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殷猝不及防之下,被冉秋念得逞,他下意识皱起眉来,却被口中化开的淡淡清甜吸引了注意。
这是……
冉秋念偷笑着看向神色缓和的萧殷,正要与他献宝,就见萧殷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院子。
“大哥哥!”
冉秋念郁闷的看着大步离开的萧殷,为了让萧殷不要生气自己擅自求祖母换院子的事,她可是特意从奶娘那里打听到了萧殷小时候最喜欢小厨房赵婶做的点心。
“难道是不喜欢?不像啊……”
冉秋念喃喃自语,她可是亲口尝过的,就是那个味道……坏了!
“我怎么忘了大哥哥最爱洁,我居然把自己咬过的点心塞给大哥哥,大哥哥定然嫌弃了。”
冉秋念欲哭无泪,满心担忧着。这下好了,讨好人不成可别把人给得罪的更狠了。
“小姐何必对大少爷这么上心?往日可从没见小姐您对谁这样好过,换作别人,早就感激涕零了,大少爷竟还敢给您甩脸子……”
清溪在一边愤愤不平,冉秋念一听,收起脸上的郁闷,神色一正,偏头看向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清溪,语气无比认真:
“清溪,大哥哥是我的家人,和祖母一样,是我最最重要的家人。若你真的为我好,就像敬重我那般,去敬重大哥哥。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再从你的口中听到。”
看着冉秋念全然不似往日那般娇纵任性的模样,清溪竟觉得眼前的小姐忽然显露出了从未见过的威严,像面对老夫人的时候一般。
清溪迅速敛容,心里对这样的冉秋念更多了几分信重,便不敢再把冉秋念的话当做小女孩的戏言。
“奴婢知道了,是奴婢逾矩了。清溪日后必将以待小姐之心待大少爷。”
冉秋念点点头,满意的收回视线,清溪是她最信任的丫鬟,前世冉府落败,她处境那样艰难的时候,清溪都不曾背叛,是以她对清溪的看重是旁人不能比的。
也自然不希望她身边的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萧殷这条冉府未来最粗壮的金大腿给得罪了。
得到回复的冉秋念便不再多言,专心指挥着剩下的人快点搬院子。
“都给我手脚利索些,动作要快,但也不许粗手粗脚磕坏了我大哥哥的东西!”
趁着萧殷不在,她可要赶紧的把院子给搬走,若是萧殷反应过来又折返回来,她可没办法在萧殷的阻止下,把院子给搬走。
却不知这一切都被早已折返回来的萧殷看在眼里,他本想制止冉秋念对他的院子“大动干戈”,但不知为何,直到整座院子被搬了个空,他都没有如想象中一般,出言喝止。
这丫头方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若是作秀,也不该挑着他不在的时候。若是出自真心,好端端的,这丫头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
萧殷忽然有些看不明白冉秋念的种种举动。或许将院子搬的近了,日日朝夕相对,他就能看清楚冉秋念的真实目的了。
冉秋念把萧殷的院子给搬到了她自己的院子附近,两座小院只一墙之隔,实在是方便得很。
冉秋念看了一眼天色,虽然只是将东西从西院搬到东院,但也着实折腾了一天,遣散了过来帮忙的下人,冉秋念累的坐在给萧殷新收拾出来的卧床上不愿意动弹。
她可是实实在在的指挥监督了一天,生怕哪个下人不尽兴,把萧殷的东西磕了碰了,惹萧殷不快。
“小姐,老夫人那边派人来传您过去一起用晚膳了。您看?”
清溪进来传话,经过了白日里冉秋念的那番话,清溪不知不觉中对着冉秋念已不像之前那般像是在迁就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清溪,都这个时辰了,大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冉秋念有些不愿意走,白天的桃花糕一事没能让她在萧殷面前邀到功,这会儿她可还等着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好好的向萧殷夸耀一番自己在这院子的布置上下的心思呢!
但左等右等不见人,冉秋念也只好依依不舍的跟着清溪去老夫人那里用晚膳。
待冉秋念离开之后,萧殷这才走入这座新住处,看着屋内与自己先前住处几乎一模一样的布置,萧殷面色有些复杂。
“去查查冉秋念最近发生了些什么,为何性子转变如此之大?”
“是。”
萧殷话音刚落,暗处一个声音便收令盾隐,没有带出一丝动静。
那边冉秋念带着清溪去见到了祖母,这才发现席间除了祖母和自己,竟还有第三个人。
“祖母,您怎么不早跟念儿说父亲也来了?”
冉秋念见到刚从祠堂里给放出来的冉霖,思及前世种种,脸色立马就有些挂不住笑来,欢欢喜喜的神色忽然顿住,颇有些委屈巴巴的缠着祖母小声撒娇。
祖母知道冉秋念心里受了委屈,自然对冉霖没什么好脸色:“你向来是在自己院子里单独用膳,今日忽然不请自来,说吧,是有什么要我这个老婆子出马的?”
都说知子莫若母,老夫人对冉霖的了解可谓是一点儿也没有出错。
原来不是祖母安排的饭局,冉秋念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若是祖母想借着这顿饭说和自己与父亲,那她还真有些难以接受。
对这个父亲,她前后两辈子早就耗尽了本就不深的孺慕之情,在他对柳如眉打压自己的举动视而不见之时,在他放任柳云瑶插足自己的婚姻时,更甚者,在哥哥和祖母相继死于非命的时候……
对这个懦弱又糊涂的父亲,冉秋念早就没有一丝指望。
“母亲您言重了,儿子平日不来是忙于商行里的事,怕打搅了您。今日来也是为前些日子带如眉入府的事,惹了您不高兴,前来请罪的。”
冉霖一副诚心悔悟的模样,若不是冉秋念早就对自己这个父亲的真面目了解的彻底,只怕都要被他给骗了去。
果不其然,下一句就让冉秋念彻底认清了眼前人的嘴脸。
“儿子这次来,也确有一事要和母亲商量。”
老夫人听罢,冷哼一声,冉霖顿了顿,想到还在府外痴痴等着自己的如眉和一对儿女,便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开口。
“眼瞅着就是春闱科考的日子,瑜飞,就是我同如眉的儿子,与秋白不同,是块读书的料子,我想着将他母子接进府里小住一段日子。若瑜飞能一举中第,入朝为官,也能与秋白有个照应。”
“小门小户之子也能与秋白做比?”
老夫人对冉霖话语中对柳瑜飞的吹捧是不屑一顾的,就算真是个文曲星下凡又如何?将人接进府里,让秋白和念儿受委屈的事,她绝不会同意。
正要冷声回绝,就听冉霖继续说道:
“儿子听说家里几个小辈也有参加科举的打算,如眉本也是出自书香门第,虽然家道中落,却还认得几个有些名气的先生,愿意延请那几位名儒给家中小辈一同讲课。儿子想着若真能给冉家培养出一二个进士及第,倒也是一件大事。”
这句话就搔到了老夫人的痒处,她自己是出身将门,虽然已久不涉足朝堂,但对冉家数代都不出一个读书的料子始终有些耿耿于怀。
小时候对着冉秋念的亲大哥冉秋白,原也是寄予厚望,谁知道大哥是个天生的商人料子,只爱经商,好不容易成了年,为了逃避背书,早早的领了商队,天南海北的跑商做生意,一年到头都难见人影。
至于冉秋念自己,她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即便如此,老夫人却还是对此事有些犹豫,冉秋念知道祖母疼自己,也知道想为冉家培养出几个举人进士几乎成了老夫人的一块心病,因此无论如何抉择,冉秋念都不会出言左右。
出乎意料的是,老夫人还是拒绝了冉霖的提议。
冉霖碰了一鼻子灰,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强忍着维持住恭敬的姿态,告退离开。
“祖母……”冉秋念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依偎进祖母的怀里,暗暗发誓,放心吧祖母,那柳瑜飞算什么?大哥哥这次一定能中个头名状元,让您好好的扬眉吐气一番。
“好了好了,再腻歪下去,饭菜可都要凉了。耽搁这么久,念儿怕是饿坏了吧,快传膳。”
祖母拍拍冉秋念的头,满脸慈爱,一点儿也看不出年轻时候杀伐决断的女将军的模样。
冉秋念陪着祖母用过晚膳,想着春闱科举的事儿,甚至都破天荒忍痛拒绝了和祖母一起睡的机会,带着清溪匆匆赶回院子去堵萧殷。
也不知萧殷整日里都在忙些什么,明明就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和她秋白大哥一样,连见一面都困难。
这样下去,冉秋念都有些担心萧殷还能不能像前世那样得中状元。
这可是他日后飞黄腾达的起步,万万不能因为自己重生的缘故就给搅黄了,否则她可罪过大了。
“小姐,这么晚了您还往哪儿去?”
清溪见冉秋念脚步一转,竟换了个方向,连忙追着问了几句。
“找大哥哥,督促他要好好念书。”
冉秋念脚步飞快,清溪阻拦不及,就见人闪身进了大少爷的院子,赶忙跟上脚步,生怕把冉秋念给跟丢了。
“大哥哥!你睡了吗?”
冉秋念被宠着长大,就算前世最后的时候遭了点罪,却也死的干脆,没受太长的折磨。这没所顾忌的性子倒是半点儿没变,大咧咧的闯到院子里,抬手就要推门,却被一道黑影拦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