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摇,卷着红烛左右生姿,姬雪冬缓缓收回外放的目光,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道:“想不到王掌柜竟然这般淡定,我说了这么多,你不要说反应了,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倘若王林真的毫无反应,恐怕真的会招来此人的不悦,便连忙摆了摆手辩解道:“姑娘刚刚的那番话原来是说给我听的呀!看我这呆头呆脑的笨拙样子,让你见效了!”
姬雪冬又不是三岁小孩子,岂会被他这种低劣的狡辩所蒙骗,只是不以为然地冷笑了兩声便不再搭理他。
碰了一记软钉子的王林,自然不会在倒贴上去,便也将头转向另外一边问道:“徐兄弟,你话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好不好,什么叫作烧杀抢掠,弄的我好像十恶不赦的坏人一般!”
徐仁友简直不敢相信此人竟然这样厚颜无耻,瞪着一双眼睛错愕地看着他好半天,方才缓缓地说了一句,“王掌柜,你我之间的仇怨,你觉得单凭你这张三寸不烂之舌可以调解好的嘛?”
这话一出口,本来笑嘻嘻的王林脸色登时变得无比难看,别人不知道的事情,他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作为一个生意人,不到最后一刻他是绝对不会暴露自己的底牌。
念及至此便立马打了一个哈哈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什么事情都有个价值!所以...”话说至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而是咧嘴一笑,笑眯眯地盯着徐仁友。
徐仁友虽然不能算是什么绝顶聪明之人,但是这话的言外之意他还是不难猜出的,便眼睛一白,没好气地说道:“你不用给我来这招,我知道你看着我无非就是想从我的神情上,看一下是不是可以用钱来解决这事!”
王林并不否认徐仁友口中所说,只不过他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肩膀一耸双手一摊道:“我倒觉得这不失一个好办法,毕竟这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很多细节我觉得都无法可以准确的记起来,所以赔偿应该是最优的选择!”
这话乍一听好像是有些道理,可若稍微想一想便会发现,这话其实说的可以用无情无义来形容。
可徐仁友并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只见他听罢王林的这番高谈阔论后,竟然仰天大笑了起来。
这笑声属实来的有些突兀,让本来静坐的几人俱都一愣,尤其是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海大江,更是吓得一激灵道:“干什么呀!”
“干什么?”徐仁友伸手捻起来掉落在手臂上头发,淡淡地说道:“有道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损伤也,可若子女受伤了,这又改怎么办呢?”
海大江似乎没有听明白徐仁友这话是什么意思,眯瞪着一双眼睛茫然地看着他,好半天在皱着眉头说道:“你这酸不溜秋的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听的我牙根都直痒痒!”
呃...
徐仁友没有想到海大江竟然会这样说,登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就在其刚要张嘴解释是什么意思之际,坐在他对面的姬雪冬似乎再也看不下去了,便先他一步说道:“这你都听不懂什么意思,你还不如趁早买快豆腐撞死算了!”
“啊?”海大江有些惊讶姬雪冬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么一句,虽然他没有听明白之前徐仁友都那句,但这一句他可听清楚了,便连忙厚着脸皮追问道:“姑娘,有道是死也要死个明白,就像你说的我买快豆腐撞死之前,您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
姬雪冬简直要被海大江给气笑了,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好在她久经世故,便双手高抬轻掩颜面道:“你这么厚脸皮的说实话我还真是第一次遇到!”
海大江嘿嘿一笑,知道姬雪冬在数落完自己之后,便会帮忙解释,也就没有打断,而是乖巧得坐在椅子上面静静地等着。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约莫只是几息,姬雪冬便清了清嗓子说道:“刚才老徐说那么一大堆,无非就是想表达一个意思!”
对于这样的结果,海大江似乎早已料到,直待姬雪冬话音刚一落地,他便立马接过话茬道:“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姬雪冬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反应这么快,本来已经准备好的说辞也被他蓦然的插入给彻底打断,只好将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下去,在重新组织道:“意思就是想说连头发皮肤都要细心呵护,那自己生的小孩子那自然更要呵护有加!”
“原来是这样啊!”海大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可又不好厚着脸皮再追问下去,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是小孩子那更应该呵护了!”
“咦?”姬雪冬完全没有想到海大江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等着一双眼睛错愕地看着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此人是没有听明白自己之前的解释,但又想抱住自己的面子,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念及至此便摇了摇头道:“海大江,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我刚才说的是什么!”
眼见自己的小伎俩就这么轻易简单地被戳穿,海大江只好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我就是在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之上是个男人,这男人嘛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所以,”
说至此处还没待后面的话出口,便被姬雪冬抬手截断“就此打住,我不想听你的这段解释,说实话我牙根儿对你的事情不感兴趣,我之所以到现在为止还坐在这里,其原因只有一个!”
看着竖起来的食指,海大江似乎有些不解,但又不好意思明着询问,只能旁敲侧击地说道:“原来只有一个啊,我还以为...”
话说至此便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因为以他的判断,对方一定会在他这句话后询问‘以为什么?’
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他双眼微闭,等着即将上钩的鱼之际,这姬雪冬竟然调转枪头和徐仁友开始攀谈了起来。
竹篮打水一场空,海大江虽然心中诸多不甘,但也只好接受这个现实,无奈地靠回椅背。
“刚才你说王林去你家为非作歹,那不知他是否有伤害你的家人呢?”一句极度含蓄的询问缓缓从姬雪冬嘴里溜了出来。
这话自然是在问徐仁友,所以其他人也都没有插嘴,全都默契地将视线移动到徐仁友身上。
“怎么可能不伤害呢!”徐仁友似乎为了防止眼泪留下来,竟然将脸颊微微扬起少许道:“别的不说,但就深更半夜一群无赖一脚踹开木门,这让一般人就吓的难以忘怀了!何况对于他所做的事情,比起夜半三更踹门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区别这么大嘛?”姬雪冬似乎有点不相信徐仁友口中所说,就在她把视线移动到此人身上的那一刻,她便确信此人绝对没有说谎。
念及至此,便轻咳了兩声道:“老徐,你若是觉得意难平,你大可以一句话带过就可以了,没有必要非给我们说的让你悲伤难耐!”
这看似一句简单的宽慰话,可在徐仁友耳里却变成了另外一种模样,只见他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眼睛道:“多谢姑娘关心,若是能够让此人受到惩罚,我这点伤痛又算什么呢?”
话说至此语气蓦然一顿,抬手指了指海大江道:“刚才你不是问我,宛芹和忘春怎么了嘛?我现在就告诉你!”
呃...
海大江并不知道对方这是突然间怎么了,就在他还在揣测此人心意之际,徐仁友已经开门见山的说道:“当年王林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派了一群他的爪牙半夜三更来的我住的地方,一脚踹卡房门,将熟睡中的忘春掠走,临走又一把火烧了我的房子,好在当时宛芹与这些人在争夺小孩,所以才没有被烧死!”
说至此处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大声了起来,近乎嘶吼地说道:“可一个女人又岂是那帮子无赖的对手呢,三下五除二便把宛芹给打晕了过去!”
闻听至此,海大江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连忙抬手截断道:“你等等。你刚刚说忘春被王林掠去了?”
徐仁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瞪着一双眼睛错愕地看着他,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你难道现在才知道嘛?”
这话虽然没有正面回答海大江的问题,但他还是听出来这话的言外之意,登时脸色煞白地说道:“你这不是废话嘛?你又没说我怎么知道!那忘春现在在那?”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自然都知道这忘春其实是海大江与宛芹的孩子,虽然海大江从未尽过一个做父亲的义务,但是当知道了孩子出了事情后,出于本能还是第一时间询问结果。
可天不遂人愿,徐仁友并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嘴角微微一撇冷笑了两声,方才抬手一指王林语气森森地说道:“忘春的下落,你最好还是问问此人比较好,他应该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