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云扶起高阳,穆折清还是坐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高阳姑娘吓得不轻啊!”
高阳已经深刻意识到穆折清是魔鬼,不敢轻易惹他,行福礼,转身离去,身后穆折清叫住:“高阳,你真是够蠢的,你这样回去,你确定你那位嫡母大人会放过你?”
“清将军明示!”
穆折清撇撇嘴,指了指大堂里面的房间:“没意思,你就不想见见救你的人,在里面,进去吧!”
高阳进去,一道珠帘挡在其中,她瞧见里面的一道黑白色背影:栖夜哥哥,终于你还是会救我,为我谋划,这么久了,其实你一直关心我,栖夜哥哥,我来了。高阳掀开珠帘跑到那人面前,一瞬间呆若木鸡,“是你?”已是哽咽泪流。
明岱凌将高阳拥入怀中:“没事了,从今往后我会保护你,任何人都不能害你!”
高阳没有回应这拥抱,只是一个劲哭,明岱凌才察觉高阳哭的不对劲:“你哭不是因为害怕,你伤心的是,救你的人是我而非高栖夜?”
“对不起……”高阳推开明岱凌蹲在地泪流满面。
高阳想过高栖夜生气不愿见她,她也接受高栖夜爱的是袁沉语,她被诋毁名声,被老百姓人人喊打滚出京城时她想躲到高栖夜怀里什么也不用想;她第一次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血流一地,砍去头颅时,她想高栖夜能出现给她光明和勇气;她被关在牢狱害怕绝望时,她希望高栖夜来看望安慰;她被顺天府尹宣判死刑时,彻底绝望,她还是幻想高栖夜一定会来救,这种幻想,无关情爱,无关兄妹大义,那是她生活了十几年,每回遇见困难和危险都是这种期盼,无数次的期盼都实现了的,那么这一次也一定能实现。
高栖夜夜终究是人,不能做真正映月的月亮,月亮初一月亏,十五月圆的规律可以数百年不变,高栖夜护他,爱她的本能却是能改变。
明岱凌不同意高阳回施府,担心乔穗对高阳报复,高阳便住到了二姐姐府上,高阳又病了,下人说她是在牢狱里吓病了,只有明岱凌知道高阳是心病,吓病了能抚慰回来,心病该怎么去医治?
武宣殿,宁王高坐大堂,瑜王爷坐在宁王身侧下来一点,群臣下首站了两排,一位站第二排大人禀奏:“皇上去了长安,归期未定,福建,湖广等地的匪贼尚未剿清,江西又出来了个白莲教,信徒过万,大肆诋毁皇上,并且在短短半年之内攻占了赣州和南安数个县,占山为王,这个时间段正好就是皇上离开京城的时间,这分明是蓄谋已久,恐怕江西的猫腻大着呢!”
“哦?陆大人倒是说说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猫腻?”同样站第二排一位官员问道。
“一群乌合之众,能有这么大本事?只能是江西内部的人早就不干净了,半年时间,短短半年时间啊,我看,莫说江西,在这京城恐怕还藏着位大人物!”
“陆必鹄,你不要血口喷人!”两位大人针锋相对。
“诶,何大人,我又没指你,你这么激动,该不会是做贼心虚吧!”
“陆必鹄,那江西布政使司是我的学生,你如此污蔑江西,又暗指京官,你不是指桑骂槐说我?说话要讲证据,请宁王殿下,瑜王爷为我做主!”何大人跪下老泪纵横。
宁王刚要开口,陆必鹄又质问道:“我有说错吗?诸位评评理,江西局面半年前毫无征兆,说没有内鬼,谁信?现在最大的嫌疑人不是你这个江西布政使司老师,难道是我?”
“你不要太过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注意,皇上离开京城,现在宁王殿下当政,你仗着宁王的势,想污蔑我,从而攀咬我,攀咬南雄侯,攀咬四殿下!”
宁王大怒:“何才骏,你放肆!”
陆必鹄也跪下:“殿下,我就事论事,本身第一怀疑之人就是他何才骏,他即便是清白的,难道还查不得,他这般激昂,甚至还说我为了宁王污蔑四殿下,这罪名,臣万死担不得,求殿下做主!”
“清将军,江西是不是有奸臣,我有没有做过,我清者自清,我接受所有调查!烦请您派出鉴鹰卫去江西一探究竟,陆必鹄,你敢说你没有这个心思,四殿下在这站着呢,你太不把四殿下当一回事。”
穆折清双手抱胸,看着这出大戏,回应道:“自从白莲教出现,我的人就一直在江西调查,目前没有证据表明此事有何大人有关,陆大人就不必这么质疑同僚了。”
陆必鹄不敢与穆折清争执,还是抓着何才骏不放:“我听说前两天,何大人还纳了一房小妾,这小妾好巧不巧偏偏是江西布政使司送给他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互相对骂,丝毫不惧宁王得怒斥,宁王更是恼火,站起身来,怒吼道再不停下,就拖下去杖毙,二人听了索性对打起来,场面失控,宁王轻轻叫唤身侧得瑜王爷请求帮助:“王叔,王叔。”
不料瑜王爷直接假装没听见。
宁王慌了神又拿眼神向他舅舅严不谲,严不谲没有反应,好像在想对症之策。
“够了,朝会之上,尔等当堂厮打,禁卫军,将二人拖出去仗打二十!”一道威严声音喝止了一切。
陆必鹄,何才骏这才不敢吭声,乖乖放开对方,任由禁军拉去仗打。
原来是穆哲枫发话,他一吼,整个大殿立马安静下来。门外传来一道道惨叫,宁王好不爽,不就是仗着声音比我粗狂,武功比我高,群臣都怕他。
宁王一甩袖子:“好了,散会!”
宁王离开武宣殿气呼呼来到宸妃的亩芳宫。
“楚儿,方才的事,本宫都知道了。”一身雍容华贵的宸妃看着宁王。
“母妃,我真是气死了,我才是监国皇子,可满朝文武有谁把我放眼里,我叫王叔,王叔不理我,舅舅也不搭理我,那个穆哲枫更可恶,一声吼,直接替我处置了朝臣,这是我的权利!”说我气氛得跺上一脚。
“你真是没出息,人家穆将军替你收拾了摊子,你还怪他做什么,你搞清楚你的敌人对手是你四弟,不要搞错了对象,穆将军虽然一身权力,到底他不是皇子,他只忠于你父皇,他处中立,你万不要白白得罪他,便宜了你四弟!”
宁王叫张知楚,一屁股在台阶上:“我知道他是中立的,我受不了群臣对他惧怕恭敬,怎么从来没见着他们惧怕我!”
宸妃从贵妃宝座上起身,拉起地上的张知楚:“你看看你,像什么监国皇子!”
一名侍女端了茶水来,宸妃接过,打开茶盖,递给张知楚:“喝点水,冷静一下,凡事不要急急燥燥的,楚儿,你也该懂事了。”宸妃转了个身,继续说道:“这么些年,皇上从没立过皇后,我是后宫唯一的贵妃,统辖六宫事,贤妃那个女人虽得皇上喜欢,可是愚昧无知,要不是仗着他哥哥是南雄候,就凭她这种脑子也配在宫里活着。”
宁王喝完水,在一旁椅子上坐下。宸妃也在他身旁椅子坐下说道:“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我儿子,更像是贤妃的儿子!四皇子张知衡反倒像我,我与她该不会当年孩子抱错了吧!”
“母妃,我比四弟大三岁,怎么可能抱错,你就这么欣赏四弟?”
宸妃安慰道:“我玩笑话,还不是你不争气,这毛躁粗鲁的性子分明像贤妃,哪里像我。”
宁王不说话了,只是哼了一声。
“贤妃在受宠如何,皇上不在,她母家是南雄候府又如何,南雄候也不在京城,如今是我们大好的机会,你四弟是个有能力的,我们慢慢下手,贤妃这种蠢脑子好对付,只要贤妃犯了事,张知衡重感情会为了她母妃妥协认输,其他几个皇子不足为虑,到时候你就是唯一太子人选,就算南雄候回来了也无济于事!”
“母妃可是有主意了!”张知楚大喜。
“已经有计划了,还得和你舅舅再商量完善!我和你王叔商量,过段时日举办一次狩猎,到时候你好好表现,让文武百官好好瞧瞧你骑马射箭本事!”
“好呀,四弟擅长读书,这骑马射箭可是我的长处!”
不知不觉半月已过,明岱凌几次去柳府看望高阳,高阳都拒绝,只是让彩云来转告说过得很好,不必担忧。
南雄候府,八月的天酷暑难耐,枝头上响着知了聒燥的叫声,明怀冰走进梧桐居,门口是他二哥的随从千禅站着,明怀冰问道:“二哥在里边?”
“在,三公子进去吧!”
明怀冰进来,明岱凌呆坐在正中央的太师椅上,桌上一盘冰块,两个丫鬟一左一右给他打着扇子,他似乎心情不好,左手支撑着头闭着眼思索着什么,一会一声叹息。
“二哥是怎么了?”
明岱凌抬头看了一眼,又闭上眼:“你来有事?”
“宫里传来消息,叫我们这两日准备一下,后天去荫河围猎。”
“知道了。”明岱凌回答道,明显没有搭理明怀冰的意思。
明怀冰小心试探了一句:“二哥是因为高阳姑娘吗?”
明岱凌依然紧闭双眼,对明怀冰视而不见。
明怀冰看着眼前的明岱凌,轻叹一口气,二哥,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心结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