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迎凤阁好好休息了一晚上,独孤清和珀溪大概是因为回到自己的地方睡得比较舒服,天大亮也没有醒来。还是侍女来敲门才把她们吵醒,说是有小溪小姐的客人来访。
于是两人才起来收拾自己,独孤清顺便让人安排早膳摆在桃园里,让客人也在哪里等着。
等到她们一起来到桃园时,有两个男子已经坐着等她们的到来。珀溪本就知道应该是赢政安排的人,虽然不认识,倒也没什么需要怀疑的。
两个男子见她们走来,都起身行礼道:“夫人!”
“两位不必多礼。”珀溪点头微笑看着两个长相普通的男子,接着又礼貌的请求道:“还要请两位壮士暂时不要称呼我为夫人,在蜀地就叫我……小姐吧!”
“如小姐所愿!”其中一人这样回答。另一个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这时,侍女们把膳食都摆上了案榻上便退下了,独孤清大方的招呼大家一起坐下边吃边谈。那两个男子也不推辞,顺从的坐下共同用早膳,事实上他们赶了一个晚上的路,到现在也确实还没吃东西。
“那么一大早的,劳烦两位辛苦过来,还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我叫独孤清,这位不说你们也知道了。”独孤清商人的社交能力随时派上用场。一边帮忙倒水给大家,一边礼貌的问着那两个男子。
“在下江河,这是我哥哥,江山。我们受秦王令前来助小姐脱离困境,大致事情我们都了解了。所以后续。小姐只管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我们都会帮小姐解决好的,请小姐安心。”
“好,我听你们的,但是你们是已经确定了我要找的人和物都安全吗?”
“暂时还不确定,能确定的是他们都没有离开蜀王宫,而暗卫也查到蜀王宫里的确有地下室,只是机关还没有破解,需要再查探才能知道下一步怎么做。”
“呀,这水怎么是冷的?”独孤清喝了一口水发现是凉水,一惊一乍的叫出声,放下茶杯后对一旁守着的孙默说道:“你快去让人换一壶热水来。”
见孙默快步去安排后,她又对珀溪说:“亲爱的,你别喝这水先,凉的,你昨晚有点咳嗽,不要喝凉水。”
珀溪低笑:“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清姐姐倒是多此一举,这天这么热,喝点凉水还舒服点。”
“不行,感冒要喝热水才行。”独孤清没得商量的自己决定了,把珀溪面前的水杯拿开,就怕她不听话喝下去。
“感冒?”珀溪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受风寒什么的。”
“我……”
珀溪正想说自己没事了,谁知道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起,她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江河。他一脸认真的帮珀溪把着脉,一会过后才放开珀溪的手说道:“在下失礼了,小姐见谅。不过她说得对,小姐还是不要喝冷水了。”
“呃…好,知道了。”珀溪倒是不嫌弃江河的唐突,只是有点奇怪他抓着她手的感觉,但是看着江河一板一眼的面孔,她又释然的一笑:“江大哥原来会医理吗?”
“懂一点,小姐确实有点风寒症状,请小姐保重身体,秦王很在乎小姐,不希望小姐有任何意外发生。”
“我没事,谢谢江大哥好意,我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江河的关心让她很温暖。
孙默没等别人送热水,自己提了一壶过来重新给珀溪倒好又退到一旁候着。
“两位江大哥,你们一看就是武艺高强的人,但是要对付蜀王那个王八蛋,光是你们两个人是不是不靠谱?听说蜀王宫里到处有机关,万一你们也掉陷阱里,我们恐怕只能去找秦王,让秦王整个几百万雄兵过来把蜀王宫给翻个底朝天才能救你们了。我呢,不差钱,但是这年头有兵比有钱有用多了,我怕到时候我的钱也不好使,所以你们千万要小心应对。”
独孤清一边说,一边帮珀溪不断的夹菜,珀溪安静的吃着,也偶尔给独孤清夹菜倒水。江河从一开始看着两人各种亲密的举动,眉头就没松过,但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江山听到独孤清的话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蜀地需要几百万雄兵来处理吗?何况整个秦国也没有几百万雄兵啊。
“独孤小姐多虑,小小一个巴蜀,五万兵马足以。”江山自信的说到。
“五万?哇,你们别小看这小小的蜀地,分分钟可能暗藏了几十万兵马,几代蜀王密谋几十年,岂是你们秦王只派五万人过来就能解决的?起码也要五十万吧?”
“……”江山听着独孤清的异想天开,对她天真的“安排”无言以对。
“清姐姐说得对,蜀王怕是不那么容易对付。不知你们…是否知道秦王有什么打算?”
珀溪想知道赢政此刻是不是还在咸阳部署着全局,如果是,证明他没有要来巴蜀的意思,那她就只能等事情都处理好了,才能回去见他,希望那天尽快到来吧。
“秦王已经让王翦将军亲自率领兵马准备赶来巴蜀,这里的问题应该很快可以解决。”
“王翦?那个天下无敌的大将军王翦?”独孤清又发现宝了一样惊叹着。
“清姐姐认识王翦将军?我都还没见过呢。”
“我当然也没见过,我…我早就知道有这个人,之前我还跟刘畅打听过这个人。可是刘畅说的跟我知道的好像不太一样。”
“他怎么说?”珀溪倒是不知道刘畅怎么评价政哥哥最看重的大将军王翦。
“他说王翦刻板,冰块一样冷,不懂得怜香惜玉,整天就会打仗,年过三十也不肯成家,应该是要打光棍过一辈子。还有对秦王很忠心,秦王叫他摘星星他绝对不去打月亮。还说他长得很一般,全身除了武功高,会打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独孤清认真的叙述了刘畅的原话,只是她没注意到江山的脸越听越僵硬起来,眉头拧得死死的。
“可是,政哥哥那么相信的人,怎么会没有人情味,肯定是大叔乱说,我才不相信政哥哥选的人才这么不可取。”
“对啊,别的不说,打光棍这个事我觉得不靠谱,我记得他会有个儿子……”
“噗…咳咳咳……”江山一口水喷了出来,五官几乎变形,样子很是滑稽。江河看着他那样,忍住要笑不笑的五官也有点奇怪。
“你怎么知道他会有个儿子?”江河盯着独孤清问到。
“这,呵呵…我猜的,他那么厉害的人,没有后继之人那太可惜了。”
“谁说不是,听说秦王也觉得很可惜,几次送了几个美人给他,他也只是把美人晾在将军府,白白辜负大王的心意。”
“秦王自己没带好头,比起大将军的后继之人,秦国的后继之人更重要,秦王不也还不着急生儿子吗?”江山为王翦找了个让人没得反驳的理由,不怕死的拿秦王说事。
“奇怪,这怎么跟我知道的完全不同,秦国两个最厉害的男人竟然都还没生儿子,秦王可以理解,有我家亲爱的这个大美人,他肯定看不上别的女人。可是王翦不应该啊,难道他是属于老来得子的情况?反正他明明就会有个很厉害儿子啊,难道我又被书上写的给骗了?”
“……。”江山突然发现,自己一向波澜不惊的心,此刻有些波涛汹涌。而让他情绪如此起伏跌宕的人竟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得出结论,要离这个女子远远的,否则绝对会被气死。
江河猜想是不是有人把王翦当个人物撰写了一些虚构的故事哄骗人,所以独孤清才会信以为真。
最后,吃完膳食后,江河觉得需要休息下,就跟独孤清要了两间客房,说是等天黑他们再进去蜀王宫查看情况。
珀溪自然是也把凤世子可能也会安排人去蜀王宫的事跟江氏兄弟俩说了,到时候怕两边的人都碰上徒增不必要的麻烦。
临去房间休息前,江河深深的看了一眼珀溪,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便点了头就走了。
可是,不等天黑,蜀王就派人来通知,说是找到刘畅了,让她们尽快去蜀王宫。珀溪听后眉头紧锁,这蜀王到底想干什么?她们不过才离开两天,怎么那么快就想引她们去蜀王宫?
“这个王八蛋,又想出幺蛾子了。”独孤清咒骂到。
“不管他想干什么,为了不让他起疑心,我们还是必须去蜀王宫。”珀溪其实心里有些乱,如果蜀王有意放了大叔,为什么不直接让大叔走就是,非要她们亲自去?难道是大叔有什么意外?想到这里,珀溪开始不淡定了,她着急出了房门去找江氏兄弟。独孤清一时不知道珀溪怎么了,也跟着追了出去。
当江氏兄弟听到珀溪立马就要去蜀王宫时,江河反对道:“你呆在这里,哪里也别去,我们去就好。”
“对啊,亲爱的,你还是别去,我代表你去,我就说你不舒服,去不了就是。不用想也知道他就是想打你的主意,搞不好你这次去了就没那么轻易出蜀王宫了。”
“不,我必须去,大叔···大叔可能出事了。”
“……”众人看着珀溪坚决又忧心的脸色,知道再多说也没有用,于是,准备好后就一起出发往蜀王宫去了。
来到蜀王宫,天已经黑了,蜀王一脸愧疚的在大殿门口迎接他们。珀溪第一时间就看见蜀王身后一个架榻上被白布盖着像是尸体的东西,后面跟着的独孤清还有江氏兄弟也发现了。顿时,所以人都开始忧心,那难道····?
“小溪,本王实在对不住你,下人一早在山林深处发现一具尸体,搬回来后,本王···”
珀溪按捺自己发冷的心,慢慢移步到那具尸体旁边,伸手慢慢拉开了白布。看着尸体,珀溪差点软倒,蜀王想去扶她,被江河先一步把珀溪楼住,蜀王自讨没趣的收回了双手,一闪而逝的阴郁眼眸看了江河一眼,发现不是熟悉的面孔,又看了看独孤清,猜想是独孤清的人,大概也没什么杀伤力,也就没放心上。
珀溪看着架榻上那苍白得不像话的脸,是大叔没有错。可是,这不对,大叔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不,不会的,一定是哪里有问题。珀溪一边颤抖着眼眶任泪水流了下来,一边告诉自己,要冷静,她仔细的查看着,但是却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江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白布被他拉下了一些,漏出了尸体的手臂,他拿起尸体的右手看了看,对珀溪说:“小姐,看尸体僵硬的样子,怕是已经亡故好几天了。”江河搂着她手臂有意的加重力道说着,拿着尸体手臂的手很随意的往珀溪跟前凑,不被人知道的情况下,一直点着尸体漏出手臂的某一处肌肤。
珀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被江河半搂半扶着,看了看江河,发现他在对自己使眼色。顺着他的视线向尸体的手臂看去,突然明白过来,这尸体不是大叔。大叔被大金蛇吞进去的时候,右手臂被大金蛇划伤过,留下一条半长不短的伤疤,原本那伤疤也可以去掉,但是大叔说那是他的耻辱,要留下来提醒自己和大金蛇的“仇恨”。
可是,大叔这伤疤不熟悉的人是不会知道的,江河是怎么知道的?珀溪疑惑的又看向江河深情的眼睛,泪汪汪的大眼突然聚满了更多的泪水。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当江河抓起她的手把脉的时候自己觉得熟悉,现在又那么自然的靠着他。深吸一口气,连气味都是最熟悉的味道。
突然发现大叔没事,又发现自己日夜思念的人其实已经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太幸福,她干脆倒在江河怀里哭了起来。众人都以为她是接受了刘畅的死,都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独孤清本来一路也是忧心得很,可是自从进了蜀王宫,本来看见刘畅的尸体,自己是很难受的。但是很奇怪,她发现自己难受是难受的,却总是忍不住要看蜀王,而且大脑越来越不受控制,觉得蜀王哪都好。甚至忍不住想要靠近他,而自己的身体也是这么反应的。
明明珀溪哭得这样伤心,她想要去安慰她,可是她选择了往蜀王身边靠。暂存的一点理智告诉自己,自己不对劲,她看向了同样在场的凤代承,希望自己的异样他可以发现,可是凤代承似乎在忧心别的事,并没有注意她的求救。
最后,独孤清再也不受控制,满眼满心只有陌上炫,但是在别人看来,她并没有异样。而蜀王已经发现独孤清不但靠近了自己,还柔和的对自己笑,他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但是他又奇怪,为什么珀溪没有这种反应,是自己靠得不够近吗?
他刻意靠向珀溪,厌恶的看着江河搂着珀溪的手,但他还是装着温和又感同身受的说:“小溪,怪本王,本王没有做好主人的义务,让你遭受这样的痛苦。”
“我叔叔为何会丢了性命?”珀溪装着很是愤怒的质问蜀王。
陌上炫看着珀溪依旧清澈的眼神,不明白为何珀溪还这么清醒?之前她们两姐妹在蜀王宫住的那段时间,每天的饭菜里都放了蜀王宫祖传的勾人心魂的秘药,轻易不会使用。因为用料实在太难配齐,研制一次出来至少百年后才会有机会集全所有药材。
而且最难的还是要跟他吃进去的“引魂子”配合起来才会有用。一旦吃了勾魂的药一段时间后,就会被他吃的“引魂子”吸引,时间一久,被下药的人会把他深刻的放入脑海。对方虽然还是像正常人一样,但时刻却只以他为先。
他用的还是上一代蜀王留给他的药,让他必要的时候才用。现在独孤清已经起了作用,而珀溪却是无动于衷,难道珀溪没有食用那些饭菜吗?
陌上炫虽然疑惑,但是还是继续装着说:“他大概是在林子迷了路,到处走,又被林子的瘴气入体,迷迷糊糊掉进一个坑里。我的人找到他的时候应该是才死没几天。哎,要是早一点找到可能都不至于没了命,这事真是本王的错。”
珀溪知道没什么好演下去了,装着有点埋怨的不想搭理陌上炫,离开江河的身边,对独孤清说:“清姐姐,我们带大叔回去好好安葬吧,我不忍心大叔悲凉的被这样放着。”
“天色已晚,不如你们今晚就先在蜀王宫休息,明日一早本王再派人护送你们下山可好?”陌上炫殷勤的建议。
珀溪正想拒绝,谁知道独孤清看着蜀王温柔的道:“妹妹,我们还是听蜀王的吧,先住下,明日再说。”独孤清话是对珀溪说的,可是眼睛却是看着陌上炫。那样子看着没有毛病,其他人一时不明所以,但是风代承发现了不对劲,他按兵不动,此时他什么也不能做。
珀溪虽然也觉得奇怪,但是以为是独孤清有别的打算,为了配合她,她便答应住一晚。江河不甚赞同的看着珀溪,珀溪给他一个无声的微笑,让他安心,江河也只能默默的跟随了。
在别人看来,伤心不已的珀溪已经不愿多逗留,请陌上炫好好保管自家叔叔的尸体后,匆匆拉过独孤清带着自己人便离开了偏殿跟着蜀王的下人去了原来住过的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