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顾及的不是先生本人,而是一身儒袍,抱着书本,随时可以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可告上自己家父的老师。
“凭你家,也配与我侯府匹敌?若说学堂之上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可一旦踏出这博文堂,你为林家二小姐,我乃侯府正室小姐,就是你在哪里见了我都少不了屈膝礼数,到底是谁给了你能与我平起平坐的错觉?!”
西楚除了忠勇侯府,唯镇国侯府最大,除了皇上,正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位,只是曾经自己受二房打压,变得纯良懦弱,才让这些人敢拿自己打趣!
简直反了天了。
林家女儿脸色由青转红,一张脸涨红的快要冒烟,满是羞愤耻辱,这个李乐是水全部灌进脑子了吗?以前的胆小鬼,竟然端起了侯府嫡女的大架子,还刻意搬出来压她,这是成心要给她难堪了。
此时李乐居高临下的站在她身旁,压着她的肩膀,让她站也不是,逃也不是,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以为李乐还是以前的李乐,现在她快要后悔死了。
“课堂之上严肃静思,你们这是做什么!”
李乐和林家女子在夫子先生的呵斥下僵持着,其它所有人都低着头,好像李乐和林家小姐的纷争跟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有沐长锦还看着这边,脸色的笑容分明像是看好戏,却桀骜如风,格外好看。
先生夹着书本,跺了跺脚,斥道,“又是你!李乐,还不快回你的书案前去!不知礼数就算了,现在连尊师重道都不懂了?若是不想学就给我回去,博文堂是培养国家栋梁的地方,你要是觉得不必学,干脆关门闭户在侯府闺中学习女红算了!”
林家女子如救星般看着先生,恨不得夫子像那天一样,直接把李乐骂走就好了,这样说不定还能捡回一点颜面。
李乐又怎会让她称心如意,夫子对她这话说得确实太重,却不为过,毕竟曾经愚钝是她,现下上课还揪着这林妹妹领子不放藐视课堂的也是她,不过她并不会如他们所愿就此退缩。
今天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她李乐今日不同往日了,她会一步步担上他们侯府荣华,承起镇国侯府生死,保护自己的家人,无论是谁,但凡闻她镇国府风光,都必要敬畏三分!
李乐眼中的光芒绚丽夺目,如曜石般的眼瞳坚定目光震慑人心,周身竟侯府嫡女不可忽视的气场。
“有趣…”沐长锦不由暗自感叹,他竟从这样一个女子身上看出了武将风采,将少女称得英姿玉立,风采夺人,这样的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忍不住愈发好奇,李乐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
这样的女子注定一生不凡,而李乐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李乐面对夫子训斥不再无地自容,反而从容道,“夫子,学生有话要说。”
“你?你除了藐视课堂,你能有什么话说!”见他进来,李乐还双目凌人的揪着林家妹妹肩膀的领子,分明是对他毫无尊敬可言,夫子干瘦的手指指着李乐,抖声道:“你…李乐,你身为侯府嫡系,怎么如此粗鲁?像个男子一般,还不快放开林倩仪,两个女子争雄斗阵,成何体统!”
夫子压不下火气,几步走过来。
“你们两个,还不给我分开!”
林倩仪满脸委屈,她本就被李乐制服手下,这下倒正好卖乖装委屈,一副被李乐无故欺辱之色,“夫子,不关我的事呀,是李乐她出言无状,还以侯府嫡女的身份欺压学生,学生也是无奈,怎么敢藐视课堂?!”
竟是恶人先告状!
说她说话没分寸,她现在这强势的样子,确实容易被曲解为盛气凌人的样子,藐视课堂也说得有理由据,这些世家小姐果然都是有心计的,官家女子的把戏老夫子也不是不知道,却仍被这番话激怒。
那些世家公子不由也转过头来,看李乐的好戏,熟悉林倩仪的都知道林家小妹向来有点段数,知道老夫子爱面子,便口口声声为夫子讨伐李乐公然挑衅他为师之道的行径,老夫子听了,定然对李乐更加厌恶。
“李乐!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先生果真气的只差吹胡子瞪眼了。
“我正是因为尊重先生,才有以下此举,李乐虽然愚钝,但夫子的谆谆教导李乐一直铭记于心。”
李乐接着说,“夫子在课堂上说过,‘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为人之道凡事多求自省,但求问心无愧。闲谈时忌论是非,凡事多留余地,嘴下多积口德,免得落人口实,夫子品行高尚,深知君子之道,我等稚子望尘莫及,可夫子教导李乐一直记在心底,一刻不敢忘怀。”
李乐一席话说得发自肺腑,文人清高,李乐大赞夫子君子之道,不得不说深得人心。
老夫子脸色怒容被她一番至诚之心打动,不由软化下来,点头称是,对她的解释有了兴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你继续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倩仪脸上的委屈之色快要绷不住了,薛印为首的纨绔子弟也大吃一惊,这李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真的是以前那个说话都不敢大声,存在感微乎其微的草包吗?
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林倩仪急的快要哭出来。
可夫子叫她说下去,其它人也不敢打断,于是一群看好戏的风向一转,已经准备好了看林倩仪的笑话。
心想李乐昏迷十多日吃药定是补药吃多了,吃坏了脑子,突然有了火气,又让林倩仪这个倒霉鬼撞上了!
精彩!实在精彩。
李乐明亮的杏眼一扫群雄,那些刚才调笑他的公子们一个个都不敢与她对视,李乐浅浅一笑,现在她便要当着夫子的面正名,堵住这些人的嘴,“前些日子学生府上出了一些事,想必夫子也知道外传的说法,无非是说我行事每个形状,不知礼数,又痴心于敬王殿下,其实这些都是虚无其实的传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