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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逐鹿南国(1)

孤女再嫁 江城太守 5494 2024-05-22 21:03

  西南边陲不稳、朝廷要员丑闻,泓远二十年一开局便是麻烦不断,只可惜祸不单行,很快,南部边境靖南道再爆发了一宗轰动朝野的大案。

  滨州市舶司令使庄康在滨州港大食国商人的航船和仓库里起获了一批大业禁药——阿芙蓉,为数四百斤。

  阿芙蓉是一种来自波斯、大食一带的药品,类似于中原地区的“五石散”。

  开始之时是番邦大夫引进的,用于治疗头疼、眩晕、耳疾、咳嗽,甚至中风等头部疾病,后来世人发现其有致人迷幻的功效,“飘飘然如履云端”,其后还有好事者宣扬此物可“主兴助阳事,壮精益元气”,便将此药推上“神丹妙药”之列。

  此药能乱人心智、惑人心性,剂量到达一定程度后便会上瘾,其后复用的剂量就要逐渐增大,最后致人癫狂、猝然死亡,因此早在先帝一朝便已将其列为禁药。按大业律例,私卖阿芙蓉达一斤便可获罪下狱、家产充公,严重者流放籍没甚至判处死刑。

  四百斤阿芙蓉,足够让犯事者合族上下死一百次。

  大理寺卿袁肃奉命亲自南下靖南道,调查案件始末。

  不查还好,一查起来,又是一桩贪腐窝案。

  不足半月,靖南道节度使张益、滨州刺史王昱相继落网。张益深耕靖南道十数年,从县令累迁至从三品节度使,在治所滨州盘根错节、权势滔天。靖南一地,世人皆知有张益,不知有天子。

  依大业律例,各番邦欲与大业贸易,需到道府衙门申领“公凭”,获得“公凭”后才有贸易资格,各州府市舶司依公凭对进出口货物征税,完税后颁发“回引”,商人凭回引即可靠岸装卸货物,在大业境内畅通无阻自由买卖。

  显然,没有公凭、以及公凭与实物不符的番邦商人,根本不可能大摇大摆地靠岸。

  被下狱的数名番邦行商均指认滨州“怡丰和”商行是为他们提供靠岸、装卸以及仓储便利的接头人。

  怡丰和,滨州最大的一间从事进出口货物贸易的商行,明面上的掌事人是张益的族弟张旭,但实际持有人却是节度使张益。

  有了张益的包庇,不管怡丰和有无货物的公凭,都可以在滨州港畅通无助。

  不出三天,怡丰和旗下所有仓库被连夜查封。

  这次起获的,就不仅仅是四百斤阿芙蓉了,让朝廷大开眼界的事情陆续登场。

  先是多达上万石的铸铁,已经装船准备出海;再是各国进贡的珍宝,在滨州一靠岸就已经被张益先挑选了一道,剩下的才运往长兴,进入宫廷;其后是靖南道均输司收回的实物贡税,竟然如山般堆积在怡丰和的仓库里!

  如此又牵出了一桩旧案,泓远十九年大理寺法办靖南道均输平准机构倒卖实物贡税一事,其实最大的中间商是怡丰和,并且证据显示是怡丰和先截取了贡税,倒卖给羁縻州和襄王府,再迫使均输平准做假账,欺瞒太府寺!

  当初自首的所谓最大的中间商熙和兴,倒卖之物不足怡丰和的一半!

  袁肃的结案奏报还没禀完,泓远帝便当场砸了茶杯!

  御书房内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在靖南道窝案下,崔永那点芝麻绿豆大的私德小事已经不重要了,泓远帝马上终止大理寺对韦应时的一切调查,着其全面翻查靖南道十数年来上缴朝廷户部的各项税赋,不仅是实物贡税,还有另外三个大项——粮税、户税以及丁税。

  不消说,靖南道上缴的各项税赋,全部账不符实。

  张益是彻底凉了,诛连九族,家产全部籍没充公。

  靖南道转运使沈悦升任节度使,率先发现怡丰和勾结番邦商人走私阿芙蓉的庄康开始进入泓远帝的眼帘。

  结案不足半月,庄康升任太府寺少卿,分管均输平准。

  崔永一案就此被搁置,不久后崔永连降三级,被贬任荆南道醴阳县令。

  在太府寺少卿遴选一事中,曦王和韩阳都没捞到好处,反而坏了关系,韩阳与曦王彻底闹掰,自此吏部不再是曦王势力范围。

  大业的朝局动荡给了羁縻州喘气的机会。

  本来处于有利形势的韦绍卿受韦应时涉案影响,指挥失利,被羁縻州反攻。本来已经攻下过半的城池,大多被羁縻州重新攻克,收回囊中。大业为扭转战局,着敬王世子刘翊率军六万,驰援韦绍卿。

  靖南道节度使沈悦、江南道节度使陆云、荆南道节度使薛成仁,领道内诸军事,协防相邻的关南道主战场。

  大业西南部以及南部边陲局势紧张,百业萧条,在洛安崛起不久的商号泰祥兴迎来了发展壮大之后的第一次考验。

  怡丰和倒台,滨州进出口贸易市场出现真空,谁能率先蚕食掉怡丰和的市场,谁就能成为靖南道第一大商号。

  不管是巩固泰祥兴的既得利益,还是继续开拓靖南道的贸易市场,泰祥兴都要尽早发力。叶沁渝毕竟是薛淳樾的妻室,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抛头露面,而且才回长兴与薛淳樾团聚,也舍不得别离,易如海又在海州打理鼎泰和,因此滨州的商事便只能交给学诚对付了。

  学诚和杜鹃正要从长兴出发,前方传来急报,薛汇槿也想在滨州分一杯羹,而且已经出发,不日即可到达。

  海州薛家失去了鼎泰和以及鼎泰丰,仅剩余十八家商行,根本就没能力吞下怡丰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也有三千钉,因此当薛汇槿顶着皇商薛家的名头到达滨州之时,还是对当地的商界造成不小的轰动,滨州商会给他接风洗尘,设宴庆云楼。

  薛汇槿不是好对付的人,学诚未必能与他周旋到底。

  羁留在羁縻州边境的叶赐准正要携苏羽茗和韦知雨回长兴,听闻薛汇槿到了滨州的消息后,便犹豫是否应该去滨州助学诚一臂之力。

  羁縻州地处西南边陲,气候温润,四季如春,此时已是一片青翠欲滴、繁花似锦。叶赐准站在瞭望台上出神,看似在欣赏雨后的春景,实际却在思忖如何把羽茗送回长兴,他独自赶赴滨州。

  韦知雨悄然而至,向他说道,“叶大哥可是在思考去向?”

  叶赐准微微惊愕,回头看是她,这才笑道,“原来是你,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平白无故顶着小妾的名头,叶某有愧。”

  “无妨,我知道叶大哥你是担心此地鱼龙混杂,万一有歹徒对我图谋不轨,已嫁身份是个极好的护身符。不知叶大哥觉得我们几时离开为好?”

  “此地终归是别人的地方,我们是大业子民,多留一天便多一分危险。我本想回长兴,但是我又担心泰祥兴在滨州打不过薛汇槿……两难啊。”

  “既是如此,叶大哥便去滨州吧,至于苏姐姐,我送她到兄长那里,然后再随均需队伍回京。”

  “凭知雨你对边境的了解,如若是平时我是放心让你二人上路的,只是现在是战时,你们两个姑娘家,很难穿过烽烟四起的羁縻州。”

  韦知雨犹豫了一会,继续说道,“其实……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叶赐准蹙眉,问道,“什么想法?”

  “据我这段日子对段氏父子的观察,发现此二人饮食起居都还保留着中原的习惯,尤其是段正刚,连衣着打扮都还是中原的样子,因此必是难忘中原故土,内心深处还是向着大业的。而且从他们部落与沈大人的熟悉程度来看,应是交情匪浅,如此细心经营与大业官员的关系,恐怕是给自己找好了后路,有归顺之心。”

  叶赐准沉思了一会,点了点头,“所言有理,那你的想法是?”

  “我想表明身份,为段大人与兄长搭一条桥梁。”

  叶赐准大惊,“不可!”

  万一段氏父子心系羌、蛮,韦知雨身份一旦暴露,必会成为羁縻州最大的人质!

  “叶大哥你先听我说。知雨自小在边境长大,见惯了遍地狼烟、长河落日,十分羡慕兄长可以横刀立马、疆场报国,早已不在乎自身性命。现在朝廷与羁縻州的战事吃紧,若能策反后方的段氏父子,便能与兄长一起,对位于中间的羁縻州腹地形成夹击,届时全力出击必能一举制敌!”

  想不到韦知雨对当前战局的形势了解得如此透彻,叶赐准对她不禁暗暗称赏。

  “可万一段氏父子恋栈权势,不想归顺呢?”

  “那知雨便只有一死,总之决不会让自己成为羁縻州的人质,让兄长陷入困境。”

  “风险太大,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韦大人和韦夫人还在期盼你们兄妹平安归家。”

  “没有试过,怎知不行?如果段氏父子倒戈,比刘翊的六万援军还有用。”

  “绝对不行!知雨,我明天便带你和羽茗原路折回关南道,回到关南道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你回关南道?如此一个来回,等你再到滨州时那里恐怕已经是薛汇槿的天下。”

  “把滨州港让给他也没什么,反正鼎泰和已经到手,以后再图大事。”

  “泰祥兴才刚兼并鼎泰和,财力空虚,现在四处烽烟,百业萧条,想重新充实财力非一朝一夕可达。在这空档里,万一薛汇槿借滨州积聚实力,东山再起,必能成为与泰祥兴分庭抗礼的大财团。以后,还能有多少机会扳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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