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过后,白素心与璃乐郡主坐在大树下的石凳上闲聊。
说是聊天,实则是为了褪去一身酒气。
白素心前世曾跟着拓拔忆一同去过一次西北,对西北的风貌景色也是了然于心。
璃乐郡主因是许久未曾与人谈及西北,又觉得白素心十分亲切,因此二人的谈话自然十分愉快。
直到申时三刻,璃乐郡主才缓缓起身与白素心道别。
“今日烦扰白姐姐,我这就准备回去了。”璃乐郡主柔声道。
白素心跟着起了身,挽留道:“郡主不留下来用晚膳吗?”
璃乐郡主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认真道:“不必了,若是再待下去天就要黑了。”
纵使璃乐郡主是个孤女郡主,可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贵族。
即便只是个异姓郡主,也有不少双眼睛正盯着她。
若是回去晚了,难保不会有人乱嚼舌根。
璃乐郡主如今还未出嫁,即便只是为了名声考虑也不可回去得太晚。
“那我就不留郡主了,不过说好了,有空可是要常来的。”白素心眉眼带笑道。
“那是自然,白姐姐放心。”璃乐郡主嘴角微微上扬道。
白素心将璃乐郡主送走后不久,就有一位前院的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流苏苑门前。
浅秋忍不住有些犯嘀咕,为何前院的小厮行事总是这般慌慌张张?
真是没见过世面。
白素心见小丫鬟一脸嫌弃的表情,便主动开口问道:“匆忙前来,所为何事?”
小厮大口的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方才璃乐郡主派人送来了东西,说是要小的亲自交到三姑娘手上。”
浅秋微微撇了撇嘴,心想送东西就送东西,这般慌忙做什么?
“东西给我吧。”浅秋正色道。
跑腿的小厮明显有些迟疑,抬头看向白素心。
白素心缓缓开口道:“交给浅秋吧。”
“是。”小厮这才将一个红匣子双手递到浅秋手上。
待小厮走远,浅秋才开始抱怨道:“他也太木讷了吧。”
“你认得他?”白素心不急不缓问道。
浅秋微微摇头,道:“看着面生,并不认得。”
若是认识,浅秋早就当面数落小厮了。
她去接东西竟然还不给,非要姑娘亲自开口。
真是越想越生气。
浅秋将红匣子放在大树下的石桌上,在白素心的授意下打开红匣子。
顿时,一颗颗雪白无暇的珍珠映入眼帘。
“姑娘,郡主给您送了一匣子珍珠呢!”浅秋喜形于色道。
京城离海边较远,因而珍珠稀少,常见的饰物也并不常用珍珠作为点缀。
浅秋平日里也不怎么能见到这么多的珍珠,因此也就显得激动了些。
白素心凑近了一看,发觉这并不是普通的珍珠,而是南海最为珍贵的鲛珠。
“这可不是珍珠,而是鲛珠。”白素心淡然道。
“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白素心随即默默念道。
小丫鬟浅秋登时起了好奇心,问道:“姑娘,你说这鲛珠真的是鲛人的眼泪吗?”
白素心弯唇浅笑,道:“是不是眼泪不知道,只知这是极为珍贵的东西。收好吧,莫要辜负了璃乐郡主的一番心意。”
“是。”浅秋屈膝行礼后,步伐轻盈地回了屋子。
这一日,便是在这样说平常不平常,但又不算是新奇的情况下结束了。
祁潋与白素心谈话后,将经过细节传达给了白毅天。
白毅天的眉头始终拧成一团,心想或许正如妻子所说,三女儿如今的样子真的不适合嫁人。
三年前在京城时,白素心是与哥哥姐姐们一同在府中读书的。
白毅天不认为女子应该学什么与男子不同的东西,因此特意将教书先生请到家里来,一并教授儿女们课程。
白素心擅长古籍兵法,性子跟两位姐姐比起来确实更偏向男子一些。
这也是白毅天之所以答应白素心习武的原因之一。
后来离京前往凉州的三年,白毅天起初也是打算寻一位教书的女先生教授两位女儿的,但却一直没能寻到合适的人选。
世间大多数的女子多是被世俗礼仪所禁锢着的,白毅天想让女儿们像祁潋那般,行事不拘小节又言谈有度。
因此那三年祁潋除了教授白素心武功之外,还会抽空指点她读书。
此时白毅天不禁想,是否是因为这样重武轻文的培养,这才使得三女儿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潋儿,如今大郎和心儿都颇为不懂规矩,你还是先操心为他们两个寻个师父多读些书吧。”白毅天坐在房中的软塌子上,长舒一口气道。
祁潋缓缓走来,轻轻为白毅天披上了一件衣裳,柔声道:“老爷注意身子,夜里天凉。至于老爷方才所说的,我会留意的。”
白毅天松了口气地点了点头。
祁潋思虑片刻后,缓缓道:“老爷,关于祉儿的师父人选倒是不用愁,京城中不乏懂得经史子集的教书先生。就是心儿这边比较麻烦,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找何人。”
白毅天方才放下的半颗心瞬时又提了上来,道:“或许潋儿可以去一些女子多的地方,或许能寻到一位合适人选。”
祁潋和声细语道:“其实心儿需要的并不是教她读书的女先生,而是缺少一份耐性。我听说学琴可以修身养性,倒不如考虑让心儿再多学一学。”
“只是又要找何人来教她呢?”白毅天颇为惆怅道。
京城中懂得琴艺的人并不少,可真正能弹出曼妙曲章的人并不算多。
再说白素心也算是自幼练琴,虽不算是精通,一般人也难以指点她。
祁潋心中顿时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但顾忌此人的身份,因此她只是低声道:“听闻有一位女琴师,弹奏出来的乐曲悠扬玄妙,甚至还能引人入梦。只是她的身份就比较尴尬了些……”
“只要潋儿觉得此人不错,即便是身份有暇那又如何?左右不过是教心儿弹琴罢了。”白毅天道。
祁潋轻轻抿了抿唇,缓缓道:“此人便是醉花楼的琴师,芷羽。”
白毅天的脸色登时变了,他好像并不是完全不在意教琴之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