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神农谷外的悬崖边上,一道悠扬婉转的琴声响彻而起。
琴声中带着几分失落,更多的是坚强和不屈,随着时间的推进,琴声开始变得欣快和优美,闻之能够带给人无限的期望。
这就是贝秋婉此时心情的真实写照,想到白天马方玉对自己说的话,她并没有表面那般毫不在意,虽然谈不上伤感,却难免会有些失落。
这就好比在市场里看到了一个满意的东西,正准备出手的时候,却发现那东西已经名花有主。
既然如此,她只好爽快地放弃,心情逐渐变得开朗起来,从而对未来充满了期望。
琴声虽美,在整个夜色里,却显得凄凉。
然而正在此时,一道箫声从远处响起,并逐渐变得响亮,最后和琴声交杂在一起。
琴声与箫声如同天作之合,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冲破了夜色的桎梏,使得这片天地变得不一样起来。
贝秋婉早已察觉,她收敛起所有的思绪,开始全心地沉浸在弹奏之中。
如此,一道更加优美的琴声响起,在配合着不分上下的箫声,使得它们的合奏超过了简单的相加。
如此精妙绝伦的合奏,如同天籁之音,使得方圆百丈的虫鸟都被惊醒,一同发出了不同的叫声,使得原本的琴箫合奏变成了交响曲。
直到曲终和寡,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贝秋婉双手放在琴上,一双美目盯着远空,那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出来吧!”贝秋婉淡淡地说道,脸色冰沉如水。
很快,在贝秋婉的视野里,一道身影缓缓地出现,如同纸一般轻飘飘地贴在一棵大树上。
“好久不见!”来者手中握着一根玉箫,体型削瘦如柴,看着远处的贝秋婉问候道。
看着这道有些熟悉的身影,贝秋婉冷声道:“果然是你!”
来者却不像贝秋婉那般冷漠,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道:“千金易得,知音难求,除了我还有谁能够读懂你的琴声。”
闻言,贝秋婉仍然没有给对方好脸色,道:“那又如何,你始终是我的敌人。”
显然,此人便是曾经与贝秋婉合奏过的范奚柏,算来,这是他们的第二次合奏。
范奚柏摇头道:“可是在我的眼中,你是我的知音。”
听了对方的话,贝秋婉心里有些触动,不过很快又被她压抑下来,道:“魔教妖人,深夜闯入我神农谷,可想行什么不轨之事?”
见到对方不为所动,范奚柏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回道:“看来你对邪派的成见太深,定是被所谓的名门正派洗脑了。你眼中的正未必是正,你眼中的邪也未必是邪,正派人士中必有邪恶之徒,邪派人士中也必然有正义之士,你为何要把正邪分得这么清呢?”
没想到范奚柏开始对她说起教来,贝秋婉哪里听得进去,只见她右手中指轻轻拨动琴弦,一道气流直逼范奚柏而去,并同时说道:“废话少说,我是不会听你挑拨的。”
话音落下之时,也是气流接近范奚柏的一刻,他单脚起跳,身影鬼魅,轻易地从一棵大树上跃到了另一棵大树上。
气流击中在大树上,发出了一声巨响,随后见到手臂粗一般的树枝被劈断,足见其威力。
范奚柏摇了摇头,道:“我是不会跟你出手的。”
贝秋婉仿若未闻,双手拨动琴弦,两道气流再次向着范奚柏劈去。
跟之前一样,范奚柏只是一味地闪躲,如此进行了几个回合,贝秋婉都没有伤到对方分毫。
贝秋婉只好单手挽住琴弦,轻轻一跃,如同仙子凌空,向着范奚柏冲去。
范奚柏眼见对方攻来,嘴角上扬,不慌不忙地站在原地,直到对方到了他的跟前。
但见贝秋婉单脚凌空,另一只腿抬起,曲离平放在膝盖上,目光犀利。
仅仅一会儿的时间,贝秋婉接连拨动了数十道琴弦,在空中掀起了巨大的能量气流,直逼范奚柏而去。
范奚柏躲闪不及,将相思含于口中,随着他轻轻吹起,他的周身立时形成了一道防御罩,将攻击而来的能量气流悉数阻挡在外。
僵持片刻之后,能量和防御罩同时湮灭,没有掀起半点的波澜。
“我对你并没有恶意,你为何苦苦相逼?”范奚柏看着近在咫尺的贝秋婉,冷声问道。
贝秋婉眼神坚定,回道:“你应该知道,自古正邪势不两立。”
话罢,贝秋婉又毫不犹豫地向范奚柏攻去。
正在此时,一道强悍的能量气流穿透夜空,以极限的速度向着贝秋婉轰去。
贝秋婉完全没有防备,待发现之时,已经躲闪不及。她感觉得到,这道能量足够强悍,若是击中自己,必然非死即残。
仓促之间,贝秋婉唯有停止攻势,迅速在自己的身上凝结出一道防御,被迫接受这道能量气流的轰击。
然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挡在她的前面,用自己的肉身毅然将所有的攻击阻挡下来。
此人就是范奚柏,饶是他也难以抗衡下来,很快见到他周身的防御迅速溃散,部分能量倾灌入他的体内,使得他遭受重创。
片刻之后,他的身体如同折断双翼的雏鸟,身体失去了支撑,笔直地坠落而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贝秋婉看着这一幕,一脸的难以置信。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身体迅速下落,降落在范奚柏的身边。
此时的范奚柏连咳几声,几口鲜血从嘴里喷出,气息极度萎靡。
贝秋婉暂时放下正邪之见,她连忙蹲下身,扶起范奚柏的上半身,问道:“为什么?”
范奚柏却露出温暖的笑容,血迹沾染的他的双唇,使得这副笑容永远镌刻在了贝秋婉的心里。
“因为你不仅是我的知音,还是我心爱之人!”范奚柏毫不掩饰地说了出来,让贝秋婉再度一愣。
这仅仅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范奚柏却说出了这番话,让贝秋婉意想不到。
不错,经过上次一别,范奚柏的脑海中时而会浮现出贝秋婉的身影。每当想到她时,他就会莫名的开心。
渐渐地,他开始确认这种感觉就是爱情。
此时此刻,贝秋婉的内心深受触动,却不知如何回答。
“奚柏,你居然做出这等事,太让我失望了!”一道雄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随后一道身影凭空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来者是一名老者,穿着天一教特殊的华袍,足见其身份的高贵,想来刚才的攻击必是出自他的手。
范奚柏见到此人,强撑着身体跪在他的面前,道:“师父,请恕罪。”
诚然,此人便是范奚柏的师父,高居天一教左使一职,名曲泽。
曲泽冷声道:“你知道吗,我若再下手重一些,你现在已经没有机会再跟我说话了。”
范奚柏一副恭敬的样子,低头不语。
曲泽叹了一口气,道:“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爱上一个神农谷的弟子。”
范奚柏恭声道:“弟子该死。”
曲泽笑道:“该死的不是你,而是她,你若还认我这个师父,还想做天一教的弟子,现在就亲手杀了她。”
闻听此言,范奚柏赶紧把头瞌在地上,求情道:“恳请师父饶了她吧!”
见到范奚柏不仅不听自己的号令,竟为了她不顾自己的颜面,曲泽怒气上脑,呵斥道:“孽徒,你给我起来。”
范奚柏依然把头埋在地上,回道:“如果师父不饶了她,弟子便一辈子不起来。”
这番带有威胁意味的话彻底激起了曲泽的怒火,他指着范奚柏说道:“好啊,你现在翅膀硬了,竟敢违逆师父的话了。你要为她跪一辈子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
话罢,曲泽的手心里暗自凝结出一道能量。
范奚柏暗道不妙,身体猛地挺起来,双臂展开,将贝秋婉护持在后。
曲泽见状,右手握拳,悬在空中,硬是不敢拍下去。
而被挡在身后的贝秋婉看到这一切,心里感动之余,直接扒开范奚柏的手臂,怒目注视着曲泽,冷声道:“你要杀便杀!”
曲泽的脸色微变,问道:“你难道不怕我吗?”
贝秋婉冷笑道:“我连死都不怕,还需要怕你吗?”
听了这话,曲泽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大笑起来,他收回手,笑道:“我改变主意了。”
话罢,曲泽猛地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贝秋婉的额头上。
速度之快,其他两人都反应不及,由此可以看出,他若真的有心杀贝秋婉,范奚柏想阻拦都不成。
范奚柏见到曲泽的举动,脸色吓得一片惨白,正要出手阻止,却闻曲泽说道:“你若出手,她就真的死了。”
闻言,范奚柏只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贝秋婉面露痛苦之色,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稍后,曲泽收回手,贝秋婉的身体如同失去了支撑,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瘫倒在地。
范奚柏赶紧将贝秋婉扶住,疑惑地看向曲泽。
曲泽道:“放心吧,我仅仅是暂时封住了她的气海,使得她不能运气而已。”
范奚柏不禁问道:“师父,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曲泽回道:“我已经答应饶她不死,难道还要我安然无恙地放她回去吗?她若回去,我们的行踪还保得住吗?”
听了这番解释,范奚柏无以反驳。
贝秋婉得知自己的情况,向曲泽大声吼道:“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曲泽不为所动,冷声道:“你们正派人士不是最讲究知恩图报吗,既然他是因你受的伤,你是不是有义务照看他,直到他痊愈为止?”
闻听此言,贝秋婉面露犹疑之色。
曲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以天一教左使的名义发誓,我们此次的行动绝对不是针对贵派。而且,待他痊愈之后,我还可以放你回去。”
贝秋婉见对方不像在说谎,疑惑的目光看向范奚柏,见他向自己点头示意。于是,她没有继续抵抗此事,算是应承了。
之后,曲泽将范奚柏和贝秋婉困于一处岩洞内,并向范奚柏交待几句后便离开了,岩洞内就只剩下范奚柏和贝秋婉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