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初锦赶到时,发现花舫上已经有人打斗了起来,初锦刚想要冲进去,却被潇湘子拦住了,自然也过不去。
“前辈,你为什么要拦着我。”
初锦对于潇湘子拦她的行为很是不解,她不知为何心里很是慌乱,急于想见到那个人,看看他是否安全。
“小妮子,你没看到那些黑衣人吗?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初锦知道潇湘子是为她好,可她也知道她不能不过去,因为那里有个人在等她。
“我知道,但必须过去。”
面对潇湘子的好言相劝,初锦仍旧一意孤行,潇湘子看初锦这架势就知道他非去不可,只能不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小妮子,犟地很呐,怎么就不听劝呢?刚从虎爪下逃生又往狼窝里送,罢了罢了,我啊还是得帮你。”
初锦知道眼前的人身手非凡,眼下也只有这个前辈能帮得了她了。
“前辈可有什么方法?”
进花舫的路只有这一条,除了这里,哪里还能过去,可显然潇湘子没有把那些人放在眼中,而是指了指画舫的上方,随口问道。
“小妮子,看到那只画舫的舫顶了吗?”
初锦顺着潇湘子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空空如也,黑衣人只是在船上,舫顶上倒是没见着一个,初锦灵机一动,难道前辈是想从画舫的顶上进里面。
“看到了。”
潇湘子拿出酒壶喝了口酒,重新挂回腰间,爽朗一笑。
“来,老头子我今天就带你从上面看看这江淮河的盛景。”
说时迟那时快,潇湘子没有给初锦任何犹豫的机会,就抓住初锦的手腕一飞而起,初锦只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微风轻拂着她的脸庞,隔着衣服,初锦能感受到抓着她手腕的大手苍劲有力,她丝毫不用担心自己会在半空中掉下去,一个今天刚刚认识地陌生人,她居然毫无动摇地就相信了,放心地把命交到他的手中,那种感觉就像是娘亲在身旁的安心。
初锦不自觉地看向了潇湘子,毫无疑问他绝对是一个绝世高手,但因为太过邋遢连她一开始也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乞丐,脏兮兮的脸上依稀可以辨认出原本的眉清目秀,破烂的衣裳不知穿了猴年马月,早已是见豕负涂,让人不忍心再看第二眼,可就是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人救了自己的命,还说要保护她,而她居然没有一点怀疑地就坚信他说得是真的。
潇湘子带着初锦飞到了画舫之上,来到上面,初锦当真是发现了江淮河的别有洞天,那是在下面完全欣赏不到的盛景,波光粼粼的江淮河上游船往来,船上挂着的灯笼为绛淮河的夜增添了几分媚色,春波潋滟的河水浮彩艳发,上面除了坠落到河里的点点碎星,还有绮丽的河灯摇曳,并列两岸的歌舞楼榭如同上有婀娜多姿的舞女,也有莺声燕语的歌声荡漾,悠扬婉转的绛淮小调声动梁尘,幢幢红楼矗立在岸边,如同绛淮美人衣服上的宫绦,画舫处在绛淮之上,他们处在画舫上目之所及,如梦似幻。人们常说天上绛河地上淮河,如此眺目远望,竟是天地共长天一色,一望无际,分不清尽头的是地上的江淮还是天上的银湾,如醉梦中,亲眼所见此言非虚。
“小妮子,看呆了吧,老头子我晚上的时候就在这画舫上乘乘凉,伴着微风和繁星入睡,也别有一番惬意啊。”
初锦看着潇湘子孑然一身轻的样子,心中突然涌出一种悲哀的情感,脱口而出道,
“难道您没有家人吗?”
潇湘子愣了一下,目光有些不易察觉的黯然,不过很快恢复如初,望着远方,他的周身似乎弥漫着浓的化不开的惆怅,不知为何初锦竟有些心疼这个人。
伸出的手戛然而止,初锦恍然惊醒,她望着自己的手,却有些惘然,明明他们是第一次相见,却让初锦觉得他们早应该相识,她这是怎么了?
“老头子我体质特殊,所以注定了这辈子无妻无子,这样也好,无牵无挂的,免了一身劳累。”
潇湘子说得轻松,可初锦分明感受到了潇湘子在说出这句话时的违心,明明在说到儿女满堂时他的眼中有着渴求,却用这句话来掩饰他的真正想法,他其实也羡慕别人的儿女满堂吧,只是注定了此生无法拥有,用这话来安慰自己。
初锦并没有忘记他们还有人要救,所以很快将目光转移到了画舫上,他们正好可以看到在画舫上厮杀的人,在一众黑衣人里,初锦看到了晨风和闻人月,看来他们也遇袭了,这金陵舫他们果真是不应该登上来,这些人应该是从他们进入花朝城就盯上了,不然为什么会走遍了那么多客栈却没有一家客栈能够住人,也许是早已安排好了,只等他们来到金陵舫自投罗网,这群人的确没有算错,他们不仅是落入圈套,甚至还起内讧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前辈,我们怎么下去?”
潇湘子看初锦心急如焚的模样,不由得问道,
“小妮子,你这么着急,里面是有什么重要的人吗?”
重要的人?初锦自嘲一笑,或许算吧。
“里面有我的主子,我总不能为奴不忠罢。”
潇湘子焕然大悟,哈哈笑道,
“也是,既然是你的人,那老头子也一定是要救的。”
说着,突然蹲了下来,朝着初锦说道,
“小妮子,你上来,我背你下去。”
初锦刚想说使不得,但潇湘子摆出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瞪眼说道,
“我又不会害你,只不过这画舫有五层之高,是金陵舫里最高的楼船,你要是直接跳下去,不是摔死也是个残废,而且声音还会吸引到那些人,老头子轻功还不错,背你下去。”
见初锦还犹豫不决,潇湘子只能用激将法,
“我无所谓了,救不救他都不关我的事,是看你想不想救了,放心,就算老头子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的。”
其实初锦犹豫的并不是潇湘子会不会把她摔下去,实在是男女授受不亲,而且面前的还是位老前辈,让前辈背她这个小丫头就太不合礼数了。
潇湘子看着这个小毛丫头一脸纠结的样子,无奈地笑道,
“小妮子,如果你再不下定决心,那人可真就救不成了。”
就是这一句话,让初锦狠了狠心,要是真因为她的犹豫不决弄得君彦丧了命,估计她也没脸再回宫了。
“多谢前辈。”
潇湘子背起初锦,突然间想起别人的背上背着自己的儿女,享受天伦之乐,他现在背上也背着了,不过却不是他的孩子,他啊,紧想些不该想的。
摇头轻笑,把初锦背紧了,就像是背上真是是他的孩子般叮嘱道,
“抓紧,我要下去了。”
潇湘子的轻功真是登峰造极,画舫的屋檐陡峭不平,可潇湘子背着初锦却如履平地,初锦丝毫没有影响他的步伐,飞檐走壁的功夫炉火纯青,潇湘子背上初锦跃下了画舫的一层又一层,身轻如燕地略过了屋檐上的琉璃瓦,还有应接不暇的雕花小窗,古香古色的青砖绿瓦被潇湘子的足尖轻轻一点,连道痕迹都没有留下。
“小妮子,他在几楼?”
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没有任何人发现他们,潇湘子的身形极快,在夜色的遮掩下,人们也会以为那是一只灵敏的猫在屋檐上戏耍。
“二楼。”
初锦指了指最金碧辉煌的那一层,那里有斑驳陆离的光透过纸窗照射出来,屋檐上还挂着明光烁亮的灯笼,这富丽堂皇的琼楼玉宇确实是有钱人的销金窟,奈何他们入了圈套无法置身事外,金陵舫外火树银花,金陵舫内波谲云诡。
君彦抓住了金蕊的手腕,她手里的刀自然暴露在眼前,金蕊脸上一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悠然自若的君彦,他的嘴角勾起了早已预料到一切的笑,一贯地恣意,眸带桃花再加上看似多情的笑容,饶是金蕊这般冷血无情的女杀手,也有一瞬晃了神,可就这一分神,手中的刀便被君彦抢了过去。
君彦的手一转,立刻把金蕊别到身前,用那把刀抵着金蕊细嫩的脖颈,在金蕊耳边轻轻说道,
“像你这般的美人,实在不该做这刀口舔血的事。”
男子暗哑的嗓音说在金蕊耳边的话尤为暧昧,金蕊明知自己已被男子挟持,可她的心还是微微乱了节拍,有那么一瞬,金蕊突然明白她的姐姐为什么会那么傻得爱上自己的刺杀目标,因为这个男子,确实是有让天下女子芳心暗动的魅力,说他风流多情,或许根本是落花有意的那个人最先乱了心曲。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金蕊落在君彦的手中就没想过可以活着,生与死不过是一眨眼的事,在她成为杀手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以前是她亲手了解那些人的性命,现在也只不过换了一个人来取走她的命,能死在这个男人手里也不错,至少不用去面对回去等待着她的酷刑。她来这里的目的是为姐姐报仇,但最终却要死在仇人的手中,是她技不如人,高估了自己的魅力,让她误以为这个人早已被她握在了手中,任她决定生死,到头来却是她的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