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几天,凤家倒是兴师动众的派了不少人马加大搜索范围,看起来真是尽心尽力,一点不含糊。
轩辕道康也让人打探,最近是不是有铁矿和丹砂运出了巴蜀去别国做交易。由于巴蜀地区本就偏远,就连好走的官道也只有一条通往秦国的路。不好走的也有,可运送这么重的货物一般也走不了修缮得不好的路。所以如果那些被劫走的丹砂和铁矿要查出是不是出了巴蜀,倒是不难知道。
对于独孤清来说,凤家给出什么答案不重要,轩辕道康给出什么答案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她从没把他当伴侣作为考虑对象,但是心里是很认可这个弟弟一般的朋友。她不希望他参与其中,这样,她才能继续把他当亲人一样看待。
珀溪和刘畅在蜀地独孤清的客栈一呆就是半个月,除了暗中查探一些细节,其他都暂时没有搞得太大动作。
另外,刘畅带着两年前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毒药在凤凰镇打听不到出处,甚至几乎没人见过这种毒药。
这天,刘畅得知有关毒药的信息,来到珀溪房里,见独孤清也在,一脸犹豫着要不要当着独孤清的面讨论。
珀溪看出来他的顾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说道:“大叔,没关系,有什么要说的当着清姐姐面也没问题,我相信清姐姐。”
“怎么,有我不能听的吗?那我可以先出去。”独孤清虽然敞亮坦荡,但是该尊重人的时候她也不会无理取闹。
“不是你不能听,只是觉得你不知道可能会更好,有些事你知道太多可能会有危险,我怕连累你,你已经做得很多了。”刘畅知道,他们要查的事存在很大风险,独孤清本就不是这个局里的人,强行进来免不了陷入危险之中。
“切,难得你有良心,这几天我发现你老是单独出门,天黑才回来,我就知道有什么事。要是担心我有危险才不想让我知道,那就废话少说,本小姐跨越两千年隧道这种大风大浪都经历过,最大的危险对我来说无非就是死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叔说得对,我倒是疏忽了,赖着清姐姐倾力相助,却没有为清姐姐着想,珀溪实在不该。”
“唉,我怎么跟你们沟通那么费劲。拜托,说吧,别等我撒泼,那样更让我为难,我想维持做个有修养形象的人,呵呵。”
珀溪感激的一笑,刘畅觉得也没必要矫情了,在巴蜀,可能真的需要独孤清的帮忙。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独孤清却有各种关系和渠道可以更方便解决问题。
刘畅从怀里掏出药瓶,倒出一颗赫红色药丸在案桌上说道:“独孤,这种药你见过吗?”
独孤清伸手想去拿那颗药,刘畅一把按住她的手:“别动,这药有毒,即便只是碰一碰也会容易出事。”
“毒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招惹这些东西?”
“这是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服用的毒药,我师傅说,这种毒药中原没有,来源应该在巴蜀。因为其中一种用料很明显就是丹砂,巴蜀盛产丹砂,对于丹砂的炼制技术也只有巴蜀更纯熟。所以我和大叔才会来到巴蜀查探真相。”
珀溪想起母亲带着未出生的孩子舍身救她的情景,心又痛了,泪水也聚满了眼眶。
“亲爱的,我知道了,我帮你,蜀地查不出来,我们就去巴地查,巴地才是盛产丹砂的地方。”
独孤清见珀溪泪眼欲滴的样子,紧紧的抱着珀溪,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在那个世界,她是自己唯一朋友,也是唯一的家人。如今十年没有再见,她除了思念,几乎都放弃再重逢的希望。
珀溪的出现让她得到了很大安慰,她甚至怀疑,她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所以,她没有道理的就是想跟珀溪亲近,想成为她的家人,只要珀溪需要,她又有,她就没有什么舍不得的。
“姐姐,我好想母亲。”珀溪被独孤清抱着,忆起了母亲的拥抱,她再也忍不住哗啦啦的哭起来了。
“哇……”独孤清听珀溪一哭,自己也哇哇大哭起来,除了心痛珀溪,也心痛自己。
“哎呦,这怎么搞的,好端端的,别人还以为我把你们怎么了。”
刘畅懵了,这辈子见过女人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但是没见过两个女人抱头痛哭的样子。这情况,太抬举他的承受能力了。难怪他那么怕跟女人接触,大概就是怕这种情况,他没法应付。
两人不管不顾,似乎就是要哭个够才可以。刘畅只能干等着,顺便帮她们倒好两杯茶放着,哭多了,免不了要补水。
好不容易都止住了泪水,才互相放开彼此,又顺其自然的为对方抹抹脸上还挂着的泪珠。
这画面,刘畅真的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找不到词来形容。就连刚刚踏进房里的轩辕道康也是一脸震惊,以为发生什么大事。长腿几个跨步就上前质问刘畅:“你找死,你做了什么让独孤娘子哭成这样?”
“我们家小仙女也哭得不成样,还有,我什么也没做。”刘畅一脸无辜的看着居高临下对他怒视的轩辕道康。
“没他什么事,你别乱说。”独孤清吸吸鼻子,带着点哭腔制止轩辕道康。
“让巴王见笑了,是我把清姐姐惹哭的。”
“呃……”
“好了。我们没事,别问了,你来有什么事?”
“哦,我只是……”轩辕道康坐下后,看见案桌上的赫红色药丸,突然停下要说的话,疑惑的道:“这药…?”他凑前又细看了一下:“这怎么那么像姐姐的“丹顶”。”
“巴王认得这药?”刘畅心下一惊,他一直在蜀地查不出一点线索。今天以为又要无功而返时,有个人突然拦住他,告诉他说他是王翦安排的人,他要查的药不在蜀地,源头在巴地。说完,那人留下联络方式后就离开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赢政暗中安排了不少暗卫,只为保护珀溪。如此,对于珀溪的安全他就放心多了。
轩辕道康掏出一块帕子盖在药丸上拿起来,放鼻子前嗅了嗅,道:“这就是丹顶,可是姐姐三年前把所有研制的毒药全部都毁了,甚至把所有毒药的药方都烧了。如今姐姐只解毒,不制毒,怎么还会出现这“丹顶”?”
“什么意思,你是说这是温美制的毒药?”
轩辕温美与独孤清年纪一样,因为轩辕道康的原因,她和轩辕温美也走得近。只是原本就不多话的她,几年前突然变得更不愿意说话,现在更是不喜欢接触人,整天就在她的药山上种药,制药。这几年她不看珍,但是会慷慨把药交给巴地王室专属的医馆免费救治穷苦百姓,因此,她在当地很受尊重。
“是,我见过姐姐的药房里有这种药,当时姐姐不让我碰,说是有剧毒。后来姐姐从专门制毒到专门医人的事,独孤娘子你也是知道的。所以几年了,又看见这药我才觉得奇怪。”
珀溪细细听着,想道:虽然这药跟他有些联系,但看这巴王如此坦荡的把事说得这样清楚,却是不像与母亲的死有关系。不过这药倒是有了出处,要查下去就容易了。
“是这样没错。”独孤清想到,温美是三年前从制毒变成专门医人的,珀溪母亲是两年前遇害的,这其中太巧合。但是她了解温美,她不会是滥杀无辜的人。如果不是温美,那就只能说是有人利用温美的药做出那种逼人自杀的邪恶事情,那会是谁呢?
由于不便当着轩辕道康面前提起珀溪母亲的事,她对轩辕道康继续说道:“这个问题我们先不讨论,你快说说你是不是有那些货物的下落了?”
“哦,对,忘了我来就是说这事的,我让人查过,整个巴蜀可以走出去做生意的就那么几个商贾,他们几家常年往来通往秦国的官道,做的也都是药材生意比较多,据他们说,不曾见过别的商队运过什么重物出巴蜀。也就是说被抢的铁矿和丹砂可能还在巴蜀。”
“那有没有可能他们自己运的就是铁矿和丹砂呢?”刘畅忍不住怀疑。
“那不会,那几家商贾家业本来就不大,没那个本事运送那么重的铁矿和丹砂出巴蜀。”
“嗯,这是有道理的,我那么多运货的下人,只是从巴地到蜀地都那么费劲,何况还要出巴蜀去秦国。”
独孤清心里有点轻松,至少轩辕道康好像真的与铁矿和丹砂被劫的事没有什么关系,否则不会这样坦荡荡的告诉他们铁矿还在巴蜀。
“既然这样,那么多货物会被放在哪里呢?”珀溪淡淡的提出疑问,刘畅和独孤清自然知道珀溪的用意还是想多试探下轩辕道康,所以也就继续静观其变了。
“这个嘛,我本来没想那么多,但是今天我去见了凤世子和陌上炫,告诉他们货物还在巴蜀。我发现凤世子不急不躁的并没有很吃惊。陌上炫呢,表现得无关痛痒。这就让我奇怪,铁矿和丹砂虽说是凤家采购,但实际上这是陌上炫的事。自从失去了蜀地的所属权后,陌上家族就多多少少涉及商贾市场,积累财富。我们轩辕家族也是看到陌上家族通过生意累积财富,所以后来也慢慢做些生意来增加王室收入。”
“所以,巴王的意思是凤家的生意其实是听令于蜀王的?”珀溪又问。
“是这样没错,不过就是明面上没人知道,我之所以知道也是当年凤世子找到我,让我同意独孤家把货物运到蜀地给他们凤家,然后上交给陌上炫的。”
“你怎么没说是他们主动来要货的,我还以为是你主动帮我搭上凤家这条线的?”
“呃……我这不是想在你面前邀功嘛!”轩辕道康有点自揭老底的困窘,然后又急忙解释:“不过,我一开始是没有答应的,因为他出的价一般,没什么吸引力,后来他才说是陌上家族要的。我想这样就不好推脱了,又想着独孤娘子你做生意本来就厉害,让你自己去谈,也许可以多赚一点,我们轩辕家族也能多赚点税款,大家都不亏。所以,后来你自己把价钱谈到翻了一倍,我怎么想都不亏,就签了放行书给你。”
“都说无奸不商,你这个坐享其成的家伙才是最符合奸商的名号。”独孤清嘴里虽然骂着,但是心里因为轩辕道康几乎脱离嫌疑而高兴。
“那你也不能冤枉我,再说,这税收有一半我都得上交给咸阳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吃完了。”
“巴王辛苦了,我想秦王会记你的功劳的,呵呵。”刘畅觉得这巴王心诚意诚的,看起来真的就是一个闲散藩王的样子,只要对秦国无害就什么都好说。
“我倒无所谓,反正只要按时缴税到咸阳,让我巴地一方水土清净平和,一点钱财而已,没什么不舍得的。”
“巴王心宽得好,我就觉得做人闲散逍遥才是真的活着。”刘畅突然觉得自己跟这巴王还有几分趣味相投的感觉,不过不等巴王回答什么,刘畅又问道:“可是巴王觉得蜀王也愿意做一个闲散藩王吗?”
轩辕道康笑了笑,说道:“这个嘛,我就不那么了解了,蜀王毕竟年长我十岁,我也是近几年才接触的蜀王,感觉他野心是有的,不过可能觉得我年纪小,也不跟我说太多,我自然也觉得谈不来,所以除了必要的两家往来,其他我反而跟凤世子联系得多。”
轩辕道康说完,端起茶杯喝着,垂低的头隐去了所有笑容。看着案榻上的那颗药丸,他内心翻云倒海。他很清楚,这药姐姐肯定是没有了,但陌上炫有……。
他放下茶杯,又恢复了笑容,对于珀溪和刘畅两人的身份,原本他以为也没什么好怀疑的,但是先前跟凤代承和陌上炫会面时无意中听到凤代承说珀溪就是秦王赢政的王后。
他虽然很吃惊秦国王后出现在巴蜀,还带着这颗姐姐研制的毒药。最让他疑惑的是,凤世子怎么会认识秦国王后?两人基本上不可能见过面,到底这里面有什么阴谋,秦国王后来巴蜀又是为了什么?而蜀王和凤世子又打算利用秦王的王后做什么?
他之所以不把事情全部说开,是因为这里面牵涉太多,姐姐,独孤清这两个他最重视的女人,似乎无意中被牵扯进来了。
蜀地这些年一直不如表面那么平静,父亲临终前告诫他,不要和蜀王在政治上交往过密。让自己亲秦而远蜀,但也不能得罪蜀地。
虽然两地都归属了秦国,可是蜀地这几十年其实可能一直在招兵买马,因为对于归附秦国耿耿于怀,一直试图东山再起。这么多年努力,蜀地私下也许已经达到拥兵自立的能力。
处于比较弱小的巴地,只能既不能得罪秦国,也不能得罪蜀地。前一个巴王是更愿意跟随秦国的,但是巴蜀太过于偏远,道路又几乎不通,万一真的与蜀地发生武力冲突,远在天边的咸阳就算有心营救也会鞭长莫及。加上没有确实证据证明蜀地有造反之心,所以对轩辕道康来说,只有静观其变才是他现在能做的。
一番半真半假的交流让独孤清去掉了对轩辕道康的嫌疑,她便干脆告诉轩辕道康货物其实被可能被凤家自己劫走了。
独孤清也解释了自己的先前没有直接告诉他的用意。虽然他没有生她的气,但是她不信任的试探还是让他暗自伤神,原来自己在她心里那么不值得信任托付。
最后,独孤清决定,查寇匪的事让凤代承和陌上炫去演戏。自己带着珀溪和其他人跟轩辕道康一起回巴地再做打算。毕竟回到巴地,总比留在蜀地方便。
而刘畅私下却联络了赢政安排的暗卫,让他们快马加鞭把蜀地的消息送去咸阳,让赢政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