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全却不管这些,将心中的线索组织一番后反驳道:“紫绡的背后主使就是你,对吗?是你,让紫绡收留了我,并监视我的一举一动。就在紫绡对我们产生家人情感的时候,你心里慌了,想到她可能会倒戈,于是你赶紧借用王小曼的出现,逼迫紫绡就范!告诉,这些都对么?”
“不愧是我诡门最出色的军师,没错,紫绡是诡门的人。十年前也是我命令她收留了你。可惜,她反把他乡当成了故乡。”老门主见苏子全这么快就恢复了理智,刚才的一番话也没有让他心中扰乱太久,不禁地对苏子全暗暗点头,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冷冽,听不出任何感情。
得到了老门主肯定的回复,苏子全的泪水瞬间就从眼眶中涌出,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这个事实,这些年来他和紫绡相依为命,他是从心底里感激紫绡,敬重紫绡,紫绡对于他来说就是自己的大姐姐,是自己生活的依靠,甚至,说是自己的母亲也不为过,毕竟他从来都没有享受过母爱。
老门主的话,也让苏子全的思绪回到了十年前,他还记得,那天大雨倾盆,天空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威能,将他甘霖挥洒在地球上,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目之所及,皆是水雾。
那时的苏子全一身破烂,穿着跟蜂门的小乞丐没什么区别,他奔跑着,又饿又累的苏子全想要找到一个庇护所,哪怕是先躲过这场瓢泼大雨,但是这个目标很快就消散了,因为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笼笼码放整齐的小笼包。
苏子全可以肯定,那个时候蒸包子的特有香味是他这辈子闻到的最香的味道,苏子全饿了,就这么傻傻地站在瓢泼大雨中,死死地盯着那一笼笼的小笼包,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走开!小瘪三,别挡着我做生意!”
迎接苏子全的,是包子铺老板恶毒的声音,小苏子全狼狈又可怜地盯着包子铺,正准备抬脚走人,却听到了这个世界上在他看来最好听的声音,一把雨伞也撑到了他的头上。
“哎哟,一个小包子铺还挺有脾气啊!”来人正是紫绡,这个时候的紫绡也是十多岁,撑着一把油纸伞双手撑腰指着包子铺老板娇嗔道。
而奇怪的是,包子铺老板面对紫绡的娇喝不仅不生气,反而眉开眼笑地冲着紫绡解释起来。相当年,苏子全第一次吃饱饭就是因为紫绡,紫绡给他的这顿包子,苏子全不用再担心被同门抢了去,也不用再担心吃包子的时候会迎来师父的皮鞭。
深吸一口气,苏子全再次回到现实,恨恨地看了一眼老门主后进一步逼问道:“紫绡一直陪着我们出身入死,可现在,她不惜和大家决裂也要维护你,对你这么忠心耿耿,她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果然和她感情很深,不过,她的心思终究只在我这里。你不必想念她,你们还会再见面的。桀桀桀桀....”老门主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子全,语气中充满了玩弄和讽刺,根本不去正面回答苏子全的问题。
这一晚,苏子全从老门主口中得知了更多的真相,亦或者说是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按照他的说法,紫绡原本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平安戏院安度余生。若不是陈一鸣挑起事端,他们所有人都可相安无事。
“人总会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样子。比如你的哥哥。你真应该见见万器门刘门主死前的惨状。他的手指被你哥哥一根一根切了下来。”老门主将一根断指丢到了苏子全的面前,继续说道:“这是我从巡捕房偷来的,让你见识一下你哥哥的杰作。哈哈哈,秦风真不亏是我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他的冷血无情与心狠手辣一点也不比为师差。我很欣慰呢。”
“无耻!”
终于,苏子全被彻底激怒了,他不相信老门主说的话,也不敢相信老门主的话,如果老门主说的话是真的,那么陈一鸣,亦或者说秦风,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丧心病狂的杀人魔。
这么长时间以来,苏子全看到的都是陈一鸣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不断奔波,不断出生入死,直到王小曼事件的发生,苏子全才选择了彻底接受陈一鸣,但是现在呢?他要如何面对老门主说的话?选择相信他?那么就说明从一开始陈一鸣就在布局,所有人,包括唐黛云在内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苏子全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但是选择不相信?苏子全自问也完全做不到,毕竟老门主口中所说似乎都言之凿凿,望着被扔在地上的手指,苏子全知道老门主根本不用这么费劲周章来给自己解释,毕竟有了这跟手指就有了线索,背后的答案迟早他会找出来。
面对这条难以抉择的岔路,苏子全的内心烦闷无比,最终,苏子全将内心所有烦闷都化成了愤怒,从牛皮包里直接将精钢匕首握在手中,凌空高高跃起朝着老门主的命门反手就是一击。
看到苏子全恼羞成怒,老门主口中冷笑一声,也不见老门主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一伸手便抓住苏子全的手腕,轻轻一拧、再一推,苏子全手中的匕首直接脱落,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惨叫惨叫连连,直接从墙头摔落下去,实力悬殊,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苏子全不是陈一鸣,面对老门主,苏子全只有被虐的份。
“雷阳,你很快就会意识到你所犯的错误。你的幼稚、善良、软弱,都是你的致命伤。不过没关系,为师不怪你,你再好好想想,想想为师今天所说的话,想想秦风,想想紫绡,想想那几个死掉的和收到请柬的千门门主!”老门主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柔和。
也不知道老门主对苏子全用了什么手段,苏子全在从墙头上跌落后立马感觉自己全身乏力,根本无法从地上站起来,苏子全从刚才老门主的语气中能听出那一份招揽之意,但对于老门主示好的话也并没有接受,而是满脸怨毒地看着老门主。
“呸!你在诡门面具上下毒,就是为了胁迫那四个门主推举你为千门盟主。你若真对自己有信心,为什么要用出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你给我下毒,陷害、离间、掳走我至亲至爱的人,就是想让我变成像你那样的冷血动物?你真是太看得起我苏子全了。我何德何能,得到师父的这般苦心栽培。”苏子全既然无法动弹,索性冲着老门主吐了一口唾沫,开口骂道。
“唉!”
老门主一声叹息,或许是处于错觉,苏子全感觉今天的老门主似乎话特别多,他犹记得小时候,老门主动不动就对他和陈一鸣皮鞭相向,哪里会向今天一般跟他解释半天?
突然间,苏子全想到了一个场景,那就是当初在十八里坡,他跟唐青云几个人去夜探万器门总部的时候,万器门总部已经被诡门攻破,而王小曼也下落不明,后来在靠近上海滩的那片小树林里,苏子全他们几个发现了诡门两大高手的尸体。
当时苏子全就有疑问,为什么追杀一个王小曼,要派出诡门这种高层次的人物,加上现在老门主的反常的喋喋不休,他似乎有了答案,那就是老门主的处境似乎出现了威胁,起码他的中下层人物出现了变故,诡门,再也不是铁板一块!
“雷阳,你再好好想想,想想为师今天所说的话,想想秦风,想想紫绡,想想那几个死掉的和收到请柬的千门门主。”老门主犹自站立在墙头一动不动,只有夜风吹过,让他的披风映衬在圆月下迎风飞舞,说不出的飒爽。
苏子全尽力摇头,不想去听老门主的话语,他能一步步打出天府里第一神探的名号,虽然有他自吹自擂的成分在里面,但这也充分说明苏子全不是个傻子,他知道老门主的话就像一颗种子,只要他接受一分,那么这一分信息就会在他脑海中生根发芽,最终对自己的信念产生怀疑,从而动摇自己的判断。
而苏子全选择屏蔽老门主信息的方法就是不断质疑,不断地质疑老门主说的话,给自己加油打气。
“你在诡门面具上下毒,就是为了胁迫那四个门主推举你为千门盟主,你若真对自己有信心,何必对大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苏子全闭上眼睛,似乎用尽力气冲着墙头的老门主喊道。
饶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老门主生性高傲,现在虽然面临困局,但何曾对一个他眼中的小卒子这样低声下气的解释?见苏子全如此不识抬举,一直没有主动出手的老门主突然冷哼一声,直接右手一挥,一柄巴掌长的小刀应声而出。
小刀攻击速度之快让苏子全根本来不急反应,“扑哧”一声直接扎进了苏子全的肩膀,苏子全肩膀吃疼,但却仅仅是凄然一笑,根本没有求饶,多年地狱般的生活让他知道,面对老门主,你越是求饶,死的越惨。
果不其然,在面对咬牙紧忍的苏子全,老门主没有再出手,而是循循善诱地说道:“苏子全,为师若是想杀你,你以为自己能够苟活十年?你不是号称天府里第一神探吗,那么为师考考你,何为善,何为恶!”
苏子全一愣,千言万语也抵不上老门主这么一句话,是啊,紫绡是诡门中人,自己也是老门主主动安排在紫绡身边,让紫绡一直照顾的,如果老门主想要自己的小命,这十年期间估计他坟头草都有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