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少泽融入一群公子游街中,早已忘了那份进言书时,得知这个消息的杨潼却急的团团转,偏偏他派出去的人还老找不着方少泽。
那份进言书到底代表着什么,真不能怨方少泽不知道,他只是听闻案件后义愤填膺罢了,再说了,韩/光宗等人常年在京,不也没想到其中利害么?
原来那范先生身份其实特殊,除了是国子监名仕之外,他家的姐姐还是秦王侧妃,虽说那秦王喜欢男子,但是孩子还是没少造出来的,范氏虽不是正妃,可她的肚子争气呀,嫁给王爷没多久就生下一个男孩儿,秦王后继有人,膝下又有几个女儿,也算血脉兴旺,之后就专宠男子,不再造娃。
不过这个范家也不简单,范文宣一心驱逐富贵,他那外甥现如今是秦王长子,秦王又是断袖,若秦王登基,毫无疑问唯一长子会成为一国太子,范文宣就成了未来的国舅爷,水涨船高,范氏一族辉煌之日,指日可待。
所以范文宣这么多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效忠秦王,秦王能有今天盛宠,也有一份范文宣的功劳。
这不,罗泉洛青禾一案尚未得出结论,最后还是人情使然,才助青禾渡过难关,现下又出现了类似案件,皇上其实早就对此事有所考究,不过一直拿不定主意,儿方少泽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由此可见范文宣城府颇深,第一堂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要的就是这样一个义愤填膺打抱不平的学生出现,然后引起这些世家公子共鸣。最后联名上书,为秦王锦上添花。
也是为了对付秦王的死对头,也就是三皇子党羽,吏部行书大人。
他与吏部尚书持相反意见,在他眼里,百姓皆贱民,而尚书大人又以为,应该一视同仁,今时不同往日,没一个人都有权力享受文渊司法保护,为此两人争执不下,只待这件事爆发后,皇上会接纳谁的意见,而失败的那人恐怕会从此离开吏部。
范文宣当然不会让尚书大人离开吏部,因为他可是秦王心腹,成败在此一举,若是皇上看到这份进言书,势必会偏向尚书大人,而排斥吏部行书,到时候三皇子不就又损失一员大将么?
另外为什么行书大人会这样排斥秦王的人,一是厌恶龙阳之好,二是他一心想要一个自己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当上皇帝,比如老实又有点懦弱的三王爷,慕容子凡。
于是本来简单的案件司法问题,一下子变成了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里面玩弄权势之人,个个面善心狠,一句话便存诛心之意,恨不得一眼就将人置于死地。
很多事情,原本就是阴差阳错。
秦王慕容子潇从范文宣手里拿到这封进言书时,还不知道这人就是当初云安口中想要献给他的绝色美少年,方少泽,他啧啧感叹:“真没想到竟然能有这样的收获,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这一举,竟能帮我除去心头大患,好,很好!”
范文宣自然不知道方少泽之前因云安和秦王有那么一点渊源,便老实道:“正是那位杨潼的关门弟子,由我们开口,此时必然会变了味儿,可要是由国子监的学生提出来,咱们一能解决心头大患,完全掌握吏部,还能撇清关系,到时候即便出了差错追究起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自有那杨潼和他的学生顶着。”
秦王也认为如此甚好,只是想起杨潼那老狐狸,心里不免多想了些:“杨潼也不好对付,到时候万一他反咬一口......”
这个范文宣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王爷不必担心,这书是他学生写的,他这师傅就算到时候不认账,也撇不清关系,到头来还不是得帮着我们说话,尚书大人此次与行书的较量,高低立见。”
“再说了,我身为司法名师,在课堂上利用经典案件举例,可他的徒弟却忽然跳出来,要上书天听,我作为老师,为他传达宏图伟志有何不可?他要是非要追究个所以然,退一步,我给他徒弟道个歉便是,不过,他也得考虑考虑他徒弟受不受得起。”
秦王连连点头,又问:“那此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杨潼的徒弟是叫什么名儿来着呢?”
“方少泽。”
秦王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云安答应送给他,却没能送来的美人吗?
慕容子潇心思飘忽起来,忍不住去想这方少泽是否真的如此绝色?想要向范文宣打听,但又觉得不妥,毕竟范家长姐还是自己侧妃,他却当着人家弟弟的面打其他男人的主意,总归不太厚道。
他压住心底好奇,与范先生告别,便回了自己房内,里面正躺着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正是前两天来到王府的周格然。
他那日来到王府,秦王被云安那丫头气得狠了,于是拿他来泄火,这一闹竟留了两三天,夜夜笙箫。
此时周格然正是腰膝酸软,躺在床上起不来,眼看秦王大步流星的走来,他娇柔道:“王爷可真是生龙活虎,今夜再这样要,我可受不住了。”
秦王对上他身上的痕迹,得意的笑出声,眼中却并没有那样的兴致,只是说:“来人,为本王束发换衣,本王要去宫中一趟。”
周格然疑惑道:“王爷此时入宫?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事情你还是少过问的好,乖乖待在这里,等本王回来再要你。”
周格然听完,一皱眉,眼睁睁看着秦王穿衣服走了,他才问下人:“你们可见着王爷刚才见了什么人?”
“是侧妃的弟弟,范先生,好像是说了些好消息,王爷便要进宫。”
“你可知道他们说的好消息到底是什么?”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大约也是国子监的事情,因为听到他们说起什么杨先生,和杨先生的爱徒。”
要是其他消息还好,为什么偏偏又是国子监?还是跟方少泽有关的?难道范文宣也起了云安郡主那样的心思,想要献上方少泽,获得秦王的完全信任?不应该呀,范文宣和秦王怎么说也算是一家人了,还用得着这种手段来拉拢么?
不对,范氏所生之子虽然是长子,但不是嫡出,若是今后秦王将方少泽收入帐中独宠之,今后秦王膝下,不就只有这一个儿子继承王位?难道范文宣在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绝对不可以!
除了他,他决不允许其它男子来分夺自己的宠爱!
周格然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叫王府中人叫来了自己身边的人,他阴沉道:“我让你办的事情,可有眉目?”
“我已经着人联系,不过对方回话,这件事非同一般,恐怕要六百两安家费。”
“六百就六百!”
“他说要先交四百定金。”
周格然懒得再问,只道都给他就是,只要能把事情办妥就好。
醉霄楼。
方少泽跟着一群少年人从里面推推嚷嚷的走出来,在门口时大家才依依不舍的道别,方少泽其实没醉,他本就不是很喜欢喝酒,今晚就没怎么喝,那些公子又是图爽快的,便三三两两的喝成一团,也没人劝他酒。
方少泽惦记着自己一会还要准备进宫里面见皇上,道完别就准备收拾一番往宫里去了。
谁知还没能离开,就有人那些公子的小厮上来搭话了,只说今日那些个香包他们都替方公子一同收起来了,不知道方公子是要带回家,还是如何处置?
方少泽听得有意思,这么一问又是何意呢?
那些人才道明自己来意,原来竟然是想着那香包寓意,说是由女子赠送的香包,很是会招桃花运,便说只要能够拿上一个带在身上,很快就会有桃花上门了。
“真有这么灵验?”方少泽不确定道。
那些人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方少泽被他们的神采奕奕逗笑儿,道:“行吧,那就都送给你们了!”他已经有了青禾了,他才不需要什么桃花运。
忽有人道:“你看,那不是段家姑娘么?”
方少泽正想着青禾,心里默念一生一世的忠心之言,就一回头,还真看见殷菱就在那前方不远处。
殷菱也在这个时候看到了方少泽,不过她脸上却是惨白,全是惊吓,方少泽纳闷儿,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回过味儿来,就听见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方公子,可让人好找。”
他可以听出,这声音这语气,绝对不是善茬儿,殷菱焦急的上前来,抓住他一只袖子就道:“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回家,还愣着干什么?”
殷菱这话让方少泽更加奇怪了,殷姑娘今天很是反常,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殷菱悄声道:“是云安郡主,快走。”
方少泽虽是第一次见,但云安郡主的名号那是闻风丧胆,他当然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于是恍然大悟道:“是啊,我正要回家,那我就先告辞了。”
殷菱叫他走,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这一点方少泽还是相信的。
“给本郡主站住!”
云安在王府吃了亏,正想靠方少泽挽回面子,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洛清文虽然在开始追查自己的亲身女儿,但到底对云安还是真心,一心为她考虑,可云安虽然一直表面奉承,但根本没把他当成父亲,只当他是一个能给自己荣华富贵的工具罢了,现在这个父亲看起来是靠不住了,她就只能靠自己。
她要搭上秦王,一个未来的一国之君,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再惧怕任何人,到时候什么齐山侯、齐山侯夫人,还不是被自己踩在脚下?哪里轮得到他们来管教自己?
可眼下要搭上秦王这条线,除了方少泽这个必要条件,她再没有别的法子了,愚蠢的她只想把人绑到秦王府上,以后就能完全搭上秦王这艘大船。
所以,她费尽心思,终于在今天,撞上了方少泽,又岂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