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沉醉东风,不知归路
蓝泽筠听闻鸟叫,心里有些发怵,不会是睡过头了吧……糟糕!
随即正要起身赶快清扫,却不想,左手在桃花树下一抓,摸到了一块硌人的石头?蓝泽筠被硌疼了,伸手想要一探究竟,却发现这不是什么石头,竟然是被埋在树下的坛子。
好奇心使然,不受大脑控制,人已经开始扒拉起来,一会儿后,蓝泽筠整个人抱着坛子坐在树下有些无以适从,长叹一口气气暗骂到:蓝泽筠啊蓝泽筠,你真的是越来越没规律了,什么东西都敢动了。
当然心里这样想着,手里也没闲着,快速的扒拉掉了坛子的封口,一阵纯正浓郁的桃花香味儿立刻扑鼻而来,还有一股厚重清冽的香气,蓝泽筠俯身下去猛吸一口,咽了咽口水,不由得感叹到:好纯正的桃花酒!
随即不知怎的,自然不受控制,抱起坛子嘬了一口,好酒!入口清甜淡雅,回味醇厚清冽,香味儿浓郁纯正,蓝泽筠顿时觉得舌根处跳起了舞。随即眼睛一眯,继续灌了一口,至于什么礼教规矩,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事已至此,不如就随性洒脱些,肆意快活!
只半个时辰的功夫,蓝泽筠脚下便堆了三四个酒坛子,一阵风吹过,酒香便弥漫的到处都是。
桃夭千里,香风阵阵,落花满地,堆叠折起。玉手轻揽,玉带轻迎,朱唇轻笑,眉眼艳绝。青丝浮浮,衣带飘飘,佳人轻卧,醉意十里。
度落刚进桃林便嗅到了一股熟悉的酒香味儿,随即心里有些不安,快速移步寻找源头。
终于在万花丛中,寻到了那个醉意满满的身影,还有四五个空了的酒坛。
这些桃花酒都是他亲自采摘头茬儿的桃花瓣儿,然后仔细挑选腌制,存放,如今好说也有百余个年头,自己平时都不大舍得,如今却被这样糟蹋。
度落抽了抽嘴角,目光带霜,周身寒冷,一点儿也不似往日那般,隐隐之中,有些杀伐气息显露。蓝泽筠此时晕晕乎乎的,本来全身燥热,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流,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不过整个人好似是久旱逢甘露,身体也清爽了不少。
漫天粉色桃夭飞舞,度落轻步上前,蹲下来,修长白皙的手掰着蓝泽筠的下颚,手劲儿极大,总感觉稍微一用力,就会碎掉。
蓝泽筠感觉到了痛,眨巴了两下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还不等反应过来,几滴滚烫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一路滚落下来,落在度落的手上。
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心脏处所有压抑住的悲伤此刻全部宣泄而出。蓝泽筠也哭的越发厉害,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还没多久,度落的虎牙处便积了一个小水涡。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整个人就像是要窒息了,急需一个倾泻的突破口。她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脆弱到连呼吸都觉得痛苦吃力。
度落被吓了一大跳,此刻更有些手足无措……随即一脸的黑线…
明明他都还没有说什么,也未免太过娇气…
一时间气氛有一点僵持,蓝泽筠好像是哭累了,只慢慢的呜咽着,浑身无力,随即也没做挣扎,就这样被托着脸,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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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落发誓,今天绝对是他这几年里最倒霉的一天,心里不断劝诫自己,不过一个小姑娘罢了,怎的还较真起来了,不过几坛酒罢了,再酿些不就得了,想着想着,好看的眉头也松懈下来,松开了禁锢住蓝泽筠的手,然后迅速自怀中掏出一块儿月白手帕颇有些嫌弃的擦了擦手,而后抬头瞧见了蓝泽筠泪水横飞的脸,更嫌弃的皱了皱眉头,抬手顺便擦掉,虽然动作有些粗鲁,倒也是一番好意。随后将帕子一扔便要离开,不成想袖子却被一双细软的小手紧紧捏住。
度落回头扯了扯,怎么拉也拉不回来,顿时觉得心中又阴郁了几分,随即转头低腰道
“松手。”
“不要!松开了你就会走掉!”
蓝泽筠此刻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意识的孩童。说话也是呆呆愣愣,还有些撒娇的意味。
度落很有耐心的伸手握住那两只小小的手往外拉。
“你不要拉了,我不会放开的!你就是想丢下我!你不要我了!”
???这话听着,若是被旁人瞧见了,定然要以为度落是个薄情的负心汉,抛弃糟糠之妻…
嗯…度落也是一脸无奈,这人平日里瞧着柔柔弱弱的,此刻却好像是有神力附体一般,怎么推也推不动,于是便轻声哄骗道
“乖,你松手,我保证不走。”
“你骗人,当初你也是说让我等你,然后…最后都没有见到你。”
度落心中明了,蓝泽筠应该是将他当做了别人。
“不骗你,真不走,你听话,先松手。”
“不要!我不要!你最后骗人了!”
蓝泽筠说着,双手将度落的袖子拉的更紧了些,而且仿佛是被他身上的寒气吸引,整个人毫无意识的往度落身上靠。
靠着靠着,双手便向上挪去,然后……一溜烟儿扒拉开了度落的领口,将两只滚烫的小手探了进去。
度落大惊,连忙往出拽,却遭到了少女的娇斥
“你别动,我就蹭蹭,凉凉手,不会做什么的!”
…………不会…做什么的???这话听起来,好像有些怪异,莫名的有一丝调戏的气味…
度落被吃了豆腐,自然是忍无可忍,手一挥,蓝泽筠整个人便摔倒在了地上,痛的爬不起身来。
“不知羞耻!”
夹杂着一丝温怒的声音还停留在桃林之中,度落已然整理衣袖,大步向前,只耳尖儿处泛着淡淡的微红。
一阵凉风吹过,刚刚还有些睥睨暧昧的气息瞬间烟消云散。
偌大的桃花林内只剩蓝泽筠一人躺在万花瓣儿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时分,春光乍泄,一缕缕轻柔微凉的光线透过层层树林,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远处晨钟敲响,鸟儿啼啭,叫声清丽迷人。
蓝泽筠突然惊醒,灵台处混沌不堪,炸裂似的疼痛。好不容易有了些意识回来,又被凉风一吹,猛地打了好几个喷嚏,顿时重新昏沉起来。蓝泽筠随手一摸
,便摸到一个空掉的酒坛子,隐隐还散发着清冽淡雅的酒香气。只是昨晚的记忆终究是零零散散,消失在了九霄云外,无法找回来了。
果然是沉醉东风,不知归路,昨夜真是过于放肆。再重新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蓝泽筠不免觉得有些脸红。
更糟糕的是,如今她身在何处,已然全不知晓,只能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试探的前进,心里不断默念着“千万不要遇到先生!千万不要!”
可惜世事无常,尤其是面对害怕的事物,更是越怕来的更快。这不,还未走多久,蓝泽筠突然听到东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推门声,而后似乎有两道好似刀刃儿的目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蓝泽筠立刻打了个寒颤,心里发怵起来。也有些心虚,赶快对着声音处,恭敬的道
“先生…安…安好。”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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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泽筠花了足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才找到自己住的屋子,此刻天色正好,正拿着一枚翠绿的青梨,咬得清脆作响。
心里也没闲着,仔细的分析着今日度落的态度,不过一日光景,这人好似变了个人一样,昨日还待人温和,今日就像是吃错了药一样,活活像是一个被调戏了的少妇!
蓝泽筠正觉得自己分析的有理有据,脑海中突然蹦出另一个思维:难道昨晚自己偷喝酒被发现了???!!天呐!要真是如此,日后可还有脸面在见他!他定然觉得我是个毫无礼数教养的人……啧!这可如何是好!
于是蓝泽筠满面哀愁,肘着头坐在门槛处发了半天呆,最后想到了一个完美的补救方法……
半个月后的某个傍晚,度落自外面儿回来时,正好去埋酒的桃花树下挖了一坛出来,再屋子旁边的一处六角莲花亭内,燃了熏香,摆了经书,打算小酌一二。
只是刚把酒倒出来时,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靠近杯盏,抿了一大口。
随即好看的眉头逐渐凝固起来,度落一口吐了出来,这酒根本就没有熟透,喝起来及其苦酸生涩,隐隐之中还有些发臭。
度落深吸一口长气,然后闭上了眼睛,修长的手来回抚摸着鼻梁深处,内心早已恨的牙痒痒:蓝泽筠!你给我等着!
至于当事人,此刻正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跟着白雨曦在十来亩曼珠沙华中来回穿梭嘻闹,好不惬意。
半饷,蓝泽筠突然停下了脚步,抬手使劲儿的搓了搓右眼睛。
白雨曦见状,立刻赶了过来
“你怎么了?”
“今天右眼皮一直跳,也不知道怎么了。”
“噫!该不会是身体慢慢恢复,连眼睛也开始逐渐恢复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想来是昨夜没睡好吧。”
“!今晚待在焦溪,你只管好好睡觉,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我给你说那块,还有一个地方,特别好玩!”
蓝泽筠跟着白雨曦的步伐,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天气和煦温暖,但是她身上被冷的激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