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当离怎么样都没有想到清合竟然会出现在这。
一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有他的手到底伸向了多远。
金陵,八月,玉颗珊珊下月轮,殿前拾得露华新。至今不会天中事,应是嫦娥掷与人。
八月尾夏,桂月,二十六初,天晴,适踏青走亲访友。
桂香八月,炎夏未褪,金黄挂枝头,因科考的日子接近,许是为了转换心情或是多日在家苦读想着出来放松一二,故而今日来游玩的举子就格外的多,甚至一路走来都能偶遇不少貌美姑娘。
城隍庙和枫叶满南山是多人选择之处,除了众多举子还有不少粉纱罗裙的姑娘小姐外出踏青。许是看多了话本上才子佳人的唯美故事想着来偶遇一番,或是单纯的前来散步通风。
苏言是坐着马车来的,带着大壮在城隍庙外下了车,嘱咐家仆把马赶去吃些草儿。
同他一行的还有胡霜,她身边的李兰因着今日身子不舒,故而没有跟来。
“章丹兄可要来一串糖葫芦。”胡霜见到不远处有卖糖葫芦的,忍不住跑过去买了三串,将其中俩串递了过去。
“多谢胡兄,可我不喜食这物。”苏言委婉的拒绝了她的好意,反倒是转身买了几块白糖糕。
“那真是可惜了,这么美味的东西章丹兄都不喜欢,简直是没口福。”胡霜愤愤然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糖葫芦,还特意对着人无意中伸出了红艳艳的舌尖舔/弄/着包裹着蜜色糖衣的糖葫芦。
阳光照耀下,红与白的极致诱惑。
清纯而放荡,最为吸引人的俩种反差此刻却奇异的融合在了一起。
苏言闻言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拈起了手上用着翠绿荷叶包主的滚了一圈白糖后,显得越发白滚滚诱人的白糖糕。入口软糯的味道带着甜香,甜而不腻又带着些许嚼劲,他依稀记得阿离极为喜欢这道甜点。
每次饭后都会点这么一道,甚至就连有时在路上遇到了都会随手买一份,哪怕是刚食了东西也要买了带回去吃。最开始他觉的这么容易做的糕点,自己肯定都会做。阿离怎么就这么喜欢吃,实在是想不通,结果,现在就连他都对这个味道吃上了瘾。
抬眸见看着来往的年轻举子,不是在侃侃而谈就是在三三俩俩同友人老乡相聚,胆大的或是自诩风流的就折俩三指碧花艳枝赠予心仪女子。
娇俏的女子身着艳丽罗裙,鬓间别花。满脸娇羞,脸颊绯红点点立与花丛中,一时之间不知到底是美人更美还是花更美。
“章丹兄,我说你就是一直待在府里太久了没有出来到底人都有些失了生气,你以后有空得多出来走走才行。有时候看书看累了,最好适当转换心情,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短短一路来,胡霜笑颜如花,一直不停的同他说着话。
就像一只活泼的百灵鸟,孜孜不倦的炫耀着自己动听的嗓音。
即使一直是她在说,他没有怎么回话,她依旧乐此不倦。何况在她的映像中与大壮嘴里流露出来的二三事中,得知章丹兄从小到大都不曾接触过什么女子,属于那种纯情到害羞之人,就连身边都干净得很,别说有心仪之人了,恐是日常连女子都不怎么能见到。更别说此人气质不俗,容貌清润如玉,就连这家世也是优良。
不正是合了她以前看过的中的悲情温润男配吗?即使女主不爱他,他依旧痴心不悔的默默守护着女主一辈子,只愿她一生喜乐远离忧愁,甚至为了女主终身不娶。好在这个万年男二遇上了她,她才不会让人家那么可怜,而且她是傻的才会抛弃那么优良的男子。
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部都要。
何况按照一般的言情定律来看,像这种痴心不悔的男配一般爱上的都是与众不同的女主,甚至是在彼此的陪伴下渐生爱意,或是被她的才学所折服。胡霜余眼扫了眼低头不言之人,唇角处挂着的那抹笑,越发灿烂。
她可是一直都很自信自己的智商足矣秒杀一群只会读写八股文的古人,何况她还有着现代所学的知识与撩汉技巧,还有她的个性也同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脑袋里只会装草包的珠宝的女人不一样,不仅有着独立的人权御思考能力,却性子更为爽朗不拘小节又带着女子的坚毅。
她就不相信凭借着自己的魅力,拿不下一群脑子迂腐的古人。加上老天爷让她穿越过来,岂不是认定了她是此方世界的女主。
“我倒觉得还好。”即使有些嫌人过于吵吵闹闹了,可处于礼貌,苏言并未打断,只是透着几分细不可见的疏离之意。
“章丹兄,刚才你买的那个糕点味道怎么样。”
“很好。”因为这是阿离喜欢吃的,他自然也是喜欢吃的。
“那可以给我尝一块吗?就一块?”胡霜一直知道现如今自己顶着的是一个男人的皮囊,对于攻略那些极品男人时有利有弊,更多的情况下,她不介意展现出自己小女儿娇俏的一幕。
因为只有这样,在他的心中你和其他男子是不一样的,足渐的那抹好奇最后都会在不知不觉中转化为爱慕。何况她自己一个现代来的聪惠女性,何愁笼获不了一群古人的心,甚至让他们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她知道自己清秀的脸上,唯独这双眼生得勾人,特别是在氤氲着朦胧水汽时,更显令人拒绝不了的诱惑。
苏言微蹙眉头,看着突然有些样似女子的胡兄,语气略带几分不善道;“胡兄想吃自己去买便好,就在前面那个摊子。”
“……………。”简直就是个不解风情的呆子。
热闹的香火弥漫在路上,伴随的还有一众诗情画意,年轻张扬的面孔,过多的是混熟了的同巷举子来城隍庙结个兄弟拜个把子求个好成绩来的,不过考试拜的一半是文曲星和孔子,来城隍庙又是为何,苏言至今都还搞不大明白,只得跟着入乡随俗。
手上还买了一把不知有何用处的香。
短短一段路程,就能见到不少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说着不同方言的年轻举子,与双鬓发白的白蜡明经。其中还有不少正阳国和楚吴二国之人,甚至还有一俩个着汉衫说汉语的胡人,波斯人。
其地广包容之大,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苏公子。”远远的随风飘来一道在熟悉不过声音。
苏言蓦地听到熟悉的声音,侧头去看,只看见几个穿灰白二色道袍,头戴苍色东坡巾的学子嬉笑着走过去了,哪里还有自己熟悉的声音,不过是一时之间听岔罢了。
苏言摇了摇头,有些苦笑,暖洋洋的阳光扫在脸上,衬得他许久未见太阳的脸白得有些透明之色。
果然他是太久没见她,导致有些思之成疾了。
又有几个骑马和坐着马车的少年郎君喧哗地来了,其中一个同胡霜相熟的公子哥下了马车,笑着同他们二人招手:“胡兄许久不见,想不到你今日来得如此之早?”手中折扇轻扇,露出一对多情桃花眼。
胡霜笑着摇头:“我不过刚刚到罢了。”
“对了,还未给你们二人相互结束呢,章丹兄,这位便是我经常同你说过之人,张子权,张大公子。”
“张公子好。”
“原来是章丹兄,久仰久仰。你好,我叫张子权,你同子染一块唤我子权就好。”张子权也是个性格豪华的,没几下就聊得跟俩个同穿裤子的兄弟似的。
因来城隍庙的人多,前头就修了个不少的酒馆茶肆用于给人落脚谈话。
人将马缰交给随行的大壮后,苏言随着张子权进了酒馆最里头的位置坐下来。这里坐的全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举子,精英中精英,平日大家都一心闷在住处学习,大概这是最后一次出来放风了,热闹非凡。
甚至还有不少人在高谈阔论着今年秋闱会出何等试题。
“前面在来金陵时我便听说过章丹兄做得一手好学问,只不过一直不得有缘相见,想不到今日居然有缘会撞到你出来了。”自来熟的张子权一边喝茶一边调侃着眼前人。
继而微眯着一对桃花眼,又忽然转到对身旁另一人道:“不过几日未见,我发现子染兄长得更美了,真不知道是不是章丹兄家的水土养人还是子染兄背着我们偷偷用了什么美容秘法。”促狭的冲着人眨了眨眼。
苏言只当没有听见后半句浅笑出声道;“好学问倒称不上,不过雕虫小技还是能堪堪入眼,只是有些难以登高堂而上。”
苏言自从在何当离离开金陵后的那日,恨不得将一分钟颁成俩分钟来花,就连有时月至半空,依旧能看见他的房间内点亮着蜡烛,熬头苦读。
“章丹兄,你这可就是谦虚了,我可是有幸见过的做的文章与诗词的,你那要还是叫雕虫小技难以登堂入室,那我这做的文章还不如直接回家喂猪养牛得了。”其中一个与之相熟之人,若不是开起了玩笑。
“章丹兄你就别妄自菲薄了,你的文章确实做的极好。”
“文章真正做得好的,应当是在场的胡兄才对。”苏言并非是个蠢的,几月相处下来,自然是能看出胡霜身上的些许古怪,还有在他病时的大献殷勤与不时看他时那势在必得的目光。
只不过这一切如今都与他无光,最重要的备考接下来的秋闱。折桂蟾宫,簪花高马游街。
而后他才有底气去寻她道歉。
“人章丹兄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们就少说俩句扫兴的话,生怕不会将人给吓跑了去。”眉眼带笑的胡霜把自己面前的酸辣毛豆递过去,意识让他堵上嘴;“再说我们今日是出来踏青的,又非家长里短。”
“不过你们可知今日来的茶馆中都有什么人不。”苏言拿着白瓷勺轻扣了下白梨瓷碗边,目光眺望着刚进来坐下的一桌人,卷翘的睫毛半垂遮住眼眸深思。
其中有几人他曾在年少初相识而过,只不过随着年岁渐长而失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