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送人头
牢房内,冒充英雄好汉的吴昊,早已经化成了绕指柔。
问什么,说什么。甚至连小时候偷看寡妇洗澡、烧人家的草垛的糗事都说了出来。对于此次肩负的另一项使命——策反李士彬属下的事情,更是解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没办法,那看似文质彬彬的小子就是个魔鬼啊!要是不赶紧交代清楚,再来那么一下,命根子就废了啊!就这,还不知道能不能用呢?
咦?我怎么会考虑这么长远的事情呢?大头都没了,小头再好也没用了吧?
司马青云由魔鬼变身为知心暖男:“没关系的。在下寻郎中前来,就是为了医治阁下的伤患。只要好生将养,包你恢复如初。上天有好生之德,在下怎么会轻易地伤人性命呢?”
自诩狠人的李士彬早就惊呆了,毕竟作为看完全部演出的观众,他的感触是最深的。
他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家伙不是人!
他的第二印象是,千万不要得罪了这家伙!
言语间也是更加的恭敬:“司马先生,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是现在就把那些细作一网打尽吗?”
“不忙。等客人都走了再动手。”
旋即,司马青云寻到折老大:“折大叔,城中混入了不少策反的细作,这是名单。劳烦大叔、六叔你们,把那些细作放出城去,全力缉捕意图谋反的我军将领。务必一网成擒,不得走漏一人,以免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折老大说道:“几十个细作,在城里面一个都没有抓住,是不是太刻意了?感觉不像是真的呀!再说了,都逮住了,没人回去报信,也不太好吧?”
司马青云拱手谢道:“大叔教训的是,是我思虑不全了。等西夏人出了城,随便你们处置,留下一两个活口回去传信就行。”
一众西夏探子,送出去金银若干,得到当即表示投诚的将领的书信若干,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只是听说带队的吴昊被斩首示众,首级都挂在了城楼上。大家不是很熟,看不真切,而且非亲非故的,默哀一秒钟也就是了。
至于为他报仇,你开什么玩笑?咱们都是有重要军务在身的好不啦?
刚出城门不远,忽听后方传来怒喝:“夏贼休走!”却是那李士彬领兵杀来。
李士彬也确实悍勇,砍瓜切菜一般,杀得西夏探子屁滚尿流,狼狈逃窜,剁下几颗头颅,与悬挂在城楼上的“吴昊”的脑袋作伴去了。
有侥幸逃生的探子,向张元汇报了相关情况,特别是吴昊的死讯。
张元痛苦得吟起诗来:“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可怜吴兄,吴兄可怜啊!”流下几滴眼泪后,就兴冲冲地向他的主子报告达成目标的喜讯去了。
元昊却一点都不开森。
本来手下就没几个可用的,这又平白地死了一个。怎么想都觉得亏得慌,虽然吴昊也算不上什么人才,可也比没有强吧?你张元就不能大度一点,阳光一点吗?
张元可能也觉得自己的笑容过于灿烂,有点不太合适,急忙换上悲痛的表情:“吴昊被宋狗所杀,委实令人心痛!但万幸吴昊临死都不忘使命,与李士彬手下将领已接洽完毕。约定在大王攻打金明寨的时候,举火为号,响应我军,定斩李士彬献于阵前。”
如同屹耳一样悲观的元昊,很是没有信心地说道:“只靠那几个将校,能翻起什么大浪?若彼辈真有那个本事,也就轮不到李士彬嚣张这许久了。”
张元却是山人自有妙计:“大王勿忧。金明寨虽墙高池深,地势险峻,然不过数千守军,破之不难。只要大王点起兵马,顷刻可破也。”
见元昊面有不悦,又赶紧说出自己的锦囊妙计:“大王怜惜士卒,不愿兵士白白送死,实乃千古仁君!
大王既不愿强攻,那就只有智取了。
那李士彬自负勇武,好大喜功。我们可派出小股人马不断袭扰,李士彬攻来,稍作抵抗即弃械投降。”
元昊勃然大怒:“我大夏儿郎,宁愿站着死,不愿跪着生,焉有不拼死到底的道理?”
“我大夏儿郎个个英雄,自然不肯苟且偷生。但正因为如此,赵宋俘获我大夏军士甚少。有斩首百人者,即称之为大胜。若是李士彬能够俘虏数千人,岂不是立下了天大的功劳?
以其骄横,立下大功后,必与方仲永生隙。将帅不和,乃兵家大忌。再从中稍作撩拨,内讧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更重要的是,李士彬必不肯把俘虏交给方仲永处置,怕他贪墨了自己的功劳。
如此一来,嘿嘿!”
于是乎,李士彬将军就神功护体,天官赐福了。
每天,都有小股的西夏军前来袭扰。李士彬只要一带人迎战,往往都是一触即溃,望风而逃。还有不少腿脚慢的倒霉蛋,直接往地上一趴,投降了!
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血战不退呢?
说好的宁死不屈呢?
李士彬先是疑惑,再是欣喜,再到意气风发,只觉得自己是战神再世,天下无敌了。
看看!都看看!
我李大将军出马,敌人是望风披靡,不战而降。
寂寞呀!无敌的感觉,是真的寂寞呀!
正当李大将军感觉自己要飘起来的时候,司马青云一小泡,呃不,是一盆冷水就把他给泼醒了:“李都监果暗通西夏乎?”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跟西夏人打仗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谁肚子里呢?敢污蔑老子,就你这大帅身边的一条狗,说宰就宰了!”
“李都监火气很大呀!不知是不是因为来了几千帮手,底气足了呢?”
“什么帮手?”
司马青云也被骂得火起:“像你这样的蠢货,真是死不足惜!还劳烦大帅为你操心,让在下前来救你。你既与西夏作战多年,可曾见过这样不经打的步跋子?”
“步跋子?以逾高超远,轻足善走而著称的步跋子?”李士彬惊呼起来。
“还不止如此。西夏军作战,凡山谷深险之处遇敌,则多用步跋子以为击刺掩袭之用。便是我大宋精锐,同样兵力的时候,也不敢说战而胜之。就凭你手下那几个臭鱼烂虾,人家就那么投降了?要么是你与西夏人合谋,要么就是其中有诈。”
李士彬就是个属狗的,一棒子下去就没什么脾气了,赶紧说好话:“司马先生,俺老李是个粗人,说话不走心,您可别往心里去。说说,其中会有什么说法?”
“你啊!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这一段日子,共俘虏了多少西夏兵?”
“有个三四千吧!”
“你派了多少兵卒看管他们?”
“五六千?”
“嗯?”司马青云眉毛都竖起来了,“多少?”
“哦,是五六百。末将不识数,嘴一时秃噜了。”
“我说李都监呀,您可真是胆大。用几百兵卒看守数千步跋子,与用羊看守狼群有何区别?一旦西夏来攻,这些所谓的俘虏必然趁机生事。到时候,内忧外患,看你如何自处?丧命之日不远矣!”
司马青云实在是懒得搭理这个蠢货了。
就这,居然还担心大帅会抢了他的功劳,把这些所谓的俘虏都紧紧地抓在自己手里。这与把霹雳火球放在油灯下有什么区别?
找死也不能这么个找法呀!
死到临头,李士彬仍然不舍得放弃巨大的军功,半信半疑地问道:“总不能都是步跋子吧?好几千呢?”
司马青云扭头就走,被李士彬一把拉住:“好我的司马,别生气!别生气!这不是穷怕了吗?好不容易阔绰一回,还他娘的是假的!真是晦气!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真听?”
“真听!”李士彬斩钉截铁,再没有一丝犹豫。
好家伙,一看到这个笑容可掬、文质彬彬的少年郎,为什么就情不自禁地胯间发凉呢?要补!要大补呀!
其实司马青云的处置方法也很简单,归结下来十二个字:重点清除,区别对待,分批安置。
接下来,这些假意投降的西夏军卒就倒了血霉。
临时安置的牢营中,总是有一个蒙着黑面纱的家伙窜来窜去。凡是他点头的对象,一律请到雅间叙谈,只是从来没见人回来过。有些先点头后摇头的对象,也被请去雅间“好生招待”去了,也没见回来。
一时间,这些西夏军卒震怖不已。
这是个什么东西?谛听吗?为什么他点头的都是步跋子里面的悍卒呢?
那些没得“谛听”垂青的军卒,还没有庆幸多久,就被十人一组,脖颈旁用巨木连成一串,奔赴后方支援生产建设去了。
最令人生气的是,这都十一月了,在胡天八月即飞雪的地界,你号称仁义的宋人不仅不给加件衣裳,还把大家伙都剥得光溜溜的。仅留一件下衣,还不给裤腰带。
双手被锁住,双脚被锁住,而且又前后十人相连,唯一得闲的嘴巴还得叼住提到嘴边的裤腰。
不叼也行,就等着被众人欣赏那不甚洁白的臀部吧!
折老大一边牙疼,一边问道:“这些东西给个痛快也就是了,何苦如此羞辱他们?”
司马青云笑道:“延州挖石炭,常有死伤,大帅为此心痛不已。似这般身强体健之士,岂非正好派上用场?只恐元昊惊觉太早,不肯多送人来。”
折老大鄙夷不已:“你这小娃娃也是真狠!你当元昊是傻子,舍得送那么多人来挖石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