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岩被对方踩在脚下,等同于受到了奇耻大辱,他倒想反抗,只可惜现在的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由着对方这么做。
但是,龙岩并不甘心,一双怒目锁定在龙宸的身上,想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谁能想到,曾经风光无限的大长老却被踩在别人的脚下。
长老们见胜负已分,便同时撤去了结界,用敬畏的目光仰视着龙宸。
“族长威武!”
此时,一道声音从人群里传了出来,如同点燃了整个人群,大家都跟着大声喊了出来。
“族长威武!”
……
声音一重接过一重,使在场的不少人都热血澎湃。
不多时,龙宸将声音压制下去,淡淡的目光落在脚下的龙岩身上,笑道:“大长老,可有想到今日?”
此话正好戳中了龙岩的内心,使得他所有的伤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他脸上的表情也因此出现了变化,从之前的不甘转变为忧伤,到最后化为满脸的嘲笑。
在龙宸错愕的目光下,他竟发疯似的大笑起来,龙宸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龙岩回道:“我笑我自己,为龙族辛辛苦苦一辈子,没想到最后却换来这个结局。我还笑你,你以这种不光彩的手段诛除异己,就算赢得了权利,却也会输了人心。”
听闻,龙宸变得不悦,不过只是持续了片刻,他便释然,笑道:“大长老,枉你活了这么多年,难道还不明白吗?自古权术皆是如此,你今日会失败,便是输在权术上。”
此话让龙岩十分感慨,他觉得龙宸说得不错,自己就是不擅权术才会一败涂地。
至此,龙岩逐渐接受了这个现实,先是感叹一声,旋即说道:“我既已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龙宸见到龙岩颇有骨气,便将腿收了回来,在思索片刻后,道:“你应该知道,谋逆之罪,罪不可赦,今日若不杀你,威信不存。”
龙岩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强撑着站起身来,目光落向那批倒地不起的长老们身上,神色黯然。
自己死不足惜,可是连累了这些衷心待自己的人,龙岩难以接受。
他看向龙宸,在众人惊愕地目光下,竟单膝跪倒在地,可以说,这是他第一次向龙宸跪下。
“我只求你一件事,我才是整件事的主谋,希望你能够饶了他们!”
见到龙岩一再为他的属下求情,甚至不惜向自己低头,龙宸没有心动,反倒更加的气恼。
因此,他断然摇头道:“我刚才说得很清楚,叛逆之罪,罪不可赦!”
闻听此言,龙岩面色沉了下来,他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只是还对此抱有一丝希望,才会不顾自己的颜面向龙宸求情。
现在既已得知结果,他缓缓站起身,面向他们说道:“我龙岩今日对不起你们,若有来世,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眼神炽热,有人坚定地回道:“大长老,我们誓死效忠大长老!”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声音一浪接过一浪。
看到这里,龙岩感动不已,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向他们深深鞠了一躬。
对于龙岩及其党羽之间的感情,龙宸是打心底里羡慕的,因为这种衷心正是他所需要的。
然而,放眼周边的人,龙宸没有把握,究竟能有几个人跟他们一样。
羡慕很容易滋生嫉妒,龙宸亦是如此,他已经看不惯龙岩及党羽的“表演”,便示意龙卫们将所有反叛他的人抓了起来。随后大声宣布道:“龙岩及其党羽谋逆一事,证据确凿,按照族规,当处以斩刑,现在将他们押入刑岛,明日午时行刑。”
话罢,数百名龙卫在几名长老的带领下,押着龙岩等人,向着刑岛的方向进发。
不得不说,这是龙族近百年以来最大的一次刑法了,所处决之人上到大长老,下到管事长老,合计四十余人,已经伤及龙族的根本。
龙岩及其党羽完全丧失了抵抗力,任由着龙卫们架着他们离去,不过每个人的脸上都没有浮现出后悔之色。
马方玉见到他们渐渐离去,心里颇为感慨。
他承认以前的自己可能对龙岩心存偏见,但是今日之后,马方玉对他的看法已经大为改观,与之相反,对于龙宸,马方玉反倒多了一些戒备之心。
从今日发生的事看来,龙岩无疑是一个真性情之人,只有这样的人,才会真心待人,从而为他赢得更多人的衷心。
龙宸却是另外一种人,万事万物都可以成为他的棋子,他的眼中只有权力,心里只有权术,这样的人往往是最为绝情的,所以他会为了权势不顾亲情。
相较而言,马方玉倒更喜欢像龙岩这样的人,可笑的是,这两种人的斗争,往往是像龙宸这样的人才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所以马方玉很矛盾,他心里想做龙岩这样的人,可是又不愿意做人生的失败者,为此,他必须得做像龙宸这样的人。
这两种人之间也许存在着一种平衡,正是马方玉努力追求的。
正在马方玉沉思间,场上响起了龙宸的声音,“今日平叛一事之所以能够进行得如此顺利,有一个人功不可没……”
说到这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佘长老的身上,因为除了他,没有谁有资格担此殊荣。
“不错,他就是佘长老,他今日的表现,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我相信没有谁会反对他担任大长老一职了吧?”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龙宸的话说得很明显,他是要提升佘长老为大长老。
对于大长老,身为龙族的人都清清楚楚,其地位仅次于族长之下,与大祭师平起平坐。
然而,大长老执掌长老团,大祭师只是一个空壳子,所以两者真要比起来,大长老明显更甚一筹。
佘长老赶紧向龙宸躬身道:“感谢族长提拔!”
龙宸缓步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并高高举起,笑道:“这是你应得的,从此以后,你不再是佘长老,而是大长老龙佘了!”
话音落下,其他长老都拱手向龙佘庆贺,而所有的龙卫都跪倒在地,齐声喊道:“参见大长老!”
场上没有出现任何一道反对的声音,说明龙佘成为大长老是众望所归。
稍后,龙宸松开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道:“有功之人当然不止龙佘一人,对于其他人,我会视功劳大小逐一封赏。”
听到这句话,那些立下功劳的人都面色一喜,对未来的封赏甚是期待。
此时,龙宸突然话锋一转,突然说道:“既然有功就要赏,同理,有过就要罚,对于有过之人,我心里有数,到时候处罚你们的时候,希望你们不要心有怨言。”
说出这话时,龙宸的目光落在那群中间派上,让他们变得惶恐不安。
他们认识到,经此一事,他们就算能够保全性命,只怕会丧失不小的权力,将来难有出头之日。
不过,与性命相比,这些都微不足道,他们不会傻到像龙岩的那批死忠粉,轻易就献出了自己的性命。
“族长英明!族长英明!族长英明!”
此时有不少的人高喊口号,让龙宸的心里美滋滋的。
不多时,现场逐渐安静下来,龙宸转身对身旁的龙佘说道:“大长老,现在因为龙岩造反一事,长老团一片混乱,我要你在一个月之内重新整合长老团。还有,明日监斩龙岩一事,由你全权负责!”
“诺!”龙佘赶紧躬身应道。
至此,这件事总算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可是就在几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中时,反倒受到大封赏的龙佘却皱起了眉头。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族长,属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您可否答应?”
龙宸问道:“你说来听听。”
龙佘点头道:“属下觉得,眼下正值龙族与凤族将战之际,龙族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若是一下子斩杀了四十余名长老,无疑会伤及龙族的根本,只怕会影响大局。所以属下斗胆向族长您求情,还望您饶了那些人的死罪,只需要正法龙岩一人就行了。”
听罢,龙宸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把目光转移到其他长老的身上,问道:“你们觉得呢?”
其他人面面相觑,他们都在猜龙宸的真实想法,可是面对深沉的龙宸,他们又岂能知道他的心思。
于是,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没有开口说话,有时候在不明情形的情况下,沉默是金。
龙宸见大家不语,不再逼问,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龙钦云,问道:“你觉得呢?”
龙钦云早就有话要说,如今终于迎来了机会,便大声说道:“爷爷,孙儿觉得那批人不能留。”
“哦——理由呢?”龙宸淡定地问道。
龙钦云拱手回道:“一者,按当时的情况,就算爷爷饶了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会认为是龙岩替他们求来的,他们感谢的不是爷爷,反倒是龙岩。二者,从他们的表现来看,他们对龙岩是绝对的衷心,这样的人很难再事二主,若是在龙族保留着这一批人,难保日后不会再生动'乱。”
说到这里,龙宸忍不住拍手称快,脸上尽是满意的笑容,龙钦云的话显然说在了他的心坎里。
他转而对龙佘说道:“听到了吧,这就是我非杀他们不可的理由。你反应的情况我不是没有想到过,在最初,我也并没有要对他们斩尽杀绝的意思,要怪只能怪龙岩自己。他自以为凭着自己的老脸向我求情,我会心动,殊不知,正是他的这个举动把他们送上了断头台。况且,囊外必先安内,若是连内部都无法稳定,对外只会一败涂地。”
听了这番话,龙佘终于明白过来,看向龙宸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
“属下考虑不周,还望族长恕罪!”龙佘躬身道。
见到现在的大长老对自己忠心耿耿,又十分敬畏,与之前的龙岩大相径庭,龙宸没有生气,相反,这正是他一直想要达到的效果,唯有如此,他才能将龙族牢固地把控在自己的手里。
于是,龙宸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亲手将龙佘扶了起来,道:“你只是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何罪之有?”
龙佘见到龙宸这般优待自己,心里更是感激不尽,连连对其表达感激之情。
事后,在龙宸的示意下,众人开始纷纷离开这里,马方玉选择不暴露自己,跟着龙卫们一起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