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走后伊酒天没再来烦我,我得以安静的盘坐吐纳。
我含光内视,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聚心之神光下照丹田,摒除一切杂念,凝韵听息,渐至神气合一,周身毛窍皆与之呼应,空中太和之气如根根银丝透入毛孔,渐觉丹田之中一股暖流如溪之源汇入我的经脉和脏腑,直至炁脉相通。
监牢里没有窗户,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狱卒来送饭我才知道,现在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因为这里就给提供两顿饭,早上一顿,下午一顿,准时准点儿。
我现在五脏六腑充盈着真气,倒也不觉得饿,可是以我现在的处境,也不知道哪顿饭会是我的最后一顿饭,所以我还是勉强吃了一点。
我刚咬了一口馒头,狱卒又去而复返,打开门锁进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拖了出去。
我一口馒头噎在嗓子眼儿里,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憋的满脸通红,差点儿背过气去。
狱卒直接把我拖到了审讯室,此时我的脸已经憋成了酱色,躺在地上,两眼上翻,四肢抽搐,急促的喘息着。
范廉走过来,用脚尖踢了踢我的胳膊,鄙夷的说道:“还没用刑就开始装死了?”
我拼尽全力抬起头,死死抓住他的衣摆,一只手指着我的嗓子,“啊,啊...”的求救。
范廉皱着眉头瞅了我一会儿,就在我三魂即将出窍的时候,范廉忽然抓起我的双脚把我从地上倒着提了起来,然后对着我的肚子连踹了五六脚。
他的方法纵然不可取,但是好在我命不该绝,也不知道他是哪一脚踹对了路子,我只觉一股气流冲向气管,直接把那一小块儿差点儿要了我小命的馒头冲出了我的口腔。
我顿时感觉呼吸顺畅,能够自由喘气儿了。
范廉两手一松,我的身体顺应重力摔在地上,脑袋着地的时候在一块石头上磕了一下,骨头倒是无碍,只是头皮上血管丰富,出了不少血。我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在裙子上胡乱擦了一把,能死里逃生已经很庆幸了,这点儿小伤都不算什么了。
范廉一直盯着我,眼神忽明忽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他躬身一拜,十分诚恳的说道:“多谢范大人出手相救。”
范廉的脸色更加奇怪了,“你谢我?”
我也纳闷儿,“你救了我,我谢谢你,有什么不对么?”
“你不是应该恨我么?”
我大手一挥,豪爽的说道:“一码归一码,你这人虽然变态而且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确有可恨之处...”范廉脸一黑,我赶紧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但是你救了我是事实,可见你良心未泯,还是尚存一丝善念的。”
范廉邪恶的挑起嘴角,“范某很荣幸能够得到陈小姐的肯定。”
我干笑着回道:“好说,好说。”
“范某今日专门为陈小姐准备了一套刑具,陈小姐可有兴致参观一下?”
我敢说不行么?
“那个...不审讯直接就用刑不太好吧。”
“你肯说?”
我点头如啄米,“肯说,肯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一定对范大人坦诚相待,毫无保留的敞开胸扉。”
范廉满意的说道:“你如果早这样听话,昨天也不至于受皮肉之苦。”他转身走到案桌前坐下,然后拿起毛笔,说道:“先从动机说起吧,你为什么要毒害老夫人?”
我如醍醐灌顶,激动的走到范廉跟前拍案说道:“对啊!我为什么要毒害老夫人?”
范廉眼睛一眯,“你皮子又痒了是不是?现在是我在问你!”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动机,也就是说,我没有理由害死老夫人啊!她死了对我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你还是拒不承认是你下的毒喽?”
狱卒拿着竹夹冲我走了过来,我吓得腿一软,“噗通”一声就给范廉跪下了,“大人,我的大人呐,咱们都冷静冷静,您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咱能讲理尽量不动手成么?”
范廉摆手让狱卒退下,我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把心暂时搁回肚子里。
“你想跟我讲道理?你说我是非不分颠倒黑白,你的意思是,我是一个不讲理的人,你想跟我这样不讲理的人讲什么道理呢?”
我十分狗腿的说道:“您听岔了,我说的是:是非能断,黑白分明。而且我从前听闻,大人断案向来讲究恩威并重,您的威严昨天我也见识了,您今天是不是该给我施点儿恩了?”
“有意思,你想让我对你怎么个施恩法儿?”
我向范廉身后瞥了一眼,然后把心一横,欺身靠近他,悄声说道:“您遣退众卒,我跟您说点儿掏心掏肺的话。”
范廉抓住我的头发将我从地上提起来,我痛苦的呻吟了一声,他猛的用力,把我的身体向他拉近,然后狰狞的说道:“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本官,嫌你脏。”他说完便松开手,任由我跌回地上,然后抓起桌子上的帕子,将每根手指都细细的擦了一遍。
“既然陈小姐有此想法,那我这里有几样刑具陈小姐一定喜欢,不如我就借给陈小姐用用吧。”
又是刑具,我现在一听刑具俩字儿就头皮发麻。
狱卒端着个大托盘走过来,然后将托盘双手奉给范廉。
范廉拾起托盘上一个物件摆弄了一番之后递给我,我接过那东西看了看,这物件形状类似妇女捣衣的棒槌,说它是刑具,却不知是如何用它来行刑的,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杀伤力啊。
范廉对我说道:“此物名叫开花梨。”
名字倒还挺雅致的。
范廉继续说道:“请小姐摇动底端的转子。”
这棒槌还有机关?我来了兴致,把着转子就摇了起来,随着我的摇动,棒槌的顶部渐渐裂成三瓣,如梨花绽放。“这东西做的倒是机巧。”
范廉说道:“我就知道小姐一定喜欢。”
我心道:你个黑心肝的大变态,你鼓捣出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我要是喜欢才怪。
“那就开始上刑吧。”
我心一坠,连忙说道:“等等!你先告诉我这个东西是怎么用的。”
范廉表情愉悦的回道:“简单,将此物插入女子的二阴,然后反复摇动转子。”
“我日你老...”我往范廉身边看了看,那个娘字到底没能骂出口。
“小姐要是不喜欢开花梨,那就骑木驴如何?”
骑木驴我听说过,跟这个开花梨一样残忍,发明这种刑具的人简直就是泯灭人性,丧心病狂。我真希望有一天能把这些刑具在他范廉身上全部都用一遍,让他也试一试痛不欲生的滋味儿。
范廉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要选哪一个?要是实在难以抉择,干脆挨个过一遍吧。”
我的目光越过范廉,看向他的身后,范廉疑惑的转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他伸手掐住我的脖子,然后五指慢慢用力收拢。
我被他掐的喘不过气来,就像刚才被馒头卡住时一样,那种窒息所导致的濒死感是最容易让人感到绝望的。
范廉痴迷的欣赏着我脸上的表情,我知道他不可能掐死我,所以我也不挣扎,但是我的指甲死死抠着他手上的肉,机会难得,我一定要趁机从他手上多抠几块肉下来。
“你知道我不会掐死你。”范廉松开手,“我也的确不会掐死你,要是就这样让你轻易的死了,岂不是很无趣?”
我捂着脖子大口的喘气,因为喘息的太剧烈,伤了肺腑,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范廉拿起地上的开花梨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帮你决定了,就用它吧。”他挥手招来狱卒,命令道:“准备行刑。”
最后这四个字令我如堕寒潭深渊之中,我浑身战栗颤抖不止,狱卒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我忍不住失声尖叫起来。
我的叫声激怒了狱卒,他甩手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对范廉请示道:“大人,要不要把她的嘴堵上?”
范廉面对着我坐下,身子靠在椅背上,怡然说道:“不用,我喜欢听她叫出来。”
“请问大人,是从前阴开始还是先从后阴开始?”
范廉竟然十分认真的想了一瞬,然后答道:“这个问题确实让我有些为难...算了,那就一起吧。”
我心神俱裂肝胆欲碎,对着范廉大骂道:“姓范的,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你断子绝孙...”
范廉竟然满面笑意的鼓起掌来,“接着骂,实在悦耳的很。”
我已经无法抑制的开始痛哭起来,“大人,求你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我全都招,求你让他们住手吧。”
范廉淡淡的点头,“那你说吧,毒是你下的么?”
狱卒已经将我的双手绑在了铁床上,开始去褪我的裤子,我拼命挣扎扭动,狱卒多次摁住我的双腿却未能得逞,其中一个狱卒红了眼,从身后抓起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就烙在了我的腿上。
皮肉被高温炙烤之后“滋啦”一声冒起白烟,屋子里立马弥漫出一股焦肉味儿,可我已经麻木了,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恐怖的开花梨,已经根本感觉不到疼了。
范廉起身走过来,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问道:“还不说么?”
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心如死灰,什么叫做无助,即便是是死亡也远不及现在的处境让我绝望,绝望到我的魂魄都在颤抖。
我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坚定的说道:“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