们发现自己跑得还是太慢太慢了,明明出去的门就在眼前,周围早已串出不少手赤棍棒之人,这一行凶多吉少。
“怎么办。“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一人是累赘。
竹音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嗓子眼堵得发慌,戒备扫过周围,此时赶过来的人数不是顶多,大约五六人左右。
“我拦住他们,你从门那里快跑。”阿哲知道他们越是耽误下去,等下出现的人越多,当断则断,此刻破釜沉舟更待何时。
“那你怎么办。”这个提议无疑令有些生性自私的竹音心动的,仅可有的愧疚迫使他脚下迈不开,就像千金重担压在心口上,喘不过气。
“快走,我不想多加你一个累赘”。
“别在婆婆妈妈,你要活着出去,放心他们对付不了我,公子还在等着我们寻他”。
”我……”。
“你快跑,一定要找到公子。”阿哲不再多说废话,一个转身回旋踢抢过一个木棍,与一群人扭打一团。
“找到公子回来找我”切记,一定!”
“好,那你你等我回来。”咬了咬下,使出洪荒之力逃窜,身后是棒棍敲打殴打声。
出了门外,竹音没有多加逗留,直冲最多的人群中跑去,身后是阿哲为了给他争取时间,腿纵然发软发酸,可心里有种莫大勇气使他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多远,高大雕梁画柱的府邸抛在身后,风从脸颊呼啸而过,青丝缠绕痒得发慌。
追赶他的人也从五人演变成十人,十五人,甚至是二十人,阿哲他说自己有保命的手段,不知此刻是否脱离危险还是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