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这是大事
再说另一头,卿慕这些天在范府吃好住好,身体倍棒。
因为范先生将一武一拾给了自己,卿慕便把他们一道支去了襄阳城,对于两个人的身份,卿慕也曾问过范先生,范先生没有多说,只说是自己买来的护卫。
见他不愿意详谈,卿慕自然也不会勉强,她如今对范先生已经是一百分的信任。
襄阳城有那三个人坐镇,卿慕十分放心,这些天她也一直受到几人的来信,只听说中途陆武曾来找过自己,其他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进行推进。
卿慕抿了抿唇,对于陆武这人,她多少还是有几分在意,这个随时会爆炸的不定式因素实在给她带来了不少困扰,“陆武这人不用多加理会,有什么无法处理的问题,可以直接找陆大人帮忙。”
卿慕看着自己的回信被信鸽带走,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来,快来瞧瞧卿郗近日这字。”范先生见卿慕站在窗边无所事事,连忙招手把她叫到了身边,摊开卿郗的字帖。
卿慕瞥了一眼,确实不差,刚想夸赞,但是想到身边的人,连忙眯起了眼睛,“不用看也知道是好的,也不看看他师傅是哪位。”
范先生显然不吃这一套,他摆了摆手,“这话说得可着实敷衍,我这人并不喜揽功,这教授都是一样的,最后学生学成什么模样,端看得是他自己,卿郗能有如此成果,都是他努力所得,你这一夸,倒是把他的努力都磨灭了。”
卿慕撇了撇嘴,没成想这马屁竟是拍错了地方,她连忙从范先生的手中拿过了字帖,再一次稳了心神认真看了一遍,而后真诚的点了点头,“笔锋有力干脆,没有任何拖泥带水之意,恐怕今后成就不会输范先生。”
卿慕说着,目光一直留心着范先生,生怕自己这次的回答会惹得他不快。
但是显然,她对于范先生的了解还是太少,范先生对她摇了摇头,“少来这套,我不是什么心思狭隘的人,教学生自然是倾囊相授,他若是能够超过我,我也乐见其成,并非是什么丢面子的事情。”
说着,范先生又点了点一旁的字帖,“说起来你这字也不差,可据我所知,你还未曾请过老师,可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卿慕一惊,她竟是在无意之中漏了馅!
得亏如今发现的人是范先生,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想要再搪塞过去,并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抿了抿唇,想着自己日后要多加小心的同时,对范先生解释了起来,“都是祖母手把手教出来的。”
这话是真假参半,这辈子若不是太夫人的指点,恐怕她那手字还远达不到现在的程度。
“竟是太夫人?没想到她竟有如此功力。”范先生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起疑。
可这份反应倒是让卿慕生了几分不解,她顿了顿,看向范先生,“先生好似对我祖母了解的不少?”
范先生皱了皱眉,“先生?”他语气有些不满的重复。
卿慕连连赔笑,知道范先生在意的是什么,忙不递的改口说道,“爹,爹可是与我祖母有过交集?”
认错的态度倒是快,范先生轻笑着斥责了一声,但是想着卿慕的话,他脸色又正经了起来,想到太夫人,他确实是有几分敬佩的,那样的女人……只是可惜生了卿长恩那愚蠢的东西!
“与我倒是无甚关系,但是那卿家的太夫人与你外婆倒是有些关系,只不过这……已经是些陈年旧事了。”
显然,这范先生知道的事情还不少!
卿慕的眼神募地一亮,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眼底的意思不言而喻,范先生无奈的摇了
摇头,笑骂了一句后,他说起了自己知道的那些故事。
她摆出一副讨好面孔,刻意乖巧的模样惹得范先生忍俊不禁,只得哼了一声:
“那时候我年纪不大,很多事也是听上一辈的人谈及。你祖母与外婆当年是闺中密友,京中关于两人的故事可不少,两人甚至还有一双绝的名号,也因此,你母亲自小便跟卿长恩你定了亲,两家这门婚事在当时还引起了好一阵轰动,可谁也没有想到,西凉来犯,王氏一门陨落,就连你爷爷也在那一战中失去了性命。”
说起往事,范先生也不免有些唏嘘。
卿慕也不着急,她知道范先生还有后话,乖乖坐在一边等着,毕竟这些事情,是活了两辈子的她都不曾听闻过的。
范先生长叹,“从此之后,太夫人便一直居于深院,再没有出现,在之后,你爹就了镇国将军之位,这里头虽然有皇家补偿的意味,但自然也少不了太夫人的筹谋,我爹曾说过,太夫人是个奇才,若是生为男儿,必有护国安邦之能。”
卿慕自然听说过范先生他父亲,那个惊才艳艳的老丞相,他如此夸赞过太夫人,那么可见……
卿慕转了转心神,再一次看到范先生,“如此,我们是不是得去见见祖父?”她这一声祖父说的是谁,范先生自然是心知肚明。
不知道卿慕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摆了摆手,“这件事爹自有主意。”话音落下,他便立即转了话头。
卿慕抿了抿唇,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当年范先生辞官离家,范老丞相当即与他断绝了父子关系,眼下转眼过去了这么多年,范先生虽然是回了京城,但是父子两个人却仍旧是不温不火的关系。
卿慕长叹了一声,有些苦恼地看了一眼范先生。
这一眼倒是把范先生给看乐了,他指着卿慕直笑,“小小年纪,装什么大人模样!“话音刚落下,范先生也是一怔,他这个时候才想起卿慕不过才是个不过八九岁的孩童!而她这些天来给自己的感觉,却让他已然忘记了她的年纪!
范先生直摇头,也不知道卿长恩到底是积了什么德,这辈子才能找着这么一个聪明的宝贝!
卿慕可不知范先生此刻的心思,她摇了摇头,将自己一直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爹,等咱们将认亲的仪式走过之后,我就要回卿家了。”
范先生皱起了眉,显然,卿慕这话他不爱听,“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关系给敲定了下来,如今你可以名正言顺的留下来,为何还要回去?可是那老头又为难你了?你只管跟我说,要是卿长恩不愿意,我就直接去找圣上理论!真是岂有此理,我还不能和我闺女住一块了?
”
范先生说得振振有词,那模样恨不得是想和卿长恩直接对上。
卿慕瞧出不由得绷直了背,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她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爹,你不要激动,你好好想想,虽然而今我们是父女,但总归只是认得亲,范府如今没有女眷,我一个小丫头一直待在这里,于理不合!日后少不得会被人指指点点,与其如此,还不如回卿家来得省事。”
卿慕这话说得十分在理,范先生沉吟了一会儿,良久,他一拍桌子,像是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那这样,我去娶亲!”
卿慕怔怔地看着面前的范先生,眼睛瞪得宛若铜铃!好半会儿,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爹为了我,也真是太豁出去了。”
卿慕虽然震惊,但是心里更多的却是感动。
范先生被卿慕着眼神盯得着实有几分羞意,他连忙转过头摆手,“算不得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卿慕的心真真切切咯噔一声,她心里明白,这下这是玩大了。
卿慕心里清楚,这么多天的接触下来,她自然明白范先生的为人,要他在短时间内找到一个自己看得上眼的女子,简直是难如登天,可是,他而今为了自己,竟然愿意做出如此让步,这样的厚爱让卿慕动容,她很难相信,竟然这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愿意为他们姐弟付出至此。
果真是应验了那句话——揭盖如旧,白首为新。
范先生如此待她,她又如何能这么自私任由他付出,摇了摇头,卿慕斩钉截铁的说道:“卿家的人不敢为难我!爹无须忧心,再者说,若是真要被他们欺负了去,这不还是有您站我身后?我有你这后台还有什么害怕的!”
“再不济,你也该了解我,我也不是那种随意让人拿捏的性格!”
范先生看着卿慕坚定的表情,半晌他了然的点了点头,想来这次回卿府并不是被逼无奈,而是卿慕自己的心思。
果不其然,卿慕又悠悠开了口,“爹,你尽管放心,我并非是因为放不下卿家那群人才离开范府的,只是有些账,我势必要与他们清算。”
卿慕看范先生的神色,生怕他再生了误会,连忙在一边补充解释道。
范先生哪里不清楚卿慕心底所想,心里一阵暖意,这丫头可不就是个贴心小棉袄,不过小小年纪,可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只是可惜,这样的人才,却只是个丫头。
“放心,爹心里都明白。”他软了声音,顿了顿后他又严肃地看向卿慕,“只管放手去做,天塌下来爹给你顶着,若是抗不过,不要逞强,只管跟爹说。”他看向卿慕,眼底盛着傲气的光,“我范李晟的女儿可是谁都能动的?”
这一天,范先生给了自己太多的感动,卿慕再不克制自己的情绪,上前抱住了范先生,满脸都是真切的感激。
站在一边的卿郗瞧见了,也连忙跟着小步跑了上来,三个人抱在了一团,范先生脸上清晰地洋溢着一片暖意。
他垂下着眸子,两手各抱着儿女,此刻心底的温暖仿若让他回到了许多年前,自己还是孩童时躺在母亲的怀里一般。
范府与卿府结为干亲,卿长恩为此特地备了一场认亲宴,这宴席声势不小,朝中权贵已来大半。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一开始不还天天吵嚷着不愿意,现在做这幅模样又是再给谁看?”
如此大的场面让范先生顿时生了脾气,他找上了卿长恩说出了自己的质问。
但卿长恩也是有苦说不出,他原本也不过只是想请几个朝中的新贵,只是没有想到,最后竟是来了这么多人!
届时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还以为他在借势结交贵人。
虽然,他确是有这样的心思,只不过这心思若是摆在了明处难免会惹来旁人的非议。
不过如今人都已经到了府上,他又不能将人轰出去!
卿长恩赔着笑,不断得抱拳对范先生点头,“此事确也不在我的意料之内,我只请了几个好友,谁能想到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竟来了这么多人……”
卿长恩顿了顿,然后补充道:“大抵大家都是想来瞧瞧范先生您的风采,这才上赶着凑上门来,今日是大喜,范先生还请且无动气。”
卿长恩如今除了伏低做小,好言相劝之外,哪里还有别的路走,自从他清晰的明白范先生的能力后,他很少再敢做在老虎身上拔胡子之事,更何况,外头那么多客人,真要闹开了,这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你存了什么心思,自己最是明白,人是你请来的,我不愿意把我这大日子弄得乌烟瘴气,人是你请来的,最好是你给我负责到底。”说着,范先生狠狠一甩衣袖,大步离开了原地。
卿长恩可真是有苦说不出,来得人都是位高权重,日后他还需多多仰仗他们的帮扶,而今他要怎么才将这些人约束在内,他们做不好,自己还要惩处他们不成?
“将军,将军出事了!”
正想着,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小厮大呼小叫的声音瞬时引来了旁人的注意,卿长恩正被范先生训出了一肚子的火气,眼见着憋在心里难受,这冒失的小厮正巧就撞在了他的枪口之上。
他一脚猛地踹在了小厮的胸口之上,“好好说话,你将军我现在站在这里好好的,出劳什子事!”
卿长恩对他发泄着心里的愤愤,那小厮也不敢顶上,任由面前的卿长恩对他打骂。
好不容易等卿长恩将一肚子的邪火泄了出来,卿长恩深吸了一口气,他两手叉腰转了个身,“这么多客人看着,以后懂些规矩,好了,说吧,出了什么事。”
小厮忙不递的点头应诺,同时将自己得来的消息告知了卿长恩。
卿长恩当即变了脸色,不再管站在一边的小厮,连忙起身往门口迎去,可还不等他到门口,外头便迎面走来了一行人,卿长恩怎么会认不得,这是当朝丞相——范溧。
说道一句权倾朝野也不为过的范溧!
右相到不对盘的左相家里,这是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