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食铺。
不大的屋子里,一名老者眉头紧锁依靠在正中央,看着跟前的另外两名男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陈老,那唐家烤饼铺生意火爆,吸引人的手段繁多,咱们有些应对不了啊!”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对那老者诉苦,言语间充满了怨气。
“您看,咱们是不是找些恶少年去捣捣乱?”
陈老瞪了那男子一眼,说道:“那唐家烤饼铺的伙计是人,你们也是人,难道你们就不能想想办法?我养你们何用,竟然想出这等小伎俩!”
说到这里,陈老指着刚才说话的男子喝道:“陈舒你给我听好了,十日之内想不出办法,你就别想在杜县地界待下去了!另外,别给县尉找麻烦!”
“陈老手下留情啊!”
名叫陈舒的汉子当即拜伏在地,不过陈老却看都不看,对着另一个男子挥了挥手,便靠在后面的软垫上了。
那男子走过去一脚踢在陈舒后腰上,顿时就将其踢倒在地:“还不快去想办法!”
“是、是!”
陈舒又赶忙对那男子拱手说道:“全凭陈少吩咐,小的这就去想办法!”
待到陈舒连滚带爬的出去之后,陈少眉头紧锁的看向了陈老,说道:“父亲,事情不太好办啊,我看那陈舒也指望不上,多半是争不过唐家烤饼铺的,咱们是不是应该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
陈老冷笑一声,说道:“何为另辟蹊径?不外乎就是雇佣游侠下黑手,或者动用县尉那边的关系下绊子!”
“父亲所言不错!”
“之后呢?”
陈老说道:“就算用这些办法将唐家烤饼铺整垮了,咱们又如何善后?我可不想为了争一时之长短,而无法在杜县立足!真要是出了人命或是官司,可别指望县尉能继续帮咱们!”
说到这里,陈老狠狠的瞪了陈少一眼,说道:“这样的念头我是不会动的,你最好也不要动!”
陈少急忙拱手说道:“父亲教训得是,孩儿不敢了!”
接着,陈老沉吟了一番,说道:“不过咱们还是要想想办法,光靠陈舒是不行的,他不过就是一个稍微有点头脑的伙计,在这种事上是靠不住的!”
陈少忽然说道:“父亲,那唐家烤饼铺不是宣称买烤饼送肉汤吗?咱们也这么办!凡是在咱们陈记食铺买烤饼,不但享受买五送三的价钱,而且还赠送肉酱!我就不信,争不过他们!”
陈老点了点头,不过却担心的说道:“只不过如此一来,咱们就要亏本了,而且还是卖得越多亏得越大!”
陈少也是咬了咬牙,说道:“反正现在咱们也是争不过,倒不如破釜沉舟,坚持一段时间,彻底将唐家烤饼铺挤垮!”
只见陈老脸色变幻不定,许久之后才说道:“也好!咱们父子二人来到杜县许久,好不容易才攀上了县尉的关系,才开了这家铺面,却没想到城内冒出了一个唐家烤饼铺!明日我便去一趟县衙,豁出这张老脸,再向县尉那边赊借一些钱财,咱们父子二人拼上一把!”
次日,陈记食铺门口挂出了买烤饼送肉酱的幌子,顿时招揽了不少食客,但陈老、陈少父子却已久愁云不展。
此时此刻,陈记食铺和唐家烤饼铺可谓是旗鼓相当,虽然陈记食铺门前的食客相对多一些,但并没有形成什么优势,充其量也就是与唐家烤饼铺打了一个平手。
更何况陈记食铺此时是亏本支撑着,双方对峙的时间越长,对陈记食铺越发的不利,所以陈老父子忧心忡忡,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
听闻陈记食铺挂出了买烤饼送肉酱的幌子,刘病已并不以为意,面对公孙群、樊明、唐博三人的忧虑,说道:“不用担心,那陈记食铺的出招,几次三番都是效仿咱们的,看来是没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本事,不足为虑!”
公孙群问道:“那次卿准备如何应对,难道就这么僵持下去吗?”
刘病已笑着说道:“为什么不呢?”
接着,刘病已便分析了一下陈记食铺的成本问题,认定陈记食铺无法坚持太久,双方僵持的时间越久,对唐家烤饼铺越是有利!
公孙群、樊明、唐博三人闻言都是频频点头,不过唐博犹犹豫豫的说道:“只是如此一来,咱们的收益也要大受影响啊!”
“少赚一些也好过亏本!”
刘病已说道:“只要此番挤垮了陈记食铺,这杜县内外便不会有人敢与咱们为难了!”
这时,公孙群说道:“陈记食铺不是与县尉有关系吗?如果他们狗急跳墙又该如何?”
刘病已微微皱眉,公孙群的话倒是提醒了自己,于是想了一下说道:“他们去动用县尉的关系倒是不用担心,唯一需要加以防范的是暗中下绊子!”
公孙群也是赞同的说道:“没错,毕竟现在咱们双方是在争抢财路,很容易争红眼,不得不防!”
于是公孙群想了一下,说道:“不如这样,我和巨来、云驰搬到这边来住,也好防范一下。”
刘病已自然不会同意的,公孙群、郭侠、陈行三人名义上是自己的部署,但更是自己的好友,如果那陈记食铺真的急红眼铤而走险,岂不是让三人以身犯险?
为了生意场上的这点事情,还犯不上如此拼命!
刘病已沉吟了一会儿,便说道:“咱们不用守在这里,如果那陈记食铺真的要下黑手,就让他们来好了,我还巴不得事情闹大呢,这样一来我便有理由将其置于死地了!”
接着,刘病已对众人说道:“唐大哥,从今以后店铺每天傍晚便关门歇业,让伙计们该回家便回家,大家都防着一些。”
“另外县尉那边的态度咱们也可以利用一下!”
众人不解,刘病已笑着说道:“县尉跟陈记食铺的关系不外乎就是利益勾连或是亲族关系,如果陈记食铺真的铤而走险,势必会连累县尉吃官司……”
说到这里,公孙群大笑着说道:“次卿的意思是,不管那陈记食铺会不会下黑手,咱们都要给县尉透风,让县尉认为陈记食铺要下黑手?”
樊明也是明白过来,说道:“如此一来,陈记食铺不但要面对咱们在市面上的打压,还要面对来自县尉的斥责,更重要的是县尉那边很有可能会明哲保身,与陈记食铺划清界限!”
刘病已笑着说道:“咱们是求财的,刚才你们的话倒是提醒了我,咱们还是不要拖延下去,此事还是尽早了结的好,索性直接来一记双管齐下!”
几日之后,唐家烤饼铺和陈记食铺的价格战依旧持续着,不过双方的心态却截然不同。
刘病已、唐博一方虽然收入巨减,但终归是在赚钱,所以依旧闲庭信步一般,每日开门、收铺很是平静。
而陈老、陈少父子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每日只见自己的铺面赔本卖吆喝,家中钱财如同流水一般花了出去,却依旧积攒不起人气来。
更让陈老、陈少父子火冒三丈的是,县尉那边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闲言碎语,竟然以为父子二人圈养了死士,想要血洗唐家烤饼铺来出气。为了不连累自己,县尉直接将投在陈记食铺中的钱财撤走,让本就已经有些捉襟见肘的陈老、陈少父子雪上加霜。
“圈养死士?”
后院房间内,陈少怒极而笑,对陈老说道:“咱们卖烤饼赚的钱能养几个死士?这种消息县尉也能相信?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老双目紧闭,沉声说道:“不用说了,肯定是有人在暗中散布谣言,咱们中计了!”
“那就去找县尉说清楚!”
“说清楚?”
陈老重重的叹息一声,说道:“这样的事情是说不清楚的,越描越黑!那县尉为了自己的官位,肯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咱们就算去说明情况也是枉然,甚至都见不到县尉本人的!”
说到这里,陈少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瘫坐在一旁:“如此说来,咱们就没有半分生机了?”
陈老纠结的说道:“实在不行,咱们就下狠手,继续压低价格!”
“还要低?”
陈少绝望的说道:“那咱们岂不是死得更快!”
“现在咱们只有寄希望于一件事:以低价笼络人心,在短时间内压住唐家烤饼铺,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生机!”
数日之后。
“次卿!”
樊明急匆匆的赶到唐家烤饼铺,一进门便大声喊着,刘病已闻讯从后院走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樊明说道:“疯了!疯了!”
“谁疯了?”
“陈记食铺啊!”
樊明说道:“那陈记食铺挂出幌子,竟然推出烤饼买一赠一,店内菜品满五十铢减二十铢!这不是疯了吗?”
随后过来的公孙群、唐博听见之后,都是大惊失色,如此一来食客岂不是都要被陈记食铺抢了过去?
谁知刘病已却突然大笑了起来,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陈记食铺开始疯狂抢客了!”
众人见状都是吓了一跳,还以为刘病已是怒急攻心了,刚要劝上一劝,却见刘病已说道:“大家不用担心,陈记食铺的伎俩我已经有所预料,并且已经准备好后手了!”
刘病已顿了顿,便冷声说道:“如果那陈记食铺主动与咱们和好,或者停止拼死竞争,我还能放过他们,咱们在价格上松一松手,给他们一口饭吃。可如今陈记食铺竟然想与咱们拼命,岂不知因为他们故意低价竞争,让多少杜县城内的食铺血本无归,到了现在竟然还不悔悟,那就别怪我下手重了!”
说完,刘病已叫公孙群、樊明、唐博近前,凑在三人耳边说了一阵,三人顿时目瞪口呆,齐刷刷的看向了刘病已。
公孙群更是上下打量着刘病已,说道:“次卿,你可真够绝的,如此一来陈记食铺可谓是在劫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