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狸所谓的公平交易并非以等价之物换取永生之木,而是指其他。
大家想通了这一点,如梦初醒,看上郝狸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惧。
郝狸掩饰不住地邪笑出声,旋即说道:“永生之木的价值,就算把你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也比不过,所以你们的命只能换取一次获取它的机会,这是不是很公平呀?”
听闻,大多数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当然,他们作为聪明人,断然不会为了图一时之快而逞口舌之利,所以他们要做的便是寻求好的对策。
人群之中,也有不怕死的,以缘渡为代表,他便上前反驳道:“你这根本就算不上公平交易,在你眼中,永生之木是无价之宝,别人的性命一文不值,可是在别人的眼中,性命又何尝不是无价的。”
缘渡的话成功地吸引到了郝狸的注意,他似乎没有想到,竟有人敢反驳他。
短暂愣神之后,他大笑起来,道:“世人皆说普渡寺的人心怀天下,视众生平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既然说了是别人的性命,他们爱拿它怎样就怎样,你也管不着吧。况且,天下有很多的事情都值得用生命去作赌,如果赌输了,难道就要怨天尤人吗?”
缘渡听罢,摇了摇头,他继续反驳道:“你虽然说得有些道理,可是两者不能混淆。别人用生命去冒险,是在知道风险的情况下甘愿为之,而你是以宝物作诱饵,引诱别人入套,等同于害人性命。”
说到最后,缘渡的声音有些冰冷,完全没有惧怕郝狸的意思。
旁边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万一郝狸不高兴,随时都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好在郝狸的耐心似乎很好,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道:“那好,为了证明我们说的话孰对孰错,我们赌一把如何?”
此话引起了缘渡的兴趣,他连死都不怕,又何惧这件小事,便点头道:“我答应你,施主但说无妨!”
“爽快,我都没有说出赌注是什么,你就干脆地答应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既如此,你听好了,我要赌的是你的性命,如果你胜了,非但能够证明你说的话是对的,还能无条件地得到永生之木,相反,如果你输了,你口中的大道理便是废话连篇,同时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此话一出,众人的面色都变得凝重,尤其是作为师兄的缘启,不过他了解缘渡的性格,便没有阻止他。
马方玉心里对缘渡颇为欣赏,所以他并不希望对方出事,做好了随时替他解围的准备。
反倒是身为当事人的缘渡,脸上的表情显得轻松,他点头道:“我还是刚才那句话,我答应你,你想怎么赌?”
郝狸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很简单,我这永生之木就放在这里,一柱香的时间,如果还有人愿意为它冒险,就算你输,如果没有一人为它出手,就算你赢。”
听罢,缘渡坚定地回道:“成交!”
这看似是一个公平的交易,实则暗藏玄机,马方玉想通了这一点,便赶紧靠近缘渡,小声劝他说道:“缘渡师兄,这件事你不能答应。”
缘渡不解地问道:“为何?”
马方玉回道:“这是他设下的陷阱,故意引你上钩,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你会输!”
见到马方玉说得很认真,缘渡知道对方不是在开玩笑,可是他还是很想知道原因,继续追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认为?”
马方玉正声道:“你想一想,对方为何会将永生之木作为赌注,实际上就是为了激起别人的嫉妒之心。像永生之木这般珍贵的宝物,谁都想把它据为己有,同理,谁都不想它落入别人之手。从这方面看来,这些人当中,一定有人不希望你得到永生之木,为此,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缘渡似乎明白了,可又好像没有明白,摇头问道:“怎么做?”
马方玉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他们必然会让你输,最好的方法便是在一柱香之内冒险去取永生之木,这样的话,他们既有了拿到永生之木的机会,又避免了它落入你的手里。”
听完,缘渡不以为然,笑道:“马师弟的话断然没错,可是你只是从一个角度来审视这个问题。而我却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待此事,猜想他们不会这么做。一来,他们知道了获取永生之木的凶险,永生之木再好,也比不过他们自己的性命吧。二来,他们既知取永生之木会搭上我这条性命,我相信人性本善,他们一定不会这么做而伤及无辜。”
闻听此言,马方玉一时愣在了原地,不知怎么反驳。他不是找不到理由,而是对缘渡有了新的认识。
这让马方玉意识到,自己与他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自己找出再多的理由劝他放弃,他也可以说出更多的理由坚定他的思想。
这便是根深蒂固的观念,不是靠一个人的主观意志能够改变的,所以他不打算继续相劝,而是在旁观望。
缘渡以为说服了马方玉,视线便从他的身上移开,转移到郝狸的身上,大声道:“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郝狸似笑非笑,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从马方玉的身上一瞥而过,旋即宣布他们的打赌正式开始。
对于此事,不同的人,心里有不同的想法。因为就算世界上有一模一样的人,也很有难一模一样的人心。这足以说明,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很难形成统一。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互相观望,没有一人出手,这不是说明他们都放弃了永生之木,而是还没有准备好。
可以说,这些人当中分为两拨,一拨人是宁愿放弃永生之木,也不愿害了缘渡的性命,此为缘渡眼中看到的人。
只是这些人还得细分为两种,一种是像缘启、贝秋婉等心地善良之人,将别人的生命看得更重。另一种是像马方玉、贝夏烟等重情重义之人,他们视缘渡为自己的朋友,断然不会做出伤害朋友的事儿。
另一拨人是宁愿害了别人的性命,也要得到永生之木,这些人才是决定这场胜负的关键。他们之所以没有早早出手,所等的无非就是一个出手的机会,因为谁都不愿去做出头鸟。
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场没有一人出手,胜利的天平似乎正在偏向缘渡一侧。
即便如此,郝狸依然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似乎并不认为自己会输。
直到一柱香的时间将至,终于有人等不及了,只见一名精壮的男子纵身一跃,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降落在永生之木的旁边。
见到此人的举动,缘启大声呵道:“你要干什么?”
精壮男子回道:“不好意思,永生之木实在是太诱人,我不想错过这个得到它的机会。”
闻言,缘启神色转冷,道:“我师弟为了你们仗义执言,没想到你却这般回报他,你的良心过得去吗?”
精壮男子不甘示弱地反驳道:“你要跟我讲良心,笑话,良心不过是你们这些出身在大门大派、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的玩物罢了。我若讲良心,恐怕不知道死了多少遍了,我只信奉一个道理,实力至上,只要有实力,其他的一切都可信手拈来。”
话罢,精壮男子不再废话,开始学起上一个人,利用自己的法宝,掘开嫩苗周围的土地,想要将嫩苗连根带土的拔起。
当然,他也吸收了上一个人失败的经验,认为上一个人的死就是触碰到了永生之木的缘故,所以他一直小心翼翼,未曾碰到嫩苗分毫。
随着他的这个举动开始,也就宣布缘渡输了。缘启等人看着精壮男子,心有不甘。
“哈哈哈,你终究还是输了!”郝狸指着缘渡,冷声说道。
缘渡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没想到我最后还是输给了人心,愿赌服输,我的命,你拿走便是!”
话罢,缘渡盘膝在地,闭上双眼,神色淡定地念起经来,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身后的缘启知道此事已经尘埃落定,他也无力回天,只好陪着缘渡诵读心经。
见状,郝狸倒不着急取缘渡的性命,他的目光落在精壮男子的身上,与取缘渡性命相比,这更能引起他的兴趣。
如此,一旁的马方玉、贝秋婉等人松了一口气,这倒给了他们更多的时间来筹划。
但见精壮男子很快掘起了一个大坑,眼看就要掘到嫩苗的深部,而自己一点事都没有,他终于放心下来,而且认为成功在望,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
然而还未待他高兴多久,一根胳膊粗的根须突然从地底探了出来,目标直指他而去。
这根须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正好在精壮男子放松警惕之际,所以轻易地就被根须缠上了。
他先是感觉双脚一紧,紧接着,便发现根须沿着他的身体蜿蜒上升,并不停地加大紧缩力。
精壮男子面露惊骇之色,下意识地调动体内所有的元气,想要将缠在自己身上的根须震开。
然而,他的元力虽强,殊不知根须的力量更强,根须非但未能被阻止,还继续沿着他的身体上升,直到将他整个人缠成粽子一般。
此时,再也看不到精壮男子的半点身影,只见他挣扎了几下,便没有了动静。
几分钟后,根须迅速撤回了地里,而精壮男子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只能在空气中闻到淡淡血腥之气。
见到这一幕,除了郝狸,所有人都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