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间,何当离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以前不知打哪儿听唱来的一句;‘我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中间还有一个大傻逼???’。
她又忍不住左右看了俩眼牵着她手的二人,突然想松开,因为她才不想当大傻逼。
“我也喜欢。”小平安如今能牵着她娘亲的手,早就笑得见牙不见眼。
那串糖葫芦早不知被他悄悄地扔到了哪里,那玩意他才不喜欢吃。
正在等待上菜的空隙中,苏记铺子的掌柜突然来敲了包厢的门,说是有事相商。
等人离去后,正在吃着松花子的何当离突然扭头,与窗棂外的青石街道中看见了一个人。脑海中有道声音在不断的催促她,找到那人,只要找到那人,自己的记忆就会恢复。
只是等她在细看时,那给她一种熟悉感觉的人影却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而她的心口也在强烈的‘嘭嘭嘭’直跳,好似下一秒就要跳出来一般,而那道声音反倒是越来越急促。
何当离掩藏在宽大袖袍下的手蓦然收紧,一张脸苍白无一色。若是细看,可能发现她的身子居然还在微微发着颤。
“娘,你看我刚才背得对不对。”小平安拉着他娘亲的手,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等待着求表扬求抱抱。
可是谁都没有知道,何当离为什么会突然变了脸色,不管不顾的就往门外冲。
“娘!你要去哪里!”平安见着爹爹先是被叫出去了,他娘现在也跑了。即使他在怎么早熟也只是一个三岁大的孩童,忍不住一个屁股做到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苏言与掌柜的谈话之地就在隔壁,此时听到隔壁包厢中传来的哭声。心里难受得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死死攥紧捏住不放,左眼在不断的跳动着,直觉告诉他,今日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阿离!
跑出酒肆后的何当离此刻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只觉得自己与之周遭格格不入。就像是一个误闯进不和谐之地的异类,一阵轻柔清风拂面而过,恰好吹动纯白帷帽一角,露出半张足矣令洛阳牡丹花皆失色的娇媚容颜。
原先正在酒楼上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朱瑾红袍男子,方才只是随意往楼下看去,只是那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
只因像,实在是太像了,即使只是带着帷帽的感觉都像极了那人。而当那风吹拂起了半边帷帽之时。
男人只觉得就连自己的酒意在顷刻间消了个烟消云散,此时此刻他黑白的世界中终于在一次因此而焕发出了彩色,捏着杯盏的手不受控制的发颤,溅落好几滴污浊了袍角与桌面。
洛阳多繁华,青石街道俩侧皆是酒馆茶肆立林。
何当离茫然的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完全消散才准备离开,只是……
“将..将军...真的是你吗。”沉香即使只是见她被风吹起的一角幕帘,都能认出她是谁。
那颗原本死寂再无半分跳动的心脏此刻就像是打着鼓‘噗噗噗’强烈得马上要破膛而出,直飞到那人身侧,亲吻着她的脚趾。
毕竟她可是他朝思暮想,午夜梦回之人。
阿离没死,她没死,她还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沉香只觉得嗓子眼堵得难受,眼眶通红,手更是不受控制的想要抓住她,跟她走。
生怕这他醉酒的一场梦,一个由他臆想构建而出的虚假梦境。
他更不敢相信她在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的阿离回来了,她活着出现在他面前看,一双眼通红,泛着泪光。
“阿离,我是沉香。”短短几字,倒尽了五年间他的全部相思,自责与愧疚悔恨。
“阿离,我是沉香啊,你还记得我不。”从二楼翻栏而下的男人,满脸紧张不安的拦住了何当离的去路,眼眶通红,手指更是发着颤。
“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对不起,要是当初我跟你一起走或是我在早一点听他的话。那么你是不是就不会走了,更不会离开我,我不奢求你原谅我,但是我恳求你能给我一个重新保护你的机会,好不好,阿离。”
“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阿离……”沉香悲痛欲绝,声嘶哑而苦涩,就像是濒临的幼瘦发出的痛彻心扉嘶吼声。
可是何当离不知道他是谁,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拦住自己的路不给自己走,此刻很是苦恼不已。可是她一直记得相公叮嘱过的,不要乱和其他人说话。
外面的人都是坏人,他们会伤害自己的。
“我们回去,我们回家好不好,我这一次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们回家好不好,阿离。”显然因喜冲击过大而有些癫狂到的沉香不知道在这五年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阿离那时候是怎么过的。
一双手更是无促不安得要怎么办,一张巧嘴只能笨拙的重复着那么几句话。
此时此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走她。去一个谁都不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老天爷听到了他的愿望,重新将阿离送回来。给他一个重新能补偿她的机会,真好。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见一个模样俊美的青年拉着另一个头带幕帘的女子哭得宛如泪人,就差没有跪地相求了。
还有不少好心的吃瓜群众纷纷上前劝道,以为是小夫妻吵架,妻子闹着回娘家呢。
完全不知道做什么反应的何当离只是木木的站在原地,不说话也不动,久了。任谁都能看出她的情况不对。
“婉娘,你怎么突然跑出来了,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平安还一直哭着找娘亲呢。”被人告知阿离不见后的苏言连忙抛下一切赶来,心口疼得就像是要炸裂开来,更多的是惶恐与自责之意。
他最为惶恐害怕的无非就是当初那群对着阿离纠缠不放的男人在一次找上了门来,那么到时的他又能用什么来保护住她。
“相公……”见到熟悉的人来了,何当离害怕得糯糯喊了一声。只是那一声,彻底将沉香打击得彻底,一张脸阴沉到了谷底,混身散发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阴翳之气。
“是你,你对将…你对阿离做了什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特别还是当初的情敌。
“苏言,你对她做了什么。”沉香一字一句似从牙缝中硬挤而出,满是森冷血沫之味。
“这位公子你恐怕是认错人了,她是我的妻子,闺名唤婉娘,而非那人。”苏言最后一句语气家中,显得沉重之意。
“何况我同婉娘成亲已有四年之久,就连孩子都已经三岁了。而那人满打满算已经走了五年,我能明白公子心中的绝望,确不认同这位公子骚扰我妻的做法。”苏言内心慌乱不已,面上的表情却一如既往清润如玉,任谁都挑不出半点心虚之色。
可是沉香又岂会为他三言两语欺谎而过,云纹袖袍下的拳头捏得死紧。上下牙槽磨得咯咯直响,一双眼中呈满了宛如癫狂的血红之色。
“相....相公...我怕。”何当离见到熟悉的人来了,整个人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躲在了苏言身后。
“阿离我是沉香啊!你怎么可能会忘记了我,是他,是不是他对你做了什么。”
“还请这位公子不要随意乱认人,免得惊扰到了内子。”苏言拉着人快步离去,而周围的人已经越聚越多,更有不少人认出了那位是苏家的苏三少爷。
酒楼中,小平安踮着小脚丫子,小小一个的趴在窗户边看。可是左看右看都还是看不见爹爹和娘亲回来的身影。
不知不觉就觉得委屈得想要掉金豆豆,特别是想到那些话本上说的,难不成爹爹是打算不要他了吗???
苏言自从在大街上撞见沉香后,便在不敢乱带阿离乱逛,早早的便回了府邸。就连府中伺候的下人都命令管家再三敲打一二,确保其中有无其他人安插进来的内应,或是他主之仆。
“阿离可记得前面那人是谁。”等晚上,临睡前,苏言搂着人仍是不安的询问道。此刻就连嘴唇都因心乱如麻而蠕动着,圈着她腰间手的力度就像是要活生生将她给镶嵌进骨肉里,彻底与之融为一体才肯善罢甘休。
何当离摇了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却能感受他男人此刻的不安与惶恐,素白小手伸过去抓住了男人宽厚的大手,捏了捏。
见她摇头,苏言才松了一口气。可随即着,那颗心很快就再次高高悬起。
若是连沉香此人都能找到洛阳来,那么其他人呢……
而如今的他真的确保自己能在他们手中抢得走阿离不曾,即使他们拥有了一个剪不断的羁绊又如何。
如同苏言所言相差无及,五年前的人物竟是一个俩个于洛阳粉墨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