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就是林兄所谓的被狗咬,白某受教了”一旁还未离去的白清行颇有几分好笑的意味。
白清行素爱白衣,黑发以镶碧金冠束着,修长的身躯挺直如松,一阵微风拂过,带着他一缕长发,增添几抹风流倜傥的气息,他信手拈住,举止之间多了些文雅之气
再次抬头看了一眼林朝歌破皮的嘴角,这不正是被狗咬了吗。
“………”林朝歌白了眼柳宝如,素白手指用力拧了把他的腰间软/肉,疼得柳宝如直叫唤。
不禁伸手抚摸红肿的嘴唇,刚一轻轻触碰便有一丝疼意传来,提醒着方才耻辱。
“林言,你过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柳宝如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场,有些不好意思的拉过林朝歌往另外一个人迹罕至的方向走去。
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独留白清行一人在原地。
“咳”柳宝如放手至唇边轻咳,严肃着脸,已示事情的严重性。
“你们这也太大胆了一点儿,虽说你们相互见过双方父母,我们学堂大多人也知你们是一对,不过你现在这模样要不要紧”柳宝如眼带担忧的指了指林朝歌破皮红肿一片的嘴唇,以及担忧这人单薄的身子骨可禁得起年轻气盛正直热热冲动的王溪枫摧残。
显然他是误会了什么。
林朝歌淡然一笑,挥袖至后故作潇洒道:“无碍,不过一丁点小事罢了”神色令人动容。
微风浮动,乍起一地枯黄落叶,浅红淡白间深黄,簇簇新妆阵阵香。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嘴角,而是那处………”仿佛说到什么难以启齿的地方,一向大大咧咧的柳宝如突然变得有些结巴开来,臊红着黑脸,眼神止不住四处乱飘,始终不肯与其对视。
手指不安的搅动着手中折扇,眼神有时忍不住往那处儿飘,明显意有所指。
林朝歌顿感满头黑线,平静面孔下的脸皮正一片片龟裂,方才一路走来时,无意中采摘的一朵儿花开正艳木芙蓉彻底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林朝歌尴尬不失礼貌的扯了扯嘴角,眼眸微冷,如此,她便明白了,还有,她看起来真的就那么像是身下那位?
挑高眉头,显然是他们对她有何误解?
“林言,你要是有哪里感觉到不舒服,记得提前跟我说,听说第一次很痛,万一伤口感染就糟糕了”柳宝如有些局促不安的伸手挠了挠发顶,生怕资格不小心说错什么,恐惹林言不高兴。
“还有你别不好意思,咳,我们都懂的”试图解释,却越描越黑。
“…………”她还能说什么,能直接开打吗?
后面林朝歌拒绝了柳宝如拉她去联谊的提议,随意找了一处无人凉亭纳凉。
湖边杨柳依依,小桥流水,几株未枯秋荷含苞待放亭亭玉立,林朝歌舒服得差点儿打起小盹,才不负这金秋九月,丹桂飘香的大好时光。
“林公子”声调温婉茹黄鹂鸣翠柳。
糟糕,这儿怎么哪里都有人,她想独自一人安静片刻都不行吗?委实恼人。
回首望去,迎面走来的纤柔少女一头堆云盛/雪的乌发挽成流云髻,髻上插着两朵掌心大小的粉色百合,粉色交领绣朝颜花的通袖短襦,下面系着粉色曳地裙,头上只插了一支白玉玉兰花的簪子,将她那股小家碧玉的气息衬托很出色,徐徐上前。
粉色的裙摆长可曳地,粉面犹似含春,犹如一朵桃花开在了三月里,娇不可言。
韩婉然迈着花拂柳,莲步款款而来。
“嗯,你是?”林朝歌转身回望,秀眉微颦,明知故问。
韩婉然先是愣了愣,随即开口道:“我是韩婉然,祁汜哥的未婚妻”最后一句,隐隐有种自傲的成分。
可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恁得如此骄傲。
“韩小姐有事?”林朝歌略微一思索,便知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有事,无非是远离王溪枫,这对她而言不正是求之不得,嘴角上的疼还在不时提醒她,珍爱生命远离危险。
“是这样子的,我希望你能离开祁汜哥”双手叫叠与腰前,没有丝毫拐弯抹角,明里暗里,高抬的头颅望着她神色悲悯而又同情,就像在看戏台上的跳梁小丑,自己隐隐是大房做法。
“我们二人皆同为洛阳学子,又兼之同窗,不知韩小姐说的远离之事,又是何事”林朝歌明知,却还是打着马哈。
“我想林公子也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必拐弯抹角,你和祁汜哥是没有前途的,你们二人都同为男子,加上门不当户不对,况且祁汜哥不过是一时被你迷惑罢了”韩婉然回想到方才后花园所见到的一幕,内心痛苦不堪,以至于说到最后有些口不择言,一股脑脱口而出。
和熙的日光之下,男子的皮肤白若霜/雪,透着点点粉红,瓜子脸上凤眸微眯,少年风流中透出一股不自知的妩媚,其色骄若冬梅,艳胜春花。
连她这女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哦,那么依韩小姐的意思,我便是那等狐媚小人之流”林朝歌随意捻起一朵飘落在栏杆上的海棠花,置于掌心细细把玩。
“林公子是个读书人,请你自重为何”韩婉然轻咬下唇,言语认真。
“若我不自重,又当如何,本来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林朝歌走到栏杆处,双手撑上,眺望着满池未谢秋荷。
弹指一挥间,海棠花落入湖中随风飘扬,就像时间如一夕而过,捧着流沙的回忆,退却了旁枝,在瘦尽的花城中,在凉凉的秋风里,寻找为留香的那朵。
“你…你…你…”韩婉然一连说了三个你,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必她被林朝歌这句话气得够呛,一个男子怎能如此厚颜无耻。
“若韩小姐无事,在下便先告辞”林朝歌临走之时,可以伸手抚摸了下破皮嘴角,桃花眼微微上挑,尾音刻意拉长,挑衅的意味不言而喻。
韩婉然从来不知道一个男子,特别是读书人的脸皮能如此之厚,更甚是不知礼义廉耻,在明知她是他未婚妻的前提下还勾三搭四。
“林言,你总算来了,刚才你跑哪儿去了,找了一圈都不见你人影”宴席刚开场时,林朝歌才姗姗来迟。
“王府过大,景色迷人,一不小心走了分岔路情有可原”睁眼说瞎话的本领那是越发手到擒来,面不红,心不臊。
“不过话虽如此,迟到了就要自罚三杯”老狐狸狡诈的卫珂又怎会放过如此一个好机会。
“对,说得好,林言既然迟到了就要自罚三杯”柳宝如随后跟着瞎起哄。
倒酒,满上。
月到半空,酒至半酣。一帘深秋冷残月,半章寒词笔搁浅。
府内宾客散了大半,一些离得远的便在府中睡下。
喝了几口果酒的林朝歌在门口与酩酊大醉的柳宝如等人告别,拒绝了府中下人的相送,独自一人打了盏六角灯笼,面色酡红,摇摇晃晃的往林府走去。
“林朝歌,你等下!”
林朝歌人走离王府一小段距离时,忽听身后有人唤她,朦胧月色下,是至后花园后第一次再见的王溪枫。
眉头微颦,鼻梁半頞,林朝歌还在为今日之事气恼,加之饮料点果酒,酒气上头,脚步没有微停,反倒加快几步。
“林朝歌,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王溪枫涨红着张脸小跑追上,气喘吁吁,发鬓凌乱,人未近便是一股酒味袭来,显然宴席上喝了不少酒。
王溪枫见人不搭理他,一把强行拉过林朝歌的袖口,坠拉着脑袋与其对视。
语气可怜巴巴,就像被主人遗留在路边纸箱内的奶狗,正有那对湿漉漉的杏眼满怀希翼的恳求过路人收留他。
纵是铁石心肠,心口也不免软了半寸。
“没有,我就当被狗咬了”林朝歌哪里平缓内心愤怒,平心静气道。
“那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我拒绝”林朝歌想都没想,直接义正言辞,没有半分转换商量余地。
“你看,你还说你没生气,你都凶我了”王溪枫一听,顿感委屈,一对眼眶微微发红,杏眸如被雨后秋水浸泡过干净透亮。
“不,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让你送你回家”。
“如果你要是不生气,为什么刚才不理我,您看您肯定就是还在生我气”王溪枫颇有几分得理不饶人,不依不饶的追着她要解释。
“………”她这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特别是在对方胡搅蛮缠的前提下,更显唾败。
银辉朦胧月色下,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这般华丽。
马车徐徐驶过,声音寂寥而单调,拉车的马只有两匹,形体俊美而健壮,马蹄嘚嘚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
城中街道早已没了人,唯有马车驶过车轮辘辘的声音。出了城门,马车向城北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