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宴带着一身热气出来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他的外套,抓得紧,也没盖被子。
少年伸手轻轻抽出来,小姑娘皱起眉毛伸手又要抓回来,覆宴便伸自己的手过去然后抱着。
顾鹿抱着软乎乎有温度的东西,睁开眼睛蹭了蹭,迷糊地叫了一声“阿宴困。”
覆宴爱极了她这副迷迷瞪瞪,又能认出来他是谁软乎乎跟你撒娇的模样,低声哄着她“睡吧。”
顾鹿许是在陌生环境睡不着,抱着覆宴的隔壁不放开,覆宴伸手把外套丢到旁边的沙发上,把小姑娘的睡姿调整好,拉好被子搂着她睡了。
顾明看着隔壁的灯灭了,气的牙痒痒,但又不能发作。
于黎看着男人噗呲笑出来,“怎么了?”
“要不是……”顾明看着妻子的笑容越发恼怒,当初还是他说交给覆家小子的。
“好了,小宴是个好孩子,不用担心他对鹿鹿做什么。”于黎站在顾明身后轻柔地揉着他的太阳穴。
于黎看着对面的房间好一会才柔声说“我们现在拆不散他们了,也不能拆了。”
顾明一听抓住妻子的手,不明所以,呲笑“他小子还能给我们家鹿鹿下的情蛊不成?”
于黎顺势坐在顾明怀里,眉目流转,笑道“是我们家鹿鹿给小宴下了情蛊才对。”
顾明默了,只是搂着妻子没再说什么。
他们刚刚换好身份来到京都的时候,曾经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覆宴对顾鹿的宠溺都是看得到的,他那宝贝女儿跟断了腿一样天天被覆宴抱着,撒娇要什么覆宴就给她买什么。
但是他也不能接受他的宝贝女儿就这么被人拐跑了!还是他自己送不上去的,此刻他还没有立场去干涉。
“我们要不要跟木木说一声?”于黎笑着看着窗外的飘雪,突然想起了木决。
“便让他明日过来罢,鹿鹿在这里,也不会暴露。”顾明无奈地叹口气,他们计划的天衣无缝的身份就这么被女儿拆穿了。
于黎点点头,从他身上摸出自己的手机,按着记忆拨通了木决的电话。
余悠临看着木决的手机响了,还以为又是他妹妹打电话来了,看到一个陌生电话。手里的动作顿住,知道他私人电话的人可不多,但是他熬了好几天刚刚睡着,余悠临有些犯难。
想了半天,若是是个重要电话怎么办,算了,还是接了告诉他晚些再打来。
“歪,木木?”手机那头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
余悠临一愣,心脏突然传来一股涩味,还是礼貌地说着“木总他睡着了,您晚些再打来吧。”说完就准备挂断。
于黎一听是的女孩子的声音,也愣住,突然想起女儿说儿子身边有个漂亮姐姐。
“你是余小姐吗?”于黎试探性问了问。
余悠临抓紧了手里的手机,这是要威胁她吗?
“我是。”语气涩涩的。
“我是木木的妈妈,等一下他醒了,让他明天来参加一下他砚姨的婚礼,不然明天可就去打断他的腿。余小姐记得帮我把他带过来哦。”于黎便知道这个女孩子就是鹿鹿说的那个漂亮姐姐,听着对方语气不对,和顾明对视一样。
“啊?”余悠临看了一样沉睡的木决,他的妈妈不是顾明的妻子于黎吗?不是已经……
“保密哦,我听鹿鹿说木木很喜欢你这个漂亮姐姐呢。”于黎准备帮一把这个木头儿子。
木决那孩子小时候是个孤儿,被他们带回家之后一直自卑敏感,也话少的很。
后来有一次陪女儿玩的时候不小心把女儿摔了,便再也不敢靠近女儿,无论女儿和她怎么哄,怎么说都不肯再和鹿鹿玩。
长大些便跟着顾明去公司了,也鲜少回来,除了生日和节日的时候打电话让他回来,他才会回来。
余悠临脸上一热,“阿姨你别听小鹿乱说。”
“好了,不早了,早些睡。”于黎一听就知道女孩害羞了,别没再说什么。
顾明无奈地看着妻子,“若是小决不喜欢人家姑娘怎么办?”
于黎摇摇头,直觉告诉她儿子是喜欢这个女孩子的“木木心思敏感,你见过他把手机给过其他助理?还会让鹿鹿知道这个姑娘?”
顾明不说话了,木决确实自卑又心思敏感,把一切都藏在心里,所以城府极深,他便把公司交给他,也不会没落。
他见这个儿子不敢靠近女儿,便把他带到公司教他管理,并且告诉他,既然你自卑不敢靠近妹妹,那便努力赚钱养妹妹,有一天你养了她,你就是和她平等的,也没有欠我们什么。
木决听了也没说什么,整日努力的在公司里学习,也是块好料子,学得极快。
后来他把木决赶去出国深造,木决也乖乖去了,但是拒绝了他的生活费,凭一己之力学成归来。
整个人小时候带来的那股自卑和敏感便看不到了,他会小心翼翼的亲近鹿鹿,但是不会太亲近,大概是小时候的阴影。
他们前往费城的时候,他这个儿子大概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想挽留,只不过没有成功。
也用一己之力挽留了整个公司,没有被吞并,顾明也很满意。
余悠临目光闪烁地看着木决,把东西收拾好坐回自己的位置。
刚刚于黎的话,让她心底枯萎的芽儿有些复苏,他是喜欢自己的?
木决的妈妈没必要拿这些来骗她,被这一通电话打的乱七八糟,看着手里的文件也定不下心。
木决晚点还有一个国外会议,睡不到一个小时又醒了,刚睡醒的木决和平常不同。
平常的木决阴冷潮湿不好相与的,她只偶尔见过他带着温度的神情,和看见顾鹿的时候。
刚刚睡醒的木决像一个返璞归真的少年一身治愈,前段时间剪的头发又长了回来,他模样本身生的就阴柔,长长的刘海平日里盖住阴冷的眼睛,让人有一种立场在黑暗里的毒蛇的感觉。
此刻像一个治愈系的正常少年,声音略带沙哑“一杯咖啡,谢谢。”
木决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看了一眼时间。
余悠临端了一杯加了点糖的咖啡放在他面前,木决端起来抿了一口,也没说什么。
“你的母亲刚刚给你打了个电话,让你明天去砚姨的婚礼。”余悠临翻开一本文件,开始核对。
木决听闻看了一眼旁边的请帖,他和白砚之也没什么关系,确实大可不必……“你说什么?”
余悠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你母亲刚刚打电话,让你去砚姨的婚礼,不然打断你的腿。”
木决目光瞬间变得阴冷,别过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余悠临耸耸肩,“爱信不信,不信就不去。反正被打断腿的又不是我。”
木决抓起手机解锁,看到通信记录的陌生来电,她的手机除了妹妹覆宴余悠临知道,剩下的就是他的父母。
他颤着手拨回去,电话很快就被接起来了。
“臭小子,大半夜的,你是不是想断腿?”手机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木决微红的眼眶余悠临看得清清楚楚。
“爸…您还活着…”木决的声音略带哽咽,听的顾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毕竟生活了这么多年,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况且他们早就已经把他当作家里的一份子。
“好了,让我跟木木说。”于黎看着顾明眼睛略带湿润地别过去脸。
“木木?”于黎语气温柔,和以前那般。
“妈……”木决听到这一声木木,伸手捂住了眼睛。
他小时候眼睁睁的看着父母病死在面前,是这个女人把她带回了家里,也当真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可是他没有照顾好她的女儿,让顾鹿受了伤,她也没有怪他。
于黎就像是照耀他的阳光一般,知道少年的敏感自卑,就让自己的女儿陪着他玩,看他害怕再次伤到那个小天使,一次一次的拒绝,顾鹿也不介意一直缠着他身后叫着哥哥,最后一点一点的融入顾家。
听到两夫妻去世,他便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绝望,外界的人总说他城府深,能独挡一面,但是在顾家里,他也依旧是个孩子,也只是顾鹿追着要他哄着的哥哥。
后面想到顾鹿,又打起精神,把顾明留下的产业经营下来,他还有妹妹,他得养活妹妹。
靠着这个信念,在公司里面没日没夜的工作,最后顾氏保住了,得知妹妹被覆家太子爷接走了,也曾想过去抢回来。
不过想了想覆家太子爷也许比他更合适照顾顾鹿,也就没再说什么。
“木木明天早上记得过来参加你砚姨的婚礼,不然鹿鹿可是要闹你的。”于黎怎么听不出儿子声音里的哽咽,木决一向要强,从来不在他们面前哭,她只能装作不知道。
“好。”木决点点头答应了。
“记得把余小姐带过来,你肯定是要给你砚姨做伴郎的,这边可没有多余的女孩子给你当伴娘,要自己带哦。”于黎扯了扯顾明的衣带,笑着说。
“知道了。”木决余光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余悠临,目光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