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抵达,周秀英精神一振,身上的伤似乎都好了大半,刷刷几刀劈向张燕,速度奇快。张燕滑溜如游鱼,在刀风中纵横来去,仍旧不肯罢休。
喊杀声震天,张燕军中乱成一锅粥。其他几座城门前的敌军也听到了这边的喊杀声,有斥候迅速反应过来:“汉军主力在那边!速速禀告大人,派军支援!”
张燕军中都是黑山贼寇,习惯了打乱仗。张燕的嫡系部队也在,对张燕也颇为忠心,因此张燕军竟然是乱而不溃。
周秀英痛呼一声,再中一尺,左臂咔擦一声,软软垂了下去。
张燕眼中杀机一闪,整个人突然跃起,双腿夹住周秀英右臂,双尺一记双风灌耳插向周秀英太阳穴:“死!!!”
这一招是张燕一直攻击周秀英左臂,蓄谋已久的一记杀招,十分厉害。周秀英猝不及防,身上又有伤,无论如何避不开了,只得闭目受死。
危急时刻,一箭破风而来,直奔张燕胸口。张燕几乎是本能地一个铁板桥,避开箭矢。马蹄声疾,一员女将策马冲出,长枪虚指:“飞燕!杨延琪在此!”
张燕不去理杨延琪,依旧还要再度对周秀英下手。周秀英一声暴吼,大刀一扔,抓住张燕的脚踝,生生将他扯下马去。如此一耽搁,杨延琪已经赶到,枪尖寒芒点点,追着张燕分心便刺。
杨延琪枪走轻灵,迅捷无比。饶是张燕有飞燕之名,也有些手忙脚乱。只得不再恋战,往后急退。护卫队哗啦一下迎了上来,将杨延琪围在核心,刀枪并举。
好个杨延琪,丝毫不乱,一条枪前遮后挡、神出鬼没,上护人、下护马,遮挡得严严实实。觑着机会一枪刺出,就是一员黑山贼落下马来。
须知枪与刀不同,枪走轻灵,迅捷无伦,加之消耗体力不多,最不怕的就是小卒围攻。而破阵斩将,那就不如大刀了。大刀动如雷霆、势大力沉,往往能够速斩敌将,威力无穷。但若是被敌人团团围住,遮挡刀枪箭矢,那就不如快枪了。
周秀英略微休整一下,拍马上前,与杨延琪并肩作战。杨延琪看她还能坚持,也不推辞,战斗中时时遮护,二人合力,冲开了包围圈。
张燕见杀人已经不成了,也上了马,接过部下递过来的长刀,不去追赶杨延琪和周秀英,却指挥部下去围堵二人的部下。一名杨延琪的女副将被张燕一铁尺打中太阳穴,一铁尺插入咽喉,只来得及喊出一声“啊”就香消玉殒了。
杨延琪回头一看,银牙紧咬:“贼子敢尔!”拨马便要往回冲,周秀英一愣,也紧跟着要冲回来。杨延琪一摆掌中枪:“秀英,你带着已经冲出来的人先走,去郡城!”
周秀英眼圈一红:“杨将军,秀英岂能让你孤身涉险?要走一起走!”
杨延琪无奈:“笨蛋,什么孤身涉险?后面还有那么多兄弟姐妹!你受伤了,回去我还要照顾你,怎么突围?我军的骑兵也少,个个都是宝贝,你还得负责把他们带出去!你不用担心我,我们军士不少。将是兵之胆,我回去了他们有了主心骨,要冲出来不难!”
周秀英虽然是斗将,但也不是笨人。一琢磨,点点头:“好,那杨将军多加小心,我们郡城见!”
杨延琪点点头,掉转马头,杀奔本队而去。黑山军见她去而复回,自然没有阻挡的道理,更何况杨延琪的枪也不是吃素的。众黑山兵士不约而同地让开道路,让杨延琪冲了回去。周秀英则招呼骑兵将士,聚拢之后杀开条血路走了。
而杨延琪麾下的将士们一开始见杨延琪返身冲回,都是高声大呼:“将军先走!不要复回!”又见杨延琪说去就去说回便回如入无人之境,不由得大为振奋。但又见身为女子的杨延琪义无反顾冲回来,个个都是羞愧难当加士气大振,人人努力前冲。
回归原位,杨延琪迅速发号施令,调整阵型、整肃军纪。此时伍召军中虽然因马云騄的关系,女将颇多。但除去女将们的贴身侍卫,兵卒都是男兵。这些士卒平时大都对女将军不是十分敬畏服气,今日见杨延琪没有遗弃士兵自己逃掉,个个都是感动加佩服,顿时不仅士气大振,还令行禁止,军心一肃。
杨延琪举枪大呼:“将士们,我们是大汉天兵,岂能被区区贼军围困?随我杀出去!”
“保护将军!杀出去!!!”
战场上的局面顿时逆转,黑山军成片倒下,杨延琪军人人骁勇、个个齐心。将士们争先恐后抢到杨延琪身前,冲开敌阵。张燕见了杨延琪军惊人的气势竟然不敢上前。
但张燕身为百万黑山军总头领,也非易于之辈。指挥部将,围追堵截杨延琪军的后方。杨延琪虽然迅速突破了敌阵,但主力是步兵,速度有限。后方又被张燕军死死咬住,一时半会儿也冲不出去。
“你带队在前冲锋,跟着马蹄印走!我来断后!”杨延琪当机立断,指示最为勇猛的一名队率:“帮帮我,把弟兄们带出去!”
“将军你先走,我来断后。”
杨延琪摇摇头:“我在前方,张燕必定力战,我们冲不出去。我在后方,你冲开敌阵,我们大家就都能走。去吧,这是军令!”
那队率眼圈一红:“将军,小人名叫陈前,将军保重!”
杨延琪点点头,领着身边护卫,往张燕所在的方向一指,低声道:“众将士,我等先假意往后方冲击,然后随我杀入敌阵,去杀张燕!”
擒贼先擒王,只有杀了张燕,才能彻底搅乱敌阵,转败为胜!更兼张燕与周秀英恶斗一场,体力耗尽。现在又在一旁休息了半晌,正是浑身酸痛、筋麻骨疲的时候,杀他最易!
杨延琪身边的护卫都是精锐,也都是骑兵,人人心领神会,默不作声随着杨延琪往回冲杀。张燕在后看见,嘴角绽出一丝冷笑:“热血上头,不知死活。传我将令,拿下那个女将,这个要活的!”
随着张燕的命令传达下去,张燕军向着杨延琪裹挾而去,张燕身边的嫡系精锐则分出一部,绕到前方去立盾设卡,准备拦截杨延琪。陈前前方的压力顿时一轻。
杨延琪枪法更急,她身边护卫也都是心腹,个个出死力,即使不断有人落马也无人退缩。而张燕军将士都知道杨延琪等人就是送死来的,无人愿意与他们拼命,更何况张燕下了杨延琪要活捉的命令,是以杨延琪居然以区区数十人的兵力一路杀透重围。但前方已经能看到匆匆摆就的盾阵,数条绊马索也已经拉好。
一直在观察战场的护卫队长突然低声道:“将军,突破口在左后方七十步!”
杨延琪清喝一声:“好!儿郎们,随我来,转向!”
杨延琪一马当先,横冲而出。数十骑齐声大吼:“挡我者死!”居然吼出了数百人的气势!
张燕大笑:“雕虫小技,以为这样就逃得掉?天真!白兔,你去!”
睦固,字白兔,是张燕麾下干将,也是张燕的护卫头领,最为忠勇。张燕派睦固出马,算是动用了底牌,料定定能捉拿杨延琪。
杨延琪众人往斜刺里冲出,睦固率骑兵追赶。杨延琪等人座下马奔驰良久,怎么比得过张赫麾下的生力军?睦固也是信心满满,兜尾追去。
双方一追一逃,全无痕迹地慢慢靠拢张燕所在之处。但是睦固所部也已经逐渐追近。因为怕误伤杨延琪,也因为自信杨延琪逃不掉,睦固等人都没有放箭。
蓦地,杨延琪方向一转,直奔张燕。同时倒转枪柄,重重戳在马臀上:“杀张燕!”
“杀!!!”
众将士一齐戳刺马臀,战马顿时爆发出了最后的爆发力,速度提升几乎一倍!张燕一惊,提起得胜钩上的长刀想要迎战,发现浑身酸麻,不由得大骇:“不好,中计了!陶升,快拦住这个疯女人!”
张燕身边的其余护卫一起迎上,副头领陶升持刀来迎杨延琪,被杨延琪人借马力,一枪扫落马下。张燕眼见不好,大呼:“后退者死!坚守不退者,赏百金!”
张燕积威颇重,护卫们不敢怠慢,拼死阻挡。陶升也再次上马,前来缠斗。杨延琪等人冲势渐止。杨延琪距离张燕不过四五步远,但被陶升拼死拦住,冲突不过。
张燕哈哈大笑:“女将,你有勇有谋,本王佩服!不如来我黑山,让你坐第八把交椅,做我等的八妹,如何?”
原来黑山军号称百万,但其实有白波、青牛角、黄龙等许多股贼寇,张燕只是被奉为盟主而已。真正直属于他的部众里,将领只有五人,分别是杨凤、于毒、白绕、睦固、陶升。近期还有一智谋之士加入,张燕对其推心置腹,倚为长城。其人面黑身矮,但仗义疏财,颇有谋略。张燕十分敬重,拜为二大王。此人姓宋,名江。
张燕接替张牛角的地位,为大大王,其余六人皆称大王。如果再有将领加入,那自然就是八大王。
杨延琪冷冷一笑:“就凭你一介贼寇,也配叫本姑娘八妹?”长枪横扫,逼退身前几名护卫,右手往马鞍上一伸,一架已经上好弩箭的小巧弩机已经在手:“飞燕,今日死于箭下!”
弦响如风起,箭去如流星。张燕大叫一声,喉咙中箭,翻身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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