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文念毕,屋子里狂风大作,墙壁四周的红绳牵扯着无数小铃铛,随着老道手中镇魂铃的节奏一个劲的乱响。
冲向老道的宫装女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似乎能刺破众人耳膜。恐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一楼客厅。
片刻,宫装女鬼再也承受不住阵法的攻击,噗通一声倒地不起。
老道急忙上前,取出几枚北宋真宗时期的祥符通宝铜钱,又拿出小纸包里事先研磨好的朱砂,在每个铜钱上沾上了一点。
分别按在静雅的额头神庭穴,眉心印堂穴,上嘴唇人中穴,左右肩膀两处的云门穴,还有胸口正中檀中穴,最后是肚脐神厥穴上。
又为了防止宫装女鬼挣脱,老道又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墨斗,把能驱邪的黑狗血倒进墨斗的线槽里。
虽然需要现杀的黑狗血才好用,因为这样的血才不会失去灵性。但老道来的冲忙没时间准备,只是从道观带了一些出来,但现在顾不得许多,勉强着用一下吧。
老道拉开沾染上黑狗血的墨斗线,连带着女鬼身周的地板也一起弹成了个网格形状。
黑狗最为凶狠,所以血中带煞,而狗血也是至阳之物,用来镇压鬼物最为有效,再加上年代久远的铜钱。
且沾染上万人阳气的铜钱,配合至阳之物的朱砂,并加以催动激发人体属阳的穴位,强行逼出宫装女鬼。
墨斗辟邪,狗血镇邪,朱砂铜钱驱邪,外围还有红绳铃铛。天罗地网之下让宫装女鬼无处可逃。
在这一连串的攻式下,宫装女鬼发出凄厉的咆哮。随后女鬼竟然第一次口出人言,但从静雅口中说出竟似金铁摩擦的声音。“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都得死”。
老道继续摇着镇魂铃,对宫装女鬼说道;“孽障还不快速速离开诉主本体,不然休怪贫道,打的你魂飞魄散。”
但宫装女鬼却把老道的恐吓,置若罔闻。连连喊道,“我死的好惨,我要报仇。”老道开始劝慰:“逝者已矣,何况已过了千年。你的冤屈,地府自由公账,你何必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只要你脱离宿主身躯,克制怨气。贫道便帮你上表祭文减轻一些福报因果。
对于冤魂,老道拿手的就这三板斧,一打二哄三骗。世报恶果哪里说减轻就能减轻的,不然到庙子道观里去拜拜都能洗脱罪责了。
但话又说回来,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都是心念所至的大彻悟,哪里有刀,哪里有岸。一念间手中无刀,脚下便是岸。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佛道都一样都是禅机。
宫装女鬼听闻,老道一番话。瞬间不再惨叫,众人的心刚刚落地,一下又吧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刚才,瞬间屋内狂风大作,女鬼的怨气又增强了好几倍。
宫装女鬼毕竟是千年的女鬼,都快成精了。这点计量怎能骗得了,一个耳光一个枣根本不好使,骗骗小孩子还行。
宫装女鬼凄惨的咆哮,“今日落在你们手中我无话可说,但就算我魂飞魄散也要拖着这个女娃。”说罢,静雅浑身开始颤抖,口角处流出一股股腥臭的黑水。
老道见之不妙,掏出一张银纹锁魂符,照着静雅额头拍了下去,另一手高举镇魂铃,随之口中念道,“收捕非殃登天,左契佩带印章,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扶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神师诛伐,不避豪强,先杀邪神,后灭游光,何神敢前,何鬼敢当,缚汝置水,煮汝镬汤,三日一笞,五日一榜,门丞捉缚....足足念了快半小时。
老道才停口,”再见老道前后衣襟已经背汗水浸透。而静雅的身体也不再颤抖,口角黑水也停止流出。
老道见此长虚了一口浊气,“此孽障怨气深重,贫道无法度化。这孽障也是贫道近一百年来见过的最厉害的冤魂了。
现在这小女娃已无大恙,这孽障已经被我镇压收入镇魂铃中,待贫道回到道观中把收入孽障的魂天铃,放到祖师画像下焚香诵经,过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彻底灭除。”
接着又道:“小女娃现在身体极度虚弱,需要休息静养。等精神有所好转后用鸡汤或者鱼汤熬粥喂食。切记不要大鱼大肉,会虚不受补的,反而损害身体的根本。”
老道再看了看撞晕的虎子,和吓晕的虎子妈,又看了看静雅,基本没什么大碍。就收拾了一下散落的法器,正准备离开。
惊魂未定的虎子父亲连忙叫住老道。这时虎子父亲对老道那是非常的敬重,估计对自己亲身父亲都没那么恭敬的态度过。
虎子父亲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的说道,“老神仙啊,您看静雅一家子都需要人照顾,我需要下地干活,还要养一大家子人,虎子每天还要去上学。
虎子他妈如今受了惊吓,我看她一下子也缓不过来,您看是不是能把小凡留下来帮把手啊。在虎子爸的一再请求下,老道也只好应允。
老道心想,凡儿留下也好。这种鬼怪之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就不要打扰其他村民了免得引起恐慌。
捋着胡须,老道转身对夏一凡嘱咐到,“凡儿,这段时日静雅一家就辛苦你照顾了。这也算行善积德,大有裨益。
不过你留在村子里别乱跑,有空回道观看看为师,为师会想你的。”夏一凡见自己师尊这种作派,简直是无语到极点,心想,我最看不惯你这老头一本正经吹牛的样子。
但口中却说道:“师尊,助人为乐是玄门之本,我义不容辞。虎子是我的好兄弟,那虎子的邻居就是我的邻居,虎子的同学就是我的同学。不辛苦,一点不辛苦。”
见此师徒二人对话,把没昏迷的几人,雷的外焦里嫩。果然名师出高徒啊,青出于蓝而甚于蓝。见过不要脸的,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
老的抹不开面子,想不失高人形象,小的不就想没有管束瞎玩吗。直说啊,整什么台词,搞得一套一套的。
就这样说定后,老道回到了轻云道观,镇灭宫装女鬼去了,而夏一凡就在虎子家里住了下来。
晚上夏一凡和虎子睡在一个炕上,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此时有说不完的话。当然几乎都是虎子不停的问着各种问题。
比如刚才我昏过去发生了什么事,女鬼最后怎么被降伏的。人死了会变成鬼吗?你会不会捉鬼的道法?搞得夏一凡不胜其烦。
但虎子问到了一个关键得问题,“在宫装女鬼降伏后我才苏醒的,听到老道长说,这孽障也是贫道近一百年来,所见过的最厉害的冤魂了。那这样算来你师尊该有多大年纪啊。”
夏一凡听到虎子问这个问题,也开始思索着。“听师尊好像说过他在康熙八年的时候,就当了道士,算起来也就是一六六九年出生的。”
虎子惊诧道,“那不是三百四十六岁的老妖吗?”。夏一凡微怒的骂道,“什么老妖,你那么肥还是猪妖呢。不许说我师尊,我师尊是练习本门仙家道法目前已是地仙境界,你懂什么。”
虎子惊讶,“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夏一凡不屑道,“当然有,没见你父母一口一个老神仙的叫着吗?”
虎子挠了挠之前头上撞出来的包说道,“那也是”。
之后,夏一凡把虎子撞晕过去后,老道是如何降妖伏魔的故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唯独没说,自己扇了静雅一个大耳瓜子的那段。
听的虎子一愣一愣的。夏一凡拍着虎子的肩膀,神秘兮兮说,“如果你不信,可以去问你爸,还有静雅的爸妈他们都看到了”。
虎子流着哈喇子直直的看着夏一凡,“小凡我们是好兄弟吧。哪天你在你师父面前说说,把我也收在门下吧。我也要学神通”。
夏一凡没好气道,“你别做梦了,把你当猪妖收了还差不多,还学神通,你还是省省吧,我从小是师尊养大的,十五年了除了通茅厕,啥神通都不会”。
虎子质疑道,“你不是老神仙关门弟子吗?怎么什么都不教你啊。我才不信呢”。
夏一凡露出认真的神情说道,“师尊教啦,教我武艺,教我做人,师尊说神通不是学来的,是福德圆满后修来的。本事越大责任就越大,还说太早教我,相术,卜卦,堪舆,寻脉,没什么好处。心智不坚学了这些反而会酿成大错”。
虎子听了这番话,似懂非懂的。情绪似乎很低落,好像因为学神通无望,被打击到了。
虎子对今天抓鬼的事也兴致缺缺,失去了聊天的兴趣。不一会儿,虎子的呼噜声就响起了。夏一凡也就躺下,看着窗外的星空,回想着刚才和虎子说的那番话,其实师尊说了很多。但自己也是一知半解的。
接着又想起,今天静雅父母,见自己女儿出事那焦急的样子。还有虎子哥生日,一家人为虎子哥庆生,虎子哥父亲还送他了生日礼物,那支老鹰风筝。
如果父母没有遗弃自己那自己的生活会是怎样?还有没有机会找到自己的父母?真想当面问问父母抛弃自己的理由。
不知不觉,夏一凡进入了梦乡。风已静,夜已沉,明月当空,星万灯,邻家牧童,竹笛声。梦里母亲抚慰着自己的脸庞,唱着童谣,哄着自己入眠。
这种感觉多么好。虎子,静雅,大家都有父母,为什么我没有。睡梦中,晶莹的泪滴从眼角滑落,瞬间不见踪影。似乎当时从没有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