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传话的人对方家算是彻底失望,手上那银子扔也不是,拿也不是,只捏在手里低着头往回走,好好地小伙子,眼泪眼看就要掉下来。
不想刚出方府不远的大街上就撞上了方家二少爷方少君。
方少君一见此人就觉眼熟,不正是那方少泽镜园的仆从么?
“你做什么这样慌张,连路也不看?”
那伙计见是他,看也不看,直接越过了人去,方少君觉得更奇怪了,连忙拦住那人:“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那伙计一听出事情,竟是冷冷哼了一声,便低头走了,方少君不成想他竟然如此无礼,想怕是出了什么大事情,看来只能回去问问爹娘了。
一回去家里的情形明显不对劲,下人们在大堂收拾打烂的茶碗,秦夫人一见他,眼神躲躲闪闪,方少君知道,出事了,于是他直截了当的问家里和方少泽是不是又闹得不愉快了?
秦氏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把事情简单的提了提,方少君一听,又联想到刚才那下人的态度,顿觉脸上火辣辣的,家里人把事情办成这样,他身为方家人都感到羞愧:“你们怎么回事?那跟我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就算您跟他不对付,也要想想我不是?你这样打发点钱了事,你当是糊弄乞丐么?”
方少泽生死未卜,整个方家别无二话,只有那三十两银子,这叫人怎么看他们方家?怎么看自己?他爹冷血无情不要脸,作何还要牵连自己?这样做法,那还是人么?
秦氏被方少君痛斥,第一次她这儿子竟然敢跟她这么说话,秦氏也恼了,直接把话挑明了说:“你以为这次伤他的人是谁?是你姑姑的继女,云安郡主!这件事不管云安做得对不对,我们都不该过问太多,你以后的前程还要靠你姑姑和齐山侯府上多帮衬,你要是为了方少泽得罪齐山侯,可是得不偿失,你到底懂不懂?”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那是咱们家的人!”
秦氏听完,面上冷笑,双眸一撇方景林躺着的房间,对放少君怒道:“咱们家的人?你对我吼什么?也就你在这咋咋呼呼要翻天了,你自己去看你父亲,他说一句话了么?!”
方少君这才想起来他爹来,顺着秦氏的方向看去,便见方景林大门紧闭,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
方少君气得眼睛都红了,竟隐隐透出几点泪光,先不说方少泽是方景林的亲生儿子,要是换做今日是自己在大哥的立场受了这样重的伤,也被家人不闻不问,那该是怎样的心灰意冷?
他看不下去了,更不想在这个家里多待一刻,就在秦氏面前转身就走。
秦氏急忙叫住他:“君儿,你要去哪里?!”
方少君咬着牙根,回过头来,却是没看秦氏一眼,反而恨恨的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冷笑:“我还能去哪里?我方家大哥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家里到现在也没人去看一眼,要是连我这个做弟弟的都不去,人家还以为我方家没人了呢!”
这句话明显就是说给他老爹听的,以前便有的种种不满全在今天爆发,出口几乎没给方景林留半点面子,方景林早就听得外面动静。
方少君又故意冷嘲热讽,方景林气得一下子又从床榻上支棱起来,骨碌着眼瞪着眼前两扇门。
“你这个逆子!你是咒我方家死绝了是么?”方景林在里面气的痛骂方少君。
不过外面早就没了声音,方少君已经奔出方家大门,直往镜园而去,房里的方景林仍然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在得不到回应后,连打开门的兴趣都没有,又倒在了床上。
秦氏在外面接连叹气,这么多年来,她早就看透了方景林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的性子,可是又能有什么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再怎么也要看在君儿的面子上,现下方景林这般做法,她是说都懒得再说他一句,反正又不是她的孩子,方景林都不管,哪有她去管的道理?
罗泉方家。
方家老夫人正跪坐在家里祠堂的佛像下闭目诵经,手中一串佛珠规律的转动着,脸上一片平静祥和。
四下焚起的盘香让整个祠堂多了几分寺庙里的宁静悠远,老人家在其中静静祈祷,有着别样禅意,然而平静的一幕很快被四下滚落的佛珠打破,老太太手上的珠子竟无故碎裂一颗,连同绳索也断了去,方家老夫人愕然的睁开双眼,对此凶兆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刚才祈祷的正是远在广陵的孙子方少泽,为何佛珠会就此断裂?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想到他那孙子一人在外,也不知道有没有朋友帮衬,现下又是这么个情形,老太太忧心忡忡,双脚竟然就此发麻,站都站不起来,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
还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比较有眼力见儿,立刻发现,然后也不顾大家顾忌,直接扶着老夫人的臂膀,小心的将人扶了起来。
谁知丫鬟心急竟然没注意到地上那一颗颗滚落的佛珠,一脚踩了上去,被扶着的老夫人因丫鬟的晃动一个踉跄,眼看就要往地上栽去,正巧赶来的管事嬷嬷吓破了胆,双脚跟装了风火轮似的,直接就扑了过来,把人往自己身上一抗,老太太才被受缓冲的缓缓倒地。
守在祠堂外面的一群人接连冲进来,都被这个场景吓了一跳,好在老夫人是倒在了老嬷嬷身上,眼看并不大碍,倒是嬷嬷龇牙咧嘴的被当了人肉垫,看起来不容乐观。
手忙脚乱的将丫鬟拉开,把老夫人拉了起来,老嬷嬷也不矫情,只是忙担心的问:“老夫人,可以碰着哪里?”
“我——我没事,只是受了惊吓。”老夫人看嬷嬷那一脸愁容,就知道怕是碰着了哪里,便喊:“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嬷嬷扶起来,好生瞧瞧可伤到了哪里?”
那老嬷嬷喜逞强,只肯叫一个人搀扶,起来后才发现腰部疼得厉害,老夫人一急倒把方少泽的事情暂时给忘了,叫人扶着老嬷嬷回房,然后打发了人去自己那儿取了上好的药膏过来给嬷嬷揉一揉。
老嬷嬷觉着是有点儿疼,药倒是不必了,不过为了让老夫人宽心,便也接受了下来,然后叫人扶她回房间。
老太太走时神情很是不对,老嬷嬷心想,一定是刚才的事情,老太太耿耿于怀了,否则怎么会这样魂不守舍的?
她简简单单上了药,又把那丫头斥责一顿,心里总放心不下老夫人,于是拖着老腰又去了老夫人房里,果然看见老夫人愁眉莫展的坐在茶几旁,不知道再想什么事情。
嬷嬷想在门口站了一下,思忖着说辞,然后才上前对老夫人道:“夫人,刚才在祠堂莫不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您老人家一回来就心事重重呢?”
老太太一见是她,心下一宽,连忙问她的腰怎么样,可有伤及筋骨,可有让人给她擦药,现下感觉如何?
不能怪老夫人担心,老嬷嬷是老夫人当初从娘家带来的小姑娘,现下年纪也不小了,这么一摔都很难保证完好无损,更何况是为了救自己,被当了人肉垫子?
“夫人,老奴没事,这点小伤于我是无碍的,我还担心夫人呢,有什么事儿可别憋在心里,让自己不痛快。”
现下只有她们两个人呢,老夫人叹口气,然后对嬷嬷道:“你可知我方才在祠堂所求之事为何?”
嬷嬷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我所求之事是让少泽平安顺遂,可那念珠竟然就在关键时刻断掉了,这可是凶兆,我心里不安呐。”
“这怎么可能,夫人多虑了,广陵有公子的父亲,还有那青禾姑娘以及温婆婆弄墨,他们都会好好照顾大公子,怎么可能会有凶兆?”
老夫人还是心头不安,她直觉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方家列祖列宗不会给她这样的提示。
老嬷嬷心想念珠断线确实不是什么好事,老夫人担心也是理所当然,可这事儿总要有个确认消息吧?
否则怎么可能会跟人前这么着急。
老嬷嬷思前想后,最后准备一下曲线救国,“老太太要是真的放心不下,那不如就让大小姐来一趟,说说大少爷在京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就好了么?”
老太太一想也是这个道理,然后对她说:“可以,那你去请来少槿丫头,记住要她一个人来,咱们两个人单独说话,我就不信她还不对我说实话。”
上一次就让方少槿搪塞过去,这一回老夫人决定亲自问出个所以然来。
没几刻,方少槿就被从火炉旁逮到了老夫人房中,方少槿一见老太天嘴巴可甜得很,一来就奶奶奶奶的叫个不停,听得老夫人刚才的郁闷也消散不少,不过该问的话还是得问,一句都假不得。
谁知方少槿竟然先一步对老夫人道:“我知道,奶奶今天叫我来,一定是想知道少泽的事情对吗?”
老夫人一听,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因为方少泽的事情,方少槿得到肯定回答,这才神神秘秘的往四周看了一眼,见没有旁人便慢悠悠的靠过来,对老夫人说实话道:“我知道家里一些事情不好说话,我回来时,少泽和青禾都曾对我提起过,他们现在的情况,除了奶奶,最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二夫人,所以那天孙女儿才不得已糊弄了过去。”
“此话怎讲?少泽在广陵果然发生什么事情了么?”老夫人担忧道。
“这,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既然少泽都提出来了,我肯定是信他,不信二夫人的。”
“好好好,那你赶紧给我说说,少泽在广陵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方少槿闻言,便把方少泽字离开家以后的经历,比如在外差点儿性命不保,后来好不容易跟青禾来到广陵,又发现方父另娶他人,并有了他们几个孩子,那方景林不愿意认方少泽,便把人关押在屋子里,最后险些被大火烧死,如此种种,事无巨细一一道来,老夫人就这么和方少槿聊到天色灰蒙蒙的时辰才作罢。
最后老太太在方少槿说完全部情况后,出奇的平静。
她冷静的吩咐下去,叫二夫人,三房个各房丫头小子都来到方家大院堂。
顾氏对老夫人闹出这么大动静,疑惑道:“娘,您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大家说么?”
老夫人淡然的一点头:“没错,我要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情,就在年关,我要去广陵郡。”
“娘,你这是闹哪出呢?好好地怎么在年关跑去广陵?”二爷诧异道。
二夫人也说:“可不是呢,娘要是真想去,也得等过完年再去也不迟,现在就去,大家不都得担心着,这个年还过得好么?”
顾氏这话说得,好像就是老夫人刻意不安分似的,老夫人却是不屑一顾:“我要想去,什么时候去不得?再说了,月娘一家人都敢自行上路,我就不能去了么?你们不担心少泽,没关系,少泽还有我这把老骨头惦记着,我的事不劳你们操心,今天叫大家来,只是告诉大家一声儿,这广陵我无论如何是去定了。”
“娘!你这样去,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放心?要不我跟您一起去吧?”二爷说是这么说,但心里是极不愿意的,这大冷天的,不好好过个年,去那广陵折腾什么呢这是?
“不必你费心,我说了只有我一个人去京城,你也不必管我,若是我因着受不得累,在那路上就去了,我也不怪你们,到时候只管来收一收我这老太婆的尸首便是。”
谁知二房家小少爷又上来起哄:“我也要跟着奶奶去广陵,我要去拿我的弹弓!”
顾氏干笑两声儿,把叽叽喳喳的儿子拉了回来,然后对老夫人说:“既然娘已经决定了,我们这些做子女的,也只能支持您的决定,到时候我再给娘多准备几个随从,一路上好好保护娘一路顺风。”
老夫人不再多说什么,说完便让众人退下了,然后命自己的人去准备路上的盘缠和行装。
当知道方景林不肯认方少泽时,老夫人立刻就做出了决定要去广陵一趟,这个不孝子太不像话,以为自己多年不管他,他就能无法无天了么?
随便他怎么在外面混,老夫人都可以坐视不理,可他竟然敢这么对自己的孙子,老夫人是一万个不同意的。
此去,她倒要看看,这个不孝子能给她个什么说法!
齐山侯府上。
云安在得知洛青禾闹上门来后,先是慌乱,后又很快变成气愤,什么玩意儿,也敢在侯府上来找我的麻烦?
“不就是一个贱民么?她既然敢来,就别想着回去,你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这种人敢在侯府喧哗,还不给我杀了她!”
那些佩刀侍卫听闻这么个解决办法,一个个都没有动,他们是护卫侯府的,不是乱杀人的工具,这个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像是失心疯了一般,不是打人就是杀人。
齐山侯夫人很快也得知了这么个消息,一来就撞见又在撒泼的云安,她直接走过去就是一巴掌。
云安愣住了:“你敢打我?!”
“要不是你还是我齐山侯府的郡主,我今日岂止是打你?!你嚣张跋扈就算了,看看你给我惹得都是些什么祸事!”
当初那个闹事的丫头,就这么被云安乱棍打死,那也没什么,可云安简直无法无天,那席辰的儿子算是第一次,皇上给了惩罚也就罢了,现在又来个人,还说是什么国子监的人,眼下生死都不知。
洪氏气得差点儿背过气去,那国子监里的学生哪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她真恨不得当时就捅破开水白菜的事情,让她滚蛋就行了,现下又出了事儿,她只能替人擦屁股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讨回公道(一百九十一章)
洪氏打完,又指着人说道:“这件事儿现在已经闹大了,我是管不了,只等侯爷回来,我便把这件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到时候你看他如何处置你,要么我也可以不告诉侯爷,你去把门口躺着的那疯婆子给我赶走!”
“我这就去把她抓走!”
洪氏瞪着眼,一把拉住云安:“你这个蠢货,现在抓走她又能做什么?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到时候就算你不对她做什么,她要是出个好歹,我齐山侯府还做不做人?你是要害死我们么!”
云安跺了跺脚,那她应该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不管是拿钱还是下跪道歉,你反正想办法把那丫头弄走,否则到时候就是我不告诉侯爷,侯爷也一定会知道你做的烂事儿!”
下跪道歉?!
云安鼓着双眼,这怎么可能?
不过洪氏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儿,齐山侯府这么大势力,又有钱有财,她大可威胁一把,再给方家塞点钱,不就了事了么?
就算那丫头不收,那老方家父亲据说可是个十足的势利眼,到时候方家拿了钱,还有什么立场来她家闹事?!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那你把钱给我,我要很多钱,方少泽要用多少钱,我都三倍赔给他好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听到钱,洪氏肉痛了一把,可事情已经发生,不出钱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不过云安还是想得简单,洪氏为了提醒她,先给泼了一桶冷水:“钱不是问题,但是你最好马上把事情给我办好了,否则到时候侯爷回来,我可不会管你。”
“你不会告诉齐山侯吧?”
洪氏不耐烦:“你再废话,那丫头可要闹得满城皆知了!”
云安暂时想不了那么多了,得了洪氏答允,她心里顿时有了底气,她有钱,只要有钱,这件事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她一定要敢在洛清文回来之前把这件事画上句号,本来上次乱葬岗之后洛清文对他就不像从前那般迁就,现在要是再让他知道自己做了这件事,还闹得满城皆知,那他这爹,真的还会受她依靠么?
不会的,她不会允许这件事影响到她和洛清文的父女感情,好不容易得来的荣华富贵,她岂肯轻易就放手,哪怕倾尽一切,她也要保住她的荣华富贵!
云安这么想着,便如临战场般,往大门外走去,她就不信,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陆嬷嬷瞧着云安郡主还是一连无所畏惧的样子,开始担心起来:“郡主一个人出去,真的能行么?”
“就她?不知所谓的东西,能行个屁!还不得靠我出马。”
“那夫人如何打算?”
“我已经让人去我那妹妹家了,先从老方家入手,让方景林稳住方少泽那头的人,至于这个黄毛丫头,我还不放在眼里,先把她弄进来,绝对不能再由着她在外面撒泼打滚了,围观百姓越多,情况越不好控制,到时候要是闹到官府,皇上又会知道了!”
陆嬷嬷听从吩咐,随洪氏的话,跟着前面那一拨人去了方景林那处说清事情原委,方秦氏务必稳住方景林,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方景林本来就不愿意管这件事,这个儿子早就没用了,他又怎么会为他花上一分钱?
那不就是赔钱货么?
洪氏交代完,又对府上的人发出了命令,今天这件事,绝对不能传到齐山侯的耳朵里,不然少不了你们好果子吃。
府上的人当然不敢乱说话,不过这件事可不是不乱说话就能解决的事情,云安大张旗鼓在正阳大街烫伤不少人,其中还有杨潼的关门弟子方少泽,这件事想也知道满不下去,洪氏揉揉发疼的太阳穴,看来这件事情想要圆满解决,实在有些难度。
也恰好今天齐山侯不在府上,洪氏才想找个好法子瞒天过海,此刻品幽居中,洛清文静坐抚琴。
这把琴还是当年洛卿文留下的,一直以来他以为再也不会再碰这把古琴,谁知道与那敏繁公主做了这样一个约定,他睹物思人,在品幽居一练就是一个上午,下午正是他和敏繁约定的练舞时间,洛清文姗然起身,准备赴约。
谁知道刚一动,那古琴竟然将那花瓶碰碎,正落在脚边,衣摆下方,全部都湿透了。
这天寒地冻的,即便有约,他总不能穿着一双湿透的鞋子出门去,他失望的叹了叹气,今天怕是不能赴约了,敏繁那丫头恐怕要怪自己不讲信用了吧。
洛青禾这一闹,里面又迟迟不来人,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人山人海,怕是好几百人不止,这阵仗,让围着青禾的壮汉们都打怵,在面对百姓的指指点点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云安姗姗来迟,看到的就是眼前人海,一出来,许多探究的目光全部落在云安的身上,那些壮汉一见云安就像是见着救星一般,纷纷拱手道:“参见郡主,郡主你终于来了!”
原来这就是云安郡主,一时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变得充满鄙夷,嚣张跋扈的乞丐郡主,原来就长这样啊。
云安先还有些害怕,但她比起害怕,更接受不了他们这样的目光,于是她心里愤愤不平了,这些人不过蝼蚁,只要她想,随便就可以踩死他们,这个乡下来的疯丫头也是一样,恐怕都是为了钱罢了。
既然想要钱,那有何难,自己给她们就是,云安底气十足,她有的是钱。
云安一出来,外面安静的氛围便成了什么讯号,洛青禾在大汉包围中抬头,果不其然,看见了云安。
她双目如炬,直直盯着造成今天悲剧的罪魁祸首。
她为方少泽讨回公道的时候终于来了。
皇宫内。
杨潼本想提前告退,但在得知方少泽要来皇宫面见皇上时,杨潼瞬间又不想走了,他这徒弟耿直,说话也正直,到时候要是在皇上面前说错什么话可就不好了。
他还是看着点儿比较放心,可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方少泽来。
皇上心中难免有了火气。
杨潼安抚了几句后,更多的是觉得奇怪,他这个弟子可不像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像这种场合以他的性格,只会早来,绝不会迟到。
就在杨潼要替方少泽赔罪时,一人急急来报,说是齐山侯府上的云安郡主又闯祸了,这次伤人数量还不小,正在统计当中,另外还引起了皇城恐慌,以及百姓对其皇亲国戚十分的不满,现在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呢。
慕容炜本来就有点不高兴,现在听到这个消息,直接就发起火来:“这云安简直不可理喻,我皇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光了!”
云安屡次作死,先不说欺压百姓,可她多次伤及自己朝中臣子,这不经让慕容炜想起前朝语言,洛氏之女的语言,他本以为这只是无稽之谈你,一个小女子能有什么能耐,现在看来,这云安实在是个祸害。
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原本还在整理进言书一事席辰竟然也出现在御书房,他神色慌张的和前来通报的的人一同跑进来,席辰不是不懂规矩的莽夫,这般闯进来,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皇上现在本就震怒,杨潼怕他受其迁怒,先一步厉声喝道:“放肆,皇上面前,状元郎有何事值得这般慌张!”
席辰如何能不慌张?他气喘如牛,先行跪下向皇上赔了罪,然后稳住气息禀告道:“回...回禀皇上,方才臣派了我手底下的人去寻一直迟迟未到的方少泽,谁知道人刚一到正阳大街就返回宫中,原来是京城都快传遍了,云安郡主在大街上拦下方少泽,并与其争执。”
说到此处,席辰喘了口气,继续说:“那云安郡主非要绑了方少泽去府上,方少泽不从,郡主便污蔑其清白,要将它治罪,方少泽不肯,最后不免发生争吵,郡主一气之下拿热油浇在了他身上,据说他但是浑身被热油烫伤,脸上也被伤得不轻,现在正在府上昏迷不醒。”
慕容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一直等不到的人,竟然被云安截了去,现在还重伤昏迷,慕容炜气得将桌上笔墨丹青一扫,跪在地上的席辰堪堪躲过,吓得一个机灵,他当然知道皇上这火气不是因为他,但也是第一次见圣上震怒,受惊不小。
杨潼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心头一震,又很快沉住气,他也在席辰身边跪了下来:“皇上,眼下事情已经发生,到底谁是是而非,其中缘由还有待勘察,不过我那徒弟突遭变故,现下怕是要人的时候,臣能否先行告退?”
慕容炜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甚至连忙催人家回去。
皇上道:“杨爱卿说的极是,这件事他实在无辜,我这就派出太医前往你弟子府上,虽性命无忧但脸也是一等大事,叫太医竭尽所能,一定要把他的脸治好。”
杨潼磕头称是,席辰眼下也不便待着,便说也要去瞧一瞧方少泽,皇上立即准了。
二人结伴,急匆匆的往镜园方向去。
正阳大街。
酒仙元泓早就已经等在路口。
杨潼把人迎上他们的马车,三人对视下,皆是心照不宣。
原来席辰刚才贸然闯殿是有意为之,方少泽一出事,青禾就派人通知了元老板,本想直接找杨潼,可谁知杨潼早就入了宫,不过好在不仙天下第一酒楼在宫中颇有些门路,那带话的小厮,根本就不是席辰的下属,而是元泓在宫中认识的人。
这下子三人目的达到,太医也跟在后面一起出了宫,原来一开始青禾说的她去请太医一事,并不是有勇无谋,她早就想到了门路和法子。
况且方少泽性命又无大碍,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替方少泽讨回公道。
杨潼听完颇有微词:“让她一个人去齐山侯府,是不是太勉强了?”
“对呀,该不会到时候也被云安郡主那母夜叉给祸害了。”
元泓却摇头,他知道青禾那丫头一定可以,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看到,洛青禾那时的眼神,有多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