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和高勇依然分不出胜负,混战中,白曲觉得有必要奋力一击了。
这时,雨下得更像一道道水帘,白曲用力一挥,剑尖一股寒气射出,割断了倾泻而下的水帘,直接将五人震飞。
大雨的冲刷,让一切视线都变得模糊,白曲击退众人,转身的那一刻,她整个人都定住了,不止是她,除了这大雨,其他事物仿佛都定格了,大家齐刷刷地看向同一个方向。
三皇子半跪在地上,手中的长剑,正穿过了顾四的胸膛。
‘砰!’,顾四手中的剑滑落,瞪着眼珠子,想要开口,嘴角却溢出了鲜血,来不及发出一个字,便倒了下来,眼珠子依然瞪着,死不瞑目。
三皇子也是十分惊恐。顾四突然砸向他,他只是想挡开他手上的长剑,却不想……,他没想杀他。
白曲无力地看着三皇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杀了他,我娘怎么办?”。
看着白曲泛红的双眼,三皇子惊呼道:“不,不是我!”。
“把这些逆贼都给我杀了”,
击杀的命令再次传来,白曲狠盯着三皇子,咬着牙,大喊道:“我们撤!”
薛府
大雨还在一直下,白曲他们已经撤退,但暴雨中,街头巷尾依然听到铠甲铁骑涌动的声音,全城搜捕中。
白曲跪在杨夫人的床前,无奈地看着床上被绑着的杨夫人,忍不住伸了手,杨夫人立马像是受了刺激般,狰狞地叫喊着,想要挣脱束缚。
问鼎大师迅速上前,几根长长的银针再次扎向杨夫人的天灵盖,杨夫人渐渐平息了下来,眼中的红丝稍稍退去,但身体上黑色的血丝却依旧漆黑,手上的指甲也开始不断的长长。
“娘!”,“夫人!”,白曲和武侯同时喊道。
杨夫人微微看着两人,眼里泛泪,用嘶哑的声音,艰难地说道:“杀,我,杀——”,她的声音也完全变了,听起来像野兽的咆叫。
杨夫人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在这么下去,她迟早变成一头毫无人性的野兽。
白曲哽咽着,使劲地摇着头,说道:“不,不,不要,娘”,
“快!”,杨夫人又努力地喊了一句,表情开始痛苦起来,手脚也不停地挣扎着,“快,杀~”,
白曲哭喊道:“不,娘,不要”,
“啊~,嗷——”,杨夫人大吼了一声,声音已经完全不是她的了,瞳孔再次涨红,黑血丝已经爬满了全身,用力地挣扎着,眼见这绳子就要被挣断了。
猝然,武侯迅速上前,用力地往杨夫人的天灵盖狠狠地劈了一掌。
“不——”,白曲撕心裂肺地喊道,惊恐地看着缓缓闭眼的杨夫人。
“薛武!”,白曲愤怒地抓着武侯的衣袖,满眼婆娑。
武侯眼眶发红,但却面无表情,平静地说道:“你娘,想体面点走”,说着,便坐到床边,紧紧地抱着杨夫人的身体,感受着她身上最后的余温,大滴的泪珠从他眼角滴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流血不流泪,武侯戎马一生,铮铮铁骨,在外人面前,他从来都是无坚不摧,如今落泪的背影,比当年血战沙场,浑身是血时更让人动容。
督察院大牢
三皇子静静地坐在矮凳上,目光沉重,盯着自己的右手在沉思,仔细观看,却发现他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旧划痕,而他的手中也握着一根银针,上面还沾着血迹。
“殿下”,方奇的声音把三皇子的思绪拉了回来。
“如何?”,三皇子直接问道。
“昨晚确实是皇后突然请见陛下,不久梁豹将军和傅将军就摔兵出城”,方奇说道。
三皇子沉思了两秒,说道:“你再去查一个人,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李银河,查清楚她的底细,昨晚和今天的所有行踪,找人试一下她的身手,还有,找人验一下这银针”,
方奇疑惑道:“这是?”,
“这是从顾四身上找到的,如果没记错,皇后的贴身侍女,是秀女出身,针线功夫出神入化”,三皇子解释道。
方奇谨慎地接过银针,担忧道:“殿下,陛下已经下旨,封锁了整个皇府,任何人都不得出入,我们现在已经不能调动一兵一卒”。
三皇子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目光坚定,开口道:“我书房的案桌上有封信,你把他交到太子手上,要快”。
方奇应道:“是”。
深夜,薛府
白曲缓缓地走进杨夫人的房间,见武侯依然抱着杨夫人,只是如今他俩是躺在床上,武侯则是侧身抱着杨夫人。
白曲极力地压着自己颤抖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句,“爹!”,
武侯没有任何回应,气氛似乎有些诡异的安静,一股强烈心慌的感袭遍了白曲全身,她屏住呼吸,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上前,伸出手,翻了一下武侯的身子。
武侯脸色苍白,胸口泛着一抹鲜红,一把匕首深深地插入其中,白曲瞬间无力地跪在地上,身体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心更像是被压了几万斤的重量,让她喘不上气。
白曲跪在床边,低着头,手紧紧地拽着胸口的衣领,痛苦地抽泣着,泪珠不断地滴落,但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许久后,房间里传出了一声洞彻天地的哭喊:“爹!!!”。
傅盛第一时间冲进房间,看到躺在床上,胸口一片殷红的武侯,眼神瞬间空洞,无力地瘫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
或许常人很难理解,想像武侯这般铮铮铁骨的男子汉,最后竟是随着自家夫人而去,但铁汉也有柔情,他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国家,他对得起国人,却唯独对不住自己的妻儿,当年白曲被害,作为父亲,他终究是晚了一步,作为丈夫,他对于妻子的病痛,更是无能为力,到最后,更是要他亲手了结,这十年的苦楚,也同样时时刻刻地折磨着他。
没有肺腑的感言,有的是匹夫的真勇,她在,他便活,她亡,他便死,纵使黄泉,也要同路。
杨夫人病痛的这些年,她累了,他也累了。
——