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城来了一场急雨,上空的乌云急涌而来,妥妥的天变之象。
“再讲一次......”马大昌声音发颤。
他的面前,是以龙小波为首的世家子弟,原本去淮城商厦那里,是要讨好乔锋的,可没想到,堂堂草原王乔八爷的正孙,居然被陈浮废了一条腿。
“乔家大少......被陈浮打断了一条腿。”龙小波唯唯诺诺。
“好事!”龙登狂喜,他想得很简单,那个小纨绔势必会受到乔八爷的报复,如此一来,淮城将会重新恢复秩序。
可惜,他想得太简单了。
不得不说,马大昌还算是个有眼力的人,在听完龙小波的话后,身子忍不住一瘫,重重摔在椅位上。
“大祸了。这样一来,我们这些淮城的世家,势必会被殃及池鱼......”
乔八爷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护短,自己孙子在淮城被人打断腿,先不说凶手,这些个淮城大大小小的世家,恐怕都难以免责。
“到时候把那小纨绔推出去,或许乔八爷不会怪罪我们?”
马大昌闻声,摇了摇头,随后咬牙切齿,“事情太大,哪怕陈浮小东西被收拾了,也一样不能化解乔八爷的怒火,而我们,必然会受到波及!”
“那个该死的小废物!”龙登一下子明白了马大昌的意思。
马大昌已经打定主意,若是乔八爷真的亲自来淮城,那么他一定要将姿态放得最低,期望乔八爷能网开一面。
......
六七个人站在陈家祖屋的木亭子里。
林震啸一边不断看着海报,一边则拼命抬头,瞅着面前的李美奈。
没错儿!真是自己想要的那个丫鬟。
好女婿啊!林震啸仰头,虎目迸泪。
“走,我先带你去认床。”林震啸大笑。
李美奈脸色巨惊,急忙退了几步,避开这个猥琐的小老头。
陈浮嘴巴抽了抽,事情太巧,他是没办法解释,估计自己老岳父真以为帮他拉丫鬟了。
“老林,别激动,你想岔了。”陈浮不断打着眼色,不仅李美奈,颜紫也在。
这老不修的,还开口闭口的带人家去认床。
林震啸也不是傻子,看到陈浮和林善儿的眼色之后,干笑一声,“你们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要准备客房,看看客人喜不喜欢。”
陈浮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你堂堂一个五岳剑尊,都快要跟个痴汉老头一样了。
知道是自己出了丑,林震啸瞪了陈浮一眼,尔后打了个哈哈,乖乖挪到一边去。
“陈......陈少爷,乔锋是草原王乔八爷的正孙,肯定要来报复......”直到现在,颜紫和陈浮说话时,脸都会莫名地发红。
可惜,他娶妻了,那个背着一把长剑的女孩子虽然有点怪,但生得无比漂亮,脾气又温顺。
估计他很喜欢的吧。
和陈浮四目相对,颜紫垂下头,暗自叹了口气。
“这事儿有点棘手。”周阿坨刚把三枚子弹取出,身子裹满了绷带,还不忘夹着雪茄,听见对话后,插了一句。
韦家剑仙相比,乔八爷虽然不及,但所能调动的力量,估计是很可怕的。
周阿坨并非是怯弱,而是觉得陈浮有必要,先暂离淮城。
哪怕整个淮城的力量加起来,也必然不是乔八爷的对手。
“他来了,我就揍他!”林震啸终于有机会插了一句。
自然,没人在乎这小老头的话。
陈浮闭了闭眼。
哪怕是现在,他也不曾后悔,当时乔锋暗算了周阿坨,原本就不该原谅。
凭什么?凭什么乔八爷的孙子,能动手杀人,而自己不过废了他一条腿,整个世界都认为他该伏罪。
王侯将相宁有种?乔八爷当初,不过也是一个如周阿坨这般的小地方龙头罢了。
眼下是水草肥美的季节,淮城往上千里,尽是一片片绿油油的天地。
乔家余下的几个供奉尽责尽守,硬是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将昏迷半死的乔大少爷,送回了草原。
当然,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先送医院,但在乔家人看来,这并不稳妥,若是在医院耽误了,那个什么陈浮又动了杀心该如何?
打电话联系了乔家大院后,老供奉高价请了一个医生沿途护理,一路急赶而回。
乔八爷沉默地坐在羊皮席子上,面容涌上一股凌厉。
多少年了,哪怕是燕都那批人,也不敢这样对自己,那个叫陈浮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头?又或者说,是谁给的狗胆?
听到急促的刹车声,乔八爷仰头,喝尽一杯马奶酒后,步履稳健地走了出去。
上千个乔家供奉,在听闻乔家大少被人打断腿,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来,此刻,正密密麻麻地围在一旁,只要乔八爷开口,这些人会立即奔赴淮城,想尽一切办法杀死陈浮。
乔锋被人背下了车,右腿软绵绵地耷拉下来,让乔八爷看得神色狰狞。
乔家大院里,男丁稀薄,后辈之中,除了乔锋之外,只剩下一个天生的痴儿,所以,不管乔锋做了什么,只要他姓乔,那么乔八爷都会死护着他。
原本以为,这一趟出去,带着十几个供奉,再加上自己草原王的名声,该没有人敢太岁爷上动土,谁知......
“讲一下。”乔八爷开口,低沉而嘶哑。
领头的老供奉,颤颤巍巍地爬过来,俯身跪在乔八爷面前。
“属下护卫不利,请八爷责罚。”
乔八爷垂头,淡淡扫了一眼供奉的右手断指,没说话。
老供奉缓了口气,沉声开口,“八爷,这一次有两个人,一个是淮城地下龙头,叫周阿坨,练的应该是崩拳一脉的拳脚,出手霸道利落,隐约有七分火候。另一个......叫陈浮,听淮城那些世家子弟说,可能是个废物,但动作很快,大少爷的右腿,便是他踏碎的.......”
供奉声音越来越小。
乔八爷已经忍不住冷笑,“那些废物说的话,你也会信?若那什么陈浮真是个废材,一条过江龙,为何会甘心为他所用?”
仗义多是屠狗辈,像周阿坨这样的莽人,向来是最难驯服,能护着陈浮,足以见其忠诚。
不得不说,乔八爷确实不凡,一语中的,这一点,起码比龙登那些所谓的世家要厉害得多了。
老供奉头伏地,不敢再发一语。
“嘶!”这时,乔锋忽然醒了过来,忍不住痛得龇牙,呼出一口凉气,随后整张脸憋红,抱着右腿狂吼。
一路护理的医生惊了惊,刚要靠近,被疯狂的乔锋双手抱住脑袋,狠狠一扭。
咔嚓。
医生死在了异乡的草地上。
“阿爷!我要杀了他!杀他全家!”乔锋狂吼。
这一条腿,始终是毁了,更重要的是,堂堂乔八爷的正孙,在外面被人打断了腿,这份耻辱,足以让乔锋几近疯掉。
“八爷!让我们虎字堂去!”
“鹰堂请战!”
“狼堂口若去,势必手刃仇敌!”
乔八爷抬手,指了指和乔锋回来的几个供奉,旁边的几个人瞬间会意,跃动起来,手执匕首,如幽灵般前进。
几个供奉,脖子鲜血淋漓,无力地瘫在地上。
除了那个浑身瑟瑟发抖的老供奉。
“你断了指,草原人的规矩,断尾指,记死仇,你不能死。”
“我乔八的儿孙,是姓乔的,向来只有欺别人的份,还轮不到别人来相欺。”
“我亲自去一趟。”乔八爷瞪着眼,目光看得极远,似乎要穿过辽幅千里的草原。
草原王,在两天后,离开了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