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清淡的菜，在他们余家，恐怕连丫头都看不上。
可是这韩奇却吃得津津有味，若是旁人看到了定然会感叹这韩首辅清廉如许。
顾怀明看到了也忍不住说道：“师母，院子里的供奉皆有我们承担，不必如此简朴的。”
李夫人冷笑一声。
“老头子身体不好，只吃的惯这些东西。”
韩奇赶忙开口说道：“其实其他的东西，我也是吃的惯的。”
只是他还未曾说完，这李夫人，就很狠地瞪了他一眼。
余明珠之前还总觉得这韩奇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能将自己的发妻丢在外面这么久，可是现在看来，确实是有原因的。
韩奇赶忙说道：“粗茶淡饭，只要有贤妻为伴，却也无甚所谓，怀明等到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便明白了。”
顾怀明笑道：“山珍海味，贤妻也一样为伴。”
……
韩奇最后忍住了将这个徒弟赶出去的冲动。
毕竟还有要事相商。
韩奇和顾怀明在书房里商议了很久，余明珠则一直跟在李夫人身后，似乎希望从李夫人这里得到些什么。
末了之后，李夫人走到房中给余明珠拿出来了一把贝母扇。
“我知道你有所图，我这个人不喜欢欠旁人的人情，你是怀明的妻子，我相信他的眼光，你应该不是那种祸国殃民的女人。”
被旁人说成祸国殃民。
余明珠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她笑道：“祸国殃民不敢当，只是确实想做一些女子不曾做过的事情。”
李夫人起了兴趣。
余明珠说道：“我一个丫头，叫做染春，她生来就是奴婢，可是却不想做奴婢，我想帮她，可是我发现，我帮不了她，我可以改变自己心里头地成见，却改变不了其他人心里头的成见。”
李夫人听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真是有趣，我已经好久未曾遇到这般有趣的人了。”
往往经历过最可怕人生的人，才能真正看穿这个世道。
“多谢师母夸奖。”
李夫人：“这是我昔年一位好友相赠的，你去那英国公府，找到赵四小姐，她自然会帮你。”
余明珠点头。
这赵四小姐，她自然是知道的，便是如今英国公府的老太太。
年岁已经六十多了，如今已经不怎么管事，但是却依旧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如果她老人家能帮她说几句话，那么她在京城贵妇圈里头，兴许能打开些许门路。
毕竟做生意就是要先打开一个小孔，能进一点儿便是一点儿。
等到占领好足够大的地盘之后，真正能施展拳脚时间就到了。
从韩府离开，余明珠心情舒畅不少，顾怀明看到余明珠脸色十分红润，便笑着问道：“怎么？老师家的饭菜颇合乎你的胃口？”
余明珠笑了笑说道：“自然是颇为合乎胃口，大鱼大肉吃多了，白菜豆腐自然也是不错的。”
两人心情极为不错，倒是到京师的茶楼去听了小曲儿。
顾怀明许久都未曾带余明珠出来了。
两人坐在二楼的雅间中，听着外头的说书先生说新书。
说的是这呼兰可汗和安城公主的事情。
说来也真是稀奇，这呼兰可汗居然真的愿意同安城公主成亲，这安城公主也同意了。
这说书先生就把他们两个的故事讲得是颇为传奇。
甚至还带上了谢清之和阿苏公主，这四个人的情感纠葛那真的都快要写成一出戏了。
余明珠听得是津津有味。
顾怀明却开口说道：“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谢清之会同意娶阿苏公主。”
谢清之连安城公主都看不上，如何能看的上阿苏公主。
按照顾怀明所想，谢清之这样的人理应像是水仙花。
只会顾影自怜，不会对旁人有所爱恋。
这才是真正的谢清之。
“阿苏公主这般美，是个男子应该都是心生爱慕吧。”
余明珠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顾怀明显然不信，他开口答道：“我其实一直在想，你当时让我给谢清之的那封信里头，到底写的什么，居然会让他做出来这样的决定。”
余明珠有些无奈地说道：“既然你这么好奇，当时为什么不直接看那封信里写的什么。”
“夫人给旁人的信，我是不会看的。”
余明珠笑了笑，顾怀明这话说的极为轻巧。
“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日后我写信的时候一定要写两份，一份寄出去，一份专门给你看对不对？”
余明珠这眼看是要生气的前兆。
顾怀明赶忙开口道：“夫人莫要生气，我错了，我们听书，听书。”
余明珠听得累了，她打着哈欠说道：“罢了，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去吧，你明日还要上朝呢。”
这话说的难免有几分意兴阑珊之感，顾怀明面露无奈，他开口说道：“你莫不是真的生气了吧，我方才只是随便说说。”
顾怀明拉着余明珠的手，脸上的神情无比紧张。
余明珠看到之后，无奈一笑。
“我没有生气，若真是生气，恐怕你这手便拉不住我这手了。”
顾怀明紧紧握住，他笑着说道：“那我今日便朝你讨个好处，以后，你便是生气了，也不能不拉我的手，京师太大了，我怕我一松手，便找不到你了。”
余明珠顿时笑了。
“我们分开之前，你不是曾经说过，咱们不能这么算了，要到最高处相见，既然已经到了最高处，这人定然是少的，就算是松开手，你朝着我一招手，我就能看到你。”
许是余明珠从未说过这般煽情的话，一旦说出来，威力居然如此之大。
顾怀明竟然一时间潸然泪下，此时人群接踵而至，余明珠伸出手为顾怀明擦了擦眼睛里的泪水。
笑着说道：“好歹你也是一个八尺男儿，在大街上哭，也不怕被旁人笑话。”
顾怀明擦了擦眼泪，无奈地说道：“心之所感，难免有所动容。”
“那夫君倒是说说看，你心里头想的什么？”
顾怀明长叹一口气说道：“这自古以来，最让人痛苦难耐地便是自出生便与之而来的孤独，可是有了你，我觉得我此生都不会在感觉到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