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的突发事件明显打得人措手不及,谁也未曾料到一波未平,再起一波,更有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高一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长安十大公子之比中有人堂而皇之作弊,情节比值拐卖妇女还来得令众多书生愤怒,这一次倒是罕见的安静,谁都不曾打断正中间那人平静诉说,任由暖风卷珠帘,暗香浮袖暖阁来。
“他让我当场作一首诗给他,我本以为是安少主欣赏草民才华,便依着他给出的题目尽心想了一首诗。”何清让缓缓解释道,平静得就像在陈述一件在普通不过的事。
安尚厉闻言心叫不好,急忙反驳道:“你这居心叵测的小人,这是嫉妒的诬陷!”
“为何早不揭穿,晚不说偏偏挑在这个节骨眼,不是居心不良是什么。”双手环胸,高傲的仰着下巴:“谁不知本世子在长安学府求学,已是秀才之身,何需一介白身之人为其代笔,岂不滑天下之大稽”。
何清让面对众人怀疑,同样没有反驳,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但却顶着怀疑不屑的目光继续解释道:“不仅如此,他还告诉我,第三轮的结局早已定下,让我不要作太过出彩的诗,否则会被各家公子打压。”
“我信于安少主平日的名声,便轻信了他的谣言。”何清让似是万分后悔,“不曾想……”摇头否认,眼眶红了一圈,一看就知受了很大委屈。
还未离去,正静坐二楼包厢喝茶的林朝歌见目前这局面,嗤笑出声,心里有了几分算计,难怪刚才这何清让老盯着她看,她差点臭美得以为人家看上了她,果然自作多情要不得啊。
“啧,火不够大,本公子得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让这把火烧得在旺一些。”林朝歌捂嘴吃吃的笑,挥手让同在室内伺候的苏满离去,素白手指终动空杯戏玩。
现如今她倒想起来这个绿衣公子是何人了,何清让,未来的驸马爷,不过蓝颜薄命,学识不错,就是为人过于迂腐正直不懂变通,前世好像是因为触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
一楼吵吵闹闹的,连带着温度都热上几度,早晨新摘的小黄香,复瓣跳枝不知何时悄悄换上了单一色的单粉照水,只不过这把火烧得尚不够旺。
“何兄的意思,是这安少主的诗,本是你作的?”底下有人适当推波助澜了一把。
何清让闻言抬头看了看他,见是一个脸生,从来没有见过的生面孔,摇头苦笑道;“是。我本以为是简单的一次交易,却不想到了第三轮才发现原来这是第三轮题目,以至于昏昏庸庸交了卷才反应过来种了套”。
“那你可有什么证据证明那首诗作原先是你的。”那人闻言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底下的人自会脑补,证据什么的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如何扭转舆论。
“小爷就说嘛,平日安少主的功课就平平无奇,最多不过是个甲等中上,怎的今日就撞狗屎运,写来这么一首足以流传百世的佳作,啧啧啧,原来是抄袭啊!唉……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同为一班级的章子权能不知道对方有多半斤八两,原先他就奇怪,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
“章子权,你别胡说八道。”安尚厉厉声道,一点儿没了之前的宽容淡定。阴沉沉盯着人不放,额头青筋一寸寸爆裂。
“怎么,实话实说踩你小人尾巴不成,做贼心虚。”章子权心情颇好,反正他跟安尚厉俩看俩相厌。
“闭嘴。”今日发生了太多让他来不及反应的事,他的人设自然是立不住了,最糟糕的那几个不安分的畜生借机煽风点火。
不过他没发现的是,他身边每次在他发怒或是有大动作时及时提醒的人,从刚才他发怒开始便一直没有出声提醒。
毕竟只是一个低贱的奴才而已,在安尚厉心中,可他不知道的是,奴才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自然也有趋炎附势。
“若是证据,安少主身边的富贵就是最好的证据,何某问心无愧,其心明月可鉴。”何清让转身怒目而视;“安少主,我虽是收了你的钱替你作诗,却也只是想多赚一些钱养家,却从没想过要替人作弊,蒙骗天下学子,踏着他人尸骨上爬。”何清让皱着眉道;“这种事在如何也对草民良心不安,愧对君子之道”。
“你,你,你..。.”安尚厉气得说不出话,气狠了整张脸涨成紫红色,一道道目光仿佛恨不得将他当场凌迟处死,久居高位的他何曾被这种艳色看过,当即暴跳如雷;“狗奴才,你怎么办事的!”安尚厉发泄般地暗中踢向了身后的人,压低声线,哑声道;“快给我想办法。”
“回公子,今日之事,怕是有几分悬。”那人依旧低头恭敬道,腿上被踢青的地方隐隐作疼,身子后退几步。
安尚厉闻言顿时又是一阵发泄,不过索性台下还有很多人,他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本以为今日会是他大出风头,将林朝歌这贱/人/拖下地狱的日子,谁曾想竟会引火烧身自掘坟墓。最后反倒沦落到他成为众矢之的,不,他绝对不允许。
“本少主没有做过的事,为何要承认。”心里纵然在着急,先不承认再说,事情还没有到板上钉钉的时刻。
可他这种无力的反驳,恰巧也说明了一些问题,本在学府成绩平平无奇,何以今日一飞冲天,恰好有人爆出,种种巧合,莫过于凑巧。
“安少主。”何清让忽然恭敬道:“可否让你那侍从与我对峙?”
安尚厉闻言心头一颤,他这狗奴才足够衷心又有几分小聪明,自然是不会背叛他,何清让这个举动,无异于自寻死路,只要狗奴才咬死不承认,此事自会翻篇,倒时他自有办法。
“出去。”安尚厉踢了一脚身后的人,将他暴露在了众人的眼光之下。
“富贵,你给他们好好解释解释。”安尚厉低沉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威胁:“这诗作从何而来”。
被称为富贵的瘦小男子半蒙着脸,似乎不太适应众人的目光,往后缩了缩低下了头。
这一低头,那蒙着脸的黑布顿时掉了下去,露出了富贵的脸,独具异域不同中原人的长相,和他左脸上那块巨大的红色烙印。似乎是在证实他那个身份,境外之奴。
安尚厉见状,低咒了一声,有些恼怒今日流年不利,奴才就是奴才,连点小事都办不好。
四周又传来了一阵阵抽气声,大周朝明令禁止不允许奴隶交易,圈养家奴,若非需要则需上报当地官员,不过有一条明确规定是不得圈养境外之奴,情节严重者可规划为叛国通敌。
安尚厉似乎明白这些人心中的想法,于是便解释道:“富贵之前被人暗中变卖,是我爹救了他,他便一直跟在我身边,官府中早有报备。”
似乎解释了便证明自己没有进行奴隶交易一般,不过一般大一点的富贵人家都会圈养一俩个小奴,见怪不怪,更何况安尚厉解释了报备官府过。
“富贵,这是你给我的银两,还给你。”何清让掏出杏色绣钱铜树叶钱袋往地上一扔,钱袋散开来,里面的银两落得四处都是,其中一张银票明晃晃,刺眼醒目的印着安国府三个明晃晃的大字。
“这不是我给你的。”富贵抬起一张布满狰狞的脸,面无表情的回道。
安尚厉有一瞬的得意,他这奴才,果然忠心,可心里却没由来的心慌,总认为此事并不简单,隐隐还有后招等着他,九寒腊月的天,竟热出了一身粘稠冷汗。
不过下一瞬,他的预感得已验证。
“这是我家主子给你的,自然是你的。”富贵仍是面无表情。俯身将黑布捡起重新蒙好,又将地上散落的银子捡了起来,抬手便塞了回去。
“富贵?!”安尚厉又惊又怒,愤怒烧红着仅剩下不多的理智,上下牙槽磨得咯咯直响。
何清让虽是奇怪,但还是接住了银子道:“你这番,是间接承认了?”
“嗯。”富贵丝毫没有犹豫便承认了,低垂着头死盯着地面不放,仿佛他再说一句无关紧要之事。
安尚厉觉得自己真的要气疯了,今天没一件事是顺利的,要不是朱言前两日被他踢断了肋骨,正在昏迷中,他今天怎么可能去让这狗奴才当众买诗,现在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且居然连富贵这向来跟条狗似的跟着他的奴才也敢背叛他,早知道他那天就下手狠点,呸,吃里扒外的东西,看老子回去不弄死你。
“你这狗奴才,是不是暗中被人收买了,趁机陷害主人?说,这次是林朝歌还是章子权那个蠢货”安尚厉混顿脑子忽然急中生智。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正确,安尚厉抬脚向着富贵的方向踢去,却被他躲开了,一口怒气卡在胸腔不上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