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兄,你真是糊涂了,今日无论如何,断断不能放任这两个人离开郡守府。我已经派人打探到了,京里来的大队人马已经逼近城郊,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李老板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瑟瑟发抖的李郡守,终于露出了心中的真实面目,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你放心,若是你死了,我也定然不会放过这两个害了你性命的仇人,定会杀了他们叫他们给你陪葬的。”
“没想到你这个郡守做的可真是失败,连一手扶持上来的族弟,也早就有了杀你之心。”
冉秋念幸灾乐祸的在旁边讽刺起来。
“死丫头,闭嘴!”李郡守被冉秋念气的恶从胆边生,登时便什么也不顾的斥骂了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觉脖子上一疼,萧殷面含杀意的一剑便入肉几寸,疼的那李郡守立刻便求饶起来,“姑奶奶,小人知错了,都是小人嘴欠,快让摄政王将剑移开!”
冉秋念冷哼一声,并不理会这死到临头的李郡守,那边李老板看着院中一幕,面色不耐烦的一挥手,四周围着的弓箭手便立刻放出了手中的箭矢。
见状,萧殷将李郡守向前一推,以他为挡板,将冉秋念牢牢地护在自己的怀中,一边用剑格挡着四面八方的箭矢。
那李郡守嚣张了这么多年,临了,竟然是这样连一句话都没有说完,便死在了自己族弟放出的乱箭之中,死不瞑目。
李郡守的死没有激起任何人的怜悯,像是一只被一脚踩死的虫子,谁都不曾多看一眼。
没了李郡守这个遮挡,萧殷要面对的弓箭便更多了,他纵然武艺高强,可是现在还要分心保护冉秋念,想要轻松脱身,便不如平常那样容易了。
好在这李老板带来的弓箭手并不多,趁着格挡的功夫,萧殷抱着冉秋念一步步挪到了围墙边上。
在下一阵弓箭雨到来之前,运起轻功,带着冉秋念从院墙上翻了过去。
“主子,这下可怎么办,还是让他们给跑了!”
手下人一脸惊慌的看着脸色阴沉的李老板,惴惴不安的说道。
李郡守已经死了,日后可就没有再庇护他们的赌坊,一旦朝廷顺着那死了的李郡守查下去,必然会发现这赌坊也跟着参与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旦朝廷追责下来,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想到这里,李老板纵然不甘心,却也只能当机立断的说道:“罢了,趁着援军还未进城,我们从密道离开淮水城,把所有的家当带上,往祁燃国去。”
他们这些年与祁燃国的外商勾结,私贩军粮,因此在祁燃国那边也留下了一些班底。只是到底是异国他乡,比不得在土生土长的淮水城自在,一旦去了祁燃国,一切都要重新开始,若非逼不得已,李老板是如何也舍不得离开的。
“好,属下这就去安排人手,东西早就已经全都准备好了,主子,咱们快些离去吧。”
手下人说着,便招呼了所有的弓箭手和护卫队,护送着面色阴沉的李老板从郡守府后面的密道离开,绕开了所有的人,回到了赌坊内。
那条通向城外的密道,就设在赌坊之内。
另一边冉秋念和萧殷在离开郡守府之后,没过多久就察觉了不对劲,身后竟然始终没有追兵追来,这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李老板放弃了让人追杀他们。
可这根本说不过去,他们现在早就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除非李老板心生退意,打算背井离乡踏上逃亡之路,否则杀死冉秋念和萧殷,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不好!那狗贼定是要逃跑!”
冉秋念忽地反应过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放心,他们跑不远的,援军已到,整个淮水城都在朝廷的掌握之中,那些逃窜之人,谁也跑不了。”
萧殷将冉秋念带到了安全的地方,见她心中不平,便温声解释起来。
说完,他又招来一个下属,让他将药箱拿来,亲自给冉秋念包扎起了伤口。
“这就好,这一次差点儿就吃了大亏,说什么也不能让那帮狗贼逃走!”
冉秋念放松下来,便露出了几分鲜活的神情,用另一只没有受过伤的手臂扬了扬拳头,如是说道。
“放心,他们竟然敢伤你,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将他们捉拿回来替你出气。”
萧殷一边温柔的附和着冉秋念的话,一边小心翼翼的抬起冉秋念的手臂,为她细细包扎起伤口来。
那李老板划下这一刀的时候,没有丝毫手软,伤口狰狞,流了许多的血,但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只是失血过多,回去之后好好休养一阵子,便能够恢复如初。
冉秋念看着萧殷为自己细心包扎的模样,眼皮子也慢慢的打起了架,猛然放松下来之后,便是如潮水一般上涌来的疲惫感。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安全的,于是便也放任自己被拉入沉沉的梦境,脑袋一点一点的靠在了萧殷的肩头。
“念儿?”
萧殷感受到冉秋念轻靠过来的动作,肩头僵了一下,意识到冉秋念是疲劳过度昏睡了过去,便立刻定住了身形,连手上的动作都放轻了不少,生怕打扰了冉秋念的睡眠。
三两下将剩下的一点包扎好,萧殷便伸手将冉秋念小心的抱了起来,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替她盖好被子,安置妥当。
一切都做完之后,他又深深看了一眼睡着的冉秋念,叮嘱下人在冉秋念的房门四周把守好,便起身向着城门外的方向掠去。
冉秋念所受的那些罪,萧殷要亲自替她讨回来。
等到冉秋念再一次从睡眠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天光放亮,第二日的午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冉小姐,您醒了?可要现在洗漱,奴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清粥小菜,待得您洗漱之后就可以现用上了。”
身边守着的是一个陌生面孔的婢女,操着一口南方的口音,显然是淮水城当地之人。
冉秋念被那婢女搀扶着坐起身来,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臂,丝丝缕缕的疼痛还未曾散尽,冉秋念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外面怎么样了,殷哥可回来了?”
婢女面色惶恐的看着皱起眉头的冉秋念,想起先前那过来看望过冉秋念一次的冷面煞神,生怕自己伺候的不如意,被那位瞧见了,会治罪于她,立刻便诚惶诚恐的对着冉秋念说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消息。
“冉小姐,现在已经是午时三刻了,摄政王大人昨夜便连夜审讯了那些郡守府的官员,此时恐怕是已经在菜市口问斩了。算算时辰,摄政王大人也该回来了。”
这婢女原先也是郡守府的粗使下人,说起那些人的下场,不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恐惧感。她们这些原本在郡守府伺候的低等下人,自然不会受到什么牵连。
若非军中没有女眷,一时片刻也难以找到合适的人伺候冉秋念,这个差事也落不到她的身上。因此,这婢女伺候起冉秋念来可谓是毕恭毕敬。
冉秋念有些差异的看了她一眼,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再为难她,只是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道:
“既然如此,先替我梳洗更衣。一会儿殷哥回来了,请他到我这儿一起用膳,他在外面奔波一天,恐怕也没有机会好好的用一顿饭。”
冉秋念说着,慢慢的从榻上下来,被婢女搀扶着去屏风后面洗漱更衣。
等到萧殷回府之后,便看到冉秋念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伤口处也重新包扎过,除了脸色尚还有些苍白,被刺伤的右臂无法活动自如,几乎与往常无异。
“念儿现在感觉如何,胳膊可还疼的厉害?”
萧殷浑身杀伐之气,显然是刚刚从尸山血海里走过一遭,他虽然再来见冉秋念之前细心的清理过身上的痕迹,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但那如刀子一般凌冽的气势却暴露了他想掩盖的事实。
冉秋念无奈的看了一眼几乎已经要被吓得昏厥过去的婢女,出声吩咐道:“你先下去吧,我有话要和殷哥单独说。”
听了冉秋念这句话,那婢女几乎是如蒙大赦,立刻便头也不回的退了下去。她在郡守府一直是做着粗活,没有什么大的见识,何尝见过像萧殷这样气势的人,被吓到也是难免的。
冉秋念却不一样,她把瑟瑟发抖的婢女支开之后,便对着萧殷甜甜一笑,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萧殷先坐下来再说。
“听说殷哥已经雷厉风行的处理好了一切,还没有用膳吧,先尝尝这暖胃的粥。”
冉秋念原本想要替萧殷盛出来一碗粥,谁知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手臂的伤势,抬起右臂的时候扯到了伤口,顿时僵在了原处,一张小脸疼的皱在了一起。
“小心!”
萧殷连忙起身将冉秋念的手臂托住,轻轻的放回了原处,他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打开塞子倒出了一枚,抵到冉秋念嘴边,见她吃下去了,这才解释说道:
“这是托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伤药,有镇痛安神的功效,你先暂且用这个,等到我们回京,再请鬼医前辈给你开更好的药。”
萧殷说完,便把剩下的药瓶全都放到了冉秋念的手边。
冉秋念注意到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她有些惊喜地说道:“我们这就可以回京了?可是,可是我们现在只去了一郡,还有江南十二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